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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真的没事?”
视线转向床边忧心忡忡的青年,她淡淡一笑,“我没事,你安心养伤,贺大婶说,这红枫镇离荣阳有近百里路程,等你伤好我们先荣阳,再找机会跟王爷联系吧。”
泽华这会儿……也已收到她出事的消息了吧?
只盼不要吓坏了他。
怨他气他那么毫不犹豫地放开她孤身上京,如今却只希望他能继续拿出他的冷静才好。
“夫人,孩子……”
“孩子没事,”芄兰庆幸地扬唇,小心翼翼地抚着腹部,“这孩子坚强得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份勇敢,直到平安降临这人世。”
蓝武抿紧嘴,突然右腿一曲离了凳子跪在她面前,嘶声道:“属下未能确保夫人安全,还请夫人降罪!”
芄兰变了脸,这辈子还不曾有一个大男人这么近距离地双膝着地跪在她面前,她忙移开身子,厉声道:“蓝武,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给我随随便便地就下跪!何况你哪里没保护我安会了?现在伤痕累累的人是你不是我!起来!”
蓝武垂首摇头,万分后悔,“属下该在第一时间便将夫人带回荣阳,也不该放任燕王将夫人孤立在竹楼,更不该在危险逼近时与燕王动手以至于害得夫人落水!属下罪不可赦!”
“那么你跪在这里求我罚你,一切发生的就能重来吗?”芄兰轻喘一声,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你要继续跪着,还是安心养好伤把我平安带回京城,二选一,随便你!”
蓝武静了半响,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右掌“啪”地一声撑住了旁侧的凳子缓缓站了起来,“等属下将夫人安全送回京,再请求王爷责罚。夫人休息,属下告退。”
“等一下,”芄兰努力将乏力的身子移到床上,对着回过头的蓝武道,“贺大婶怕是误会你我是夫妻的关系,而我又怀着身孕——”
蓝武震了一震,大惊失色,“属下去跟他们解释清楚!夫人的身份——”
“蓝武!站住!我的身份不可以说破!”
芄兰急忙唤住转身便要往外奔的他,“贺大婶误以为我们是被洪水冲下来的上游百姓,抛开被她误解的那层不合理的关系,这样的身份对我们比较好。”她顿了一顿,见对面的蓝武安静下来,便继续:
“我们的真实身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破,秦王在京城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那么身怀有孕的秦王妃居然会孤身在荣泽涉险,身边仅仅只有一个侍卫,这事要简单可以很简单——向来如胶似漆的秦王夫妃在短暂分别之时遇黄河缺堤而遇险,但要复杂也是会变复杂的——秦王遗下怀有身孕的妻子孤身回京,大家便会猜测两人之间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蓝武半垂着眼沉默不语。
芄兰压低声音又道,“自先帝暴毙当晚开始,百姓们就在传言秦王原该是顺位继承人,最要命的是那天晚上秦王妃在宫中莫名受重伤而沉睡了两个月,这一切我们不能不去考虑,虽然事过半年多,但,秦王夫妇,现在依然是个敏感人物,我们只是暂住这里,将来也不太可能与他们再见,就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灾民。从今天开始,你的态度可以不用这么谦卑,明不明白?”
“是,属下——”
“蓝武!”芄兰简直哭笑不得,他居然一边听着她的“规则”,一边“犯规”。
蓝武怔了怔,忍不住淡淡笑了。
“我知道了。”
卷五、若即若离 第93章、别后不知卿远近(2)
红枫镇,镇如其名,全镇被大片红枫树所包围,芄兰对此惊艳不已,虽然红枫叶因为入夏的关系,片片逐渐在转绿,但还未及转变的艳红,在终于放晴的尉蓝天空下却犹如火燎,令人有灼眼之虑。
芄兰自清醒后依然留在屋里,直到终于有力气出门时已是好些天过去。贺大婶每天都会抽个空陪她说会儿话。比如她那小女儿又跑哪里野去了,又或者镇上又来了几个走投无路的灾民,以及当今皇上对此次黄河缺堤是如何如何关心。
听闻继荣泽县后,顿丘县和白马县也被泛滥的河水冲击,皇上即刻派左卫大将军巡视黄河水势,修筑河堤并免除受灾百姓的田租。
不知泽华会不会在此次巡视中?
