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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蓝武非常浅淡地勾了一下唇,躬身将她扶站起,“可以走了,夫人。”
【人】“哦……”
【书】“兰儿!”
【屋】赵德昭上前一步摊手拦在二人面前,怒目瞪着满脸疲惫的芄兰,冷声道:“你要回荣阳我不再拦你,但今晚绝对不行!这三更半夜的,你们要怎么回荣阳?走路吗?不要命了是不是?”
芄兰眼都不抬,懒洋洋地扬嗓,“我非要今晚回去,你又能奈我何?赵德昭?”
赵德昭哼哧,右手对着蓝武虚劈一掌,趁他招呼的同时左手霍地扣住芄兰的手臂将她拉至身畔,然而芄兰的另一只手臂却在同时被瞬间反应过来的蓝武抓住。
“放开夫人!”
“该放手的是你!”
拉扯间,谁也不肯松手,三人在暴风中纠缠不已。
因为双臂被两股力道往反方向拉扯,芄兰顷列间有种裸露着身子被冰雪覆盖的错觉,身子完会冻麻木了,她怔怔地看着掉落在地的包袱,低低地道:“你们两个……放手!”
“夫人……”
“兰儿……”
芄兰闭了闭眼,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重重甩动双手挣开他们的钳制,却因用力过大,她被反弹的力道震往后退去,一脚踩空身后的斜坡,猝不及防地跌倒在杂草丛中,然后顺势往下滚去……
后脑传来剧痛的同时,她感觉到有一股刺骨寒意直灌入她鼻息间,恍惚中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时,她逐渐地失去了所有意识……
卷五、若即若离 第92章、别后不知卿远近(1)
太平兴国二年,七月初四,荣泽县黄河堤坝缺口,又因连日暴水雨至使河水暴涨,堤坝被毁,小小荣泽县顷刻间被黄河淹没。
泥泞不堪的浑浊河水如汪洋大海,奔流南下,河面上处处可寻顺流漂浮而下的残木及各类物什,其中一块较大的竹柱上勾着一个灰青色的包袱,包袱吸足了水,也沾足了泥泞,显得脏乱不堪,然而它却教岸边的一只手捞了去。
捞起包袱的是个青衣姑娘,她心胆俱裂地抖颤着手打开包袱看了一眼,眸中瞬间便有泪滑落,轻泣一声,她返身急往不远处的几人奔近,对着其中一个负手立在河边的白衣男子哑声道:
“爷……这个包袱——”
话未落,那灰青色的包袱已易了主,白衣男子用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包袱,也不管被他拧出的泥浆水将他的衣摆染成暗黄,原本僵硬着的身子轻微地颤抖起来。
芄兰……芄兰……
他如何就放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身边!
“爷,燕王说,蓝武跟着夫从跳进了河水中,他一定会拼死保护夫人的!”璇儿咬着唇低低地说着,不知在安慰伤痛的主子,还是安慰着自己。
她应该早有防范的!那日去找燕王,她若是再小心一些,也不会被燕王暗袭后送离夫人身边,那么今天夫人也一定不会出事的。
“……继续找。”
“德芳。”
与赵德芳有几步之遥的四人向他走近,走前的赵灵(注:赵光义。后同。)扬声唤他,“你已经日夜兼程从荣泽一路顺流而下找了五天了,你给朕在这附近休息一天,明天再继续,朕让王公公再多带些人替你去找。”
“不必!”
赵德芳紧紧攥着手中的包袱,低哑的嗓音非常强硬地拒绝,“只求皇上放过臣和芄兰,臣……感激不尽。”
“德芳!”赵炙怒瞪着他,“你说的什么话?”
缓缓闭上眼,赵德芳将手中的包袱抱进怀中,不顾黄浆染透己身的衣衫,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发现,他一直所担忧的、所在意以及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都变得十分虚幻,虚幻得不具任何形体,唯一残留体内的,只有那微乎其微的祈求,祈求苍天能再施舍一丝仁慈,让他能重握曾被他放掉的手。
那唯一真正明白他理解他并忍痛成全他的女子,他该要倾力保护而不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顾虑伤害她。
赵灵旁侧是随行的王继恩,而另一侧则是赵德昭,他自五天前火速谴小路子回京将芄兰遇险之事告诉赵德芳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对于那次的突发事故,他知道自己难辞其究,只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弟弟开口。
如今见他这般决裂,赵德昭负手往前踱了一步,启唇唤他:“德芳,此事——”
“大哥,请你不要说话。”
赵德芳猛转过身面对他们,泛白的脸色隐着深沉的痛楚,“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怕我会后悔,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恨你……”
对这个大哥,他从小敬重,若非因为皇叔,他不会娶了德庆公主,也不会遇上芄兰,如果没有这一切,他知道自己对大哥的崇拜会延续一生,只是他却并不后悔在最初夺了原属大哥的钟情之人,没有德庆公主,芄兰也不会出现在他生命中。
他对大哥的歉疚、对皇叔多年维护的感激以及对母后一直以来的疼宠,这所有的在意在他生命中都占有着非常重要的位子,他甚至在知道芄兰了解自己并能理解的情况下,强迫她一起背负他的这些“在意”,硬生生将她的心情及安危忽略。
他的话,引来赵德昭身后的苏离愤懑,她咬了咬唇,忍不住为赵德昭辨护道:“小姐原本要相守一生的人是燕王殿下,你不能恨他!”
“放肆!”王继恩冷叱一句,“这里轮不到你开口!”