芄兰淡淡地想着,拉开房门跨出门槛,第一次打量这个住了近半个月的小院子——南面有个瓜棚,郁郁葱葱的粗藤绿叶爬满了木棚,瓜棚后面靠墙角处圈养了几只鸡,正“咯咯”吃着食料。据她所知,小院的另一头是厨房,这会儿贺大婶大概在厨房里忙着吧。
芄兰脚下一转往隔壁房走去,然而她刚至门口,里面的人便拉开门跨出一步,怔怔地抬头与她对视,嘴唇嚅动一下,低声唤道:“……夫人。”
芄兰轻点头,转眸睇了一眼他的右臂,“手臂好些了吗?今天不用上药了?”
有时候,她觉得蓝武受伤对他们未必是坏事,像这几天,正是因为蓝武的伤势较重,而她又几乎没什么能力照顾别人,所以在贺家错以为他们是夫妻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分开居住,贺大婶负责照顾她,而贺大哥则帮忙照顾着蓝武。
只是自她能下床开始,在贺大婶的推挤下,她开始帮蓝武换伤药,也终于看请贺大婶所说的“骇人的伤口”有多深!他右臂手肘上方,两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即便芄兰在几天后才接手,看到那个愈合得相当缓慢的伤口,她也完会能想象刚受伤时是怎番的骇人。
蓝武摆动了一下右臂,淡笑,“夫人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夫人若是想回京,马上就可以动身。”
“不用这么急。”
芄兰摇着头,示意他一起走到瓜棚旁,她才接道:“这次左卫大将军巡视黄河并筑堤一事,近来传得沸沸扬扬,我想我们不用独自回京了,抽个时间回荣阳一趟看看。”
“你怀疑……王爷他也在?”蓝武若有所思地接过话,“我倒觉得不会。”
芄兰微怔,“为什么?”
“修筑河堤是朝廷的事,巡视黄河时免不了要一路解救百姓,王爷不可能跟着左卫将军拖延时间,依我看来,王爷必定孤身在找夫人。”
“如果真是这样就糟了……”
芄兰苦笑,她是真的希望泽华能跟着朝廷官员一同行动,否则抛开她在荣泽遇险一事会在京里流传这个她尽力想避免的消息外,她与泽华恐怕要错过了。
红枫镇虽然离荣泽不过百里,但是地处比较隐蔽,与黄河以下的各支流相隔都较远,依她对泽华的了解,他必定会顺着河水一路南下,那么他不可能会无故绕到红枫镇来,若是他跟着朝廷的人才有可能会寻着难民足迹出现在红枫镇。
大概是了解到她的担忧,蓝武当即便提议,“我们即刻动身回荣阳,如何?”
“也只能这样了……”
只希望泽华会在荣阳留点讯息给她。
然而他们还未及动身,朝廷的人竟先一步找到红枫镇。为弄清楚他们要见的人在不在队伍中,芄兰和蓝武稍稍乔装,与其他灾民一起前往镇口的红枫树下,朝廷的人在那里搭起了一个临时救济站,受灾百姓们可以去领取一些日用品和食粮。
已开始转绿的红枫树下,一个身穿绿官服的官员站在几名正给灾民发放物资的官兵后方,时不时指导着官兵给百姓发哪些物品。
芄兰散乱着一头长发,与同样脏乱不堪的蓝武相偕站在灾民中间,悄悄打量着那名官员,两人低声交谈着:
“他真的没来。”
“爷怕是带着蓝文他们单独去找夫人了。”
“那个人你都认识吗?不,我该问,他认得出我们吗?”
“这人我也不认识,也许是左卫将军的某个下属,夫人放心,别说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就算知道,他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以这副样子混在灾民中。”略一迟疑,他又道,“真的不表明身份吗?也许左卫将军知道爷现在在哪里,而且你的身子不能再受奔波之累。”
芄兰跟着往前移行的灾民走了几步,暗叹道:“我也在想,对他们表明身份,总好比冒着被百姓认出来的危险混在灾民群里,你认识这个左卫将军吗?”
“听闻是枢密院李崇矩大人,”蓝武又将前方两三个官员打量了一番,低道:“可是他并不在其中,想必去往他处查探,如果要见到李大人,必须经由这个人——”
“不,没见到李大人之前,我不想横生枝节,你去跟他说有急事要上报李大人,务必带我们去见他,不用急着表明身份,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队伍前面,蓝武在伸手接过救济物资后拉着芄兰退出了灾民群,走到一个持着兵器驻守的小兵面前,道:“麻烦通报大人一声,我们有急事上告。”
那小兵将他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指着他们手中的东西道:“领了东西就快走,李大人说了,你们被冲毁的家会重建,慢慢等着吧。”
蓝武抿嘴,对小兵忽视他的话表示不悦,“我说,我们有事找大人。”
“没看到大人正忙着呢!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
蓝武瞬时冷下脸,没想到这小小的守卫竟如此狂妄,“我要见大人,麻烦通报!”
“嘿!我说你这刁民怎么这么胆大,大人正在忙,你——”
“发生什么事了?”
横插而入的男嗓略带一丝威严,听在芄兰和蓝武耳里却有股熟悉之感,他们齐齐侧目看去,瞧着眼前突然出现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双双错愕。
来人身穿着绯色官服,头顶乌纱帽,两侧长长的帽翅正轻微烦动着。
芄兰呆滞地对上帽沿下那双有些熟悉的细眸,迟疑地唤了一声:“薛惟吉?”他什么时候入朝了?泽华不是说,皇上封给他的是个闲职,而薛惟吉也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去浪迹江湖了吗?
“薛少爷?”一旁的蓝武也惊呼出声,讶睁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薛惟吉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主动提出来帮秦王找人,找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王妃。
“夫——”
“等等!”芄兰急急打断他,视线睨了一眼旁侧呆若木鸡的守卫,扬唇道:“薛大人,借一步说话吧。”
薛惟吉点点头,领着他二人往镇口方向踱去。
“李大人目前人在郑州,夫人既然平安无事,明日便随我前去郑州如何?”薛惟吉在一株较高的红枫树下止步,侧目看着旁侧的女子,“夫人可知最近京里发生什么事?”
芄兰扬眸睇着他一脸沉重,“与我有关?”
“嗯,夫人在荣泽遇险一事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黄河缺堤,荣泽闹洪,而每个人都请清楚楚知道,那个时候秦王正在京城,却在洪水突发之时疯了似地往灾区跑,而且毫不掩饰他在找你,所以——现在百姓们都在猜测夫人是否安然无恙。”
所以她这些天的顾虑完全是多余了?
泽华竟然如此莽撞,皇叔会怎么看待?
如果她现在出现的话……
“秦王没日没夜地寻找着凶多吉少的妻子,并向皇上请辞,此事引出轩然大波,皇上为镇住拥护秦王的大臣和百姓,不得不编造出秦王妃在洪满中失踪以至于秦王几近疯狂的借口,来解释秦王之所以请辞的原因。”
“他辞官?!在这个时候?!”
芄兰惊呼,他们原本的打算只是借休假之名四处走走,不到万不得已就绝不回京,她知道泽华没办法放下一直积压心里的那些重要的人和事,所以她根本不期望他会有辞官的一天。
秦王赵德芳,他至死都不曾离开过京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