赵德芳却仅是淡淡一笑,对上赵德昭毫无表情的面容,“大哥,你已经知道她不是公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觉察到的,但是你相信了,所以你才会向我提那样的要求,我之所以答应让她留下,也是猜想你可能知道了。”
这些事,他不曾告诉芄兰。
首次听闻大哥居然呆在荣泽,在深入了解大哥的生活后,他被那个快被绝望吞噬的大哥惊愕住了,后来设计巧遇苏离,将芄兰留在荣泽,他才真正断定大哥是真的已经得知芄兰并非德庆公主本人一事。
“我想后悔,是曾答应让她留下,我想恨你,是你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让她陷入险境。”沉痛地闭上眼,他哑了嗓子,“你知道吗?她身怀一个多月的身孕,遇上如此凶险的洪灾,她连保护自己都困难,何况孩子?”芄兰她……还在害喜……
那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地断然离开。
已经过了五天了,他根本无法想象,她到底还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赵灵和赵德昭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对于事发后五天才得知这样一件要命的消息感到相当震惊。
赵德昭脸色煞白,他猛地侧身探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苏离的脖子,声音冷彻透骨,“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提过!你是怎么服侍她的!该死的奴才!”
“爷……”苏离惊恐地瞪大眼,呼吸困难地为自己辨解,“奴婢……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你不知道!她是你的主子!你竟然如此忽视她——”
“大哥,”赵德芳十分疲惫地闭了闭眼,淡声打断他的怒火,“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想跟你说的是,既然你知道她不是公主,往后与你也没有任何瓜葛,她与你之间的纷纷扰扰到此结束。”
不去看对面人是什么表情,也没心思再为他而乱,赵德芳说完后便转向了赵灵,又道:“皇叔,这一次,不管能否找到芄兰,我都不想再回头了,你若真心为我好,就依了我这最后一个要求。”
“德芳,你不需要——”
“不!”
这一次,他对谁也不会妥协。他不能再这样摇摆不定下去了,为了芄兰,弃了所有前尘过往,他再不留恋。
“皇叔,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朝中一些思旧的老臣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就当……给我解脱吧。”
从今往后,天涯地角,他一定要寻获那被自己落下的心,重新捧起,再不放手。
就在赵氏叔侄三人马不停蹄寻找芄兰的同时,在离荣阳不过百里的一个名叫红枫的小镇,沉睡了五日之久的芄兰第一次睁开了眼。
救她的是一对贺姓中年夫妇,膝下有个七岁独女,正是这个七岁的小女孩在河畔发现了他们,逐唤父母将他们救起。
他们——指的正是她和蓝武。
她万没想到,蓝武也会被洪水冲下。依当时的情况来看,蓝武自愿跳下的可能性比较大,也或许他原想救她,却发现鞭长莫及,无计可施之下便跟着她跳了下去。
贺大婶说,她该庆幸蓝武跟着她跳进了黄河。
因为蓝武还在沉睡,而她却已清醒。
芄兰未及下床,便被那对好心夫妇告知,与她同行的青年还未苏醒,身上的伤也比她重得多,想必是为了保护她以至于自己伤痕累累。
“你的孩子……”
一脸迟疑的妇人十分小心地开口,芄兰刚坐直的身子猛地一僵,双手立刻抚向腹部,惊慌问道:“我的孩子……出事了吗?”从上游一路被洪水冲下,就算有蓝武护着,这孩子……也很难保住是不是?
“没有没有!”妇人急忙安抚她,“虽然你身体在河水中磕磕碰碰,不过有隔壁那位公子小心护着,没出什么事,只是连日来的高烧至使你的身子很虚弱,有一点点的流产迹象,不过大夫说往后几个月小心调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是吗?”芄兰轻轻护着依然平坦的小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想起还未苏醒的蓝武,她又道:“贺大婶,和我一起的人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那位公子身上的擦伤比较严重,特别是手臂,被河里的利器划开两道很深的口子,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昏迷不醒,除此之外倒也没别的,这两天应该也就会醒吧。”贺大婶一边说一边帮芄兰拉好被子,期间怪异地瞄了芄兰好几眼才迟疑地问道:
“那公子是你夫君吧?”
瞧他那一身伤,再瞧眼前夫人的完好无损,那公子必定尽了自己全力在保护这位夫人,何况这夫人还怀着身孕,这次黄河缺堤,上游好多受灾百姓都举家迁移,想必这两个人也一样。
芄兰却教她的问话怔住,有些啼笑皆非,狐男寡女在外,除了夫妻就没别的关系了么?
“不,他——”
“夫人!”
虚掩的房门霍地被人从外面撞开,仅着灰色单衣的蓝武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将屋内相对而坐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芄兰错愕地看着右臂层层包裹着血布、脚步虚晃的蓝武披头散发地模样,下意识地掀被下床,结果却是因为连日来的病况至使双腿完全无力,当即便瘫软在地。
“夫人!”
蓝武大惊失色,想上前扶她,却是心有余力不足,根本来不及奔到床边,他已经力竭地跌跪在地。
“哎呀!”
贺大婶先是教突然闯进来的蓝武吓了一跳,回头又见芄兰跌下床,她惊叫地弯腰将芄兰撑扶起,来回看了他们两人,嘟嚷着为蓝武找来凳子扶他坐在床边。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放心,大家都没事。”
贺大婶站起身子,扬着暧昧的微笑,倾身在芄兰耳畔低语:“真的是你夫君啊,会拼死保护妻子的男人很不错的呢!”不再打扰他们,贺大婶带着那抹微笑出门去了,还体贴地为他们关好门。
芄兰愕然瞪着合起的木门,真真无言以对。
那妇人又怎知,蓝武口中的“夫人”并非夫妻间亲密所称的“夫人”啊……
“夫人,你真的没事?”
视线转向床边忧心忡忡的青年,她淡淡一笑,“我没事,你安心养伤,贺大婶说,这红枫镇离荣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