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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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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回銮的大队人马不得不停了下来。在一处地势平缓的草地上搭起了帐篷。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喝几口烈酒取暖。老太医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铺盖,扶着尚未痊愈的“阉宠”坐了下来。切过脉,尽职尽责地嘱咐道,“夫人——呃,常侍,今早用过药吗,身可否觉得不适?”无关正在愈合的外伤,问得乃是曼陀罗。

“走得匆忙,忘记了。难怪一路上会心神不宁的。”萧竹一边说,一边将温暖的狐裘紧紧裹在身上。忍不住胡思乱想:望儿出了事,她却没有痛不欲生,哭天喊地。不可理喻的冷静,隐约觉得,是那药丸的原因。

老太医呈上药盒,伺候她服下。之后,将焦虑的目光投向帐外,“‘公公’的伤势已无大碍了,真正让老臣担心的到是万岁的龙体。”

“万岁此时与乐安王待在一处吧?我没事,老太医不妨过去看看。”心生出几分埋怨:他要躲她到什么时候?总这样下去,没有一点好处。

她无意让他感觉到压力了吗?他会不会为此而疏远她,甚至厌弃她?

想给儿报仇,绝不能失去宠幸!

无欲即无求,怀着不可告人的居心献媚于他人,欲望便生出了毒根。转头之间,一个模糊的黑影沿着昏暗的墙壁慢慢向她靠近,微微上扬的唇角勾起一抹血腥——

Karma……Kali……

善与恶的界限在哪里?

为了争夺权力,下手杀死一个年幼的孩,这样的禽兽不应该死吗?用罪恶的鲜血去慰藉善良的灵魂,她以为这样的杀戮代表着正义!

然而一个女人没有举起屠刀的能力,何况满手血腥的仇敌还有强大的权力作为铠甲。

她不能失去他,已经无力计较那是不是爱情了……

佛说:五欲是苦,是一切不净之源。凡迷恋爱染者,如飞蛾扑火,愚痴烧身……欲出生死,先断爱渴。火熄心净,方得安宁。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335章 五欲是苦情爱障目

乐安王无意间说到沙门拥趸太,将其谬赞为“弥勒下世”。

“万岁,太蓄意拖延下发灭佛诏书,藏匿经,庇护沙门。虽是悖逆之举,却在世人心赚得了不小的声誉。”拓跋范猛灌了几口酒,推心置腹的说道。

拓跋焘舒朗一笑,“实非谬赞。盛乐之变,若非晃儿慈善仁孝,朕还有命坐在这里与你闲聊吗?”

“万岁胸襟,我等不及。”难得一名君主能如此清醒。

“撇开朕灭佛的初衷不谈,那份诏书的杀戮过重。一念嗔心生无明,只怪当时朕由着自己的心情。声望这东西不是想争就能争来的,是朕无明心起,白让太捡了个便宜。”杀戒一旦大开,功绩与过失无异。天干的原本就是“阎王”行当,法度之外更需仁慈悲悯。

“万岁并不记恨太?”疑问,却是肯定得口气。

“朕就这么一个用的儿。”轻叹一声,将银壶里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有时在想,可能是朕错了……”爱欲障目,他迫切的想要将身后的一切交给一个蹒跚学步的孩。他不屑去想可能遇到的阻力,谁料那道灭佛诏书却成全了太,“若非为了保全性命,朕甚至想过引咎禅位,朕明白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的道理。”

“如今呢?一国岂容得二主?”

“凡事全凭晃儿做主。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再干涉朝廷的事。”

正所谓,尧天舜日。

拓跋范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心放回了肚里。如此说来,皇上依旧是皇上,太依旧是太。什么叫做“万不得已”?只要皇帝老不高兴,太的诏书就是一张废纸。

他就说嘛!他这万岁侄儿看似随性,心机却比鬼都重,对方哪怕只剩下半条命也会把权力紧紧攥在手。所谓让权,不过是躲至幕后暗操控。太想跳什么舞全得按照他的鼓点,一旦踩不在点上就得下台。

不禁为太感到悲哀,对方占尽优势,居然放弃了弑父篡权的机会。仁善悲悯在争名夺利的时候有个屁用?也不知道崔浩那个老家伙是怎么说服太的?成者王侯败者贼——八成是念佛念糊涂了!

老太医冒雨进了帐篷,将带来的丸药呈上主面前,“万岁,该用药了。”瞄了眼对方酒后酡红的脸,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伏跪在地替万岁爷请脉。心里暗暗埋怨:戒不了酒,服再多的药有什么用呢?

酒啊,明知道是穿肠毒药,还是舍不得戒掉。旁人说不得,说了也听不进去。五欲财、色、名、食、睡,皆出于贪爱之心。殊不知:人间妙五欲,地狱五条根。为什么所贪,就因什么所累。酒都戒不掉,更何况戒财戒色,戒名戒利?若求根本解脱,先由持戒开始。

拓跋焘服下药丸,不由担心起御帐内的女人。瞥了眼乐安王,尴尬地问道,“咳,宗爱他,用过药了吗?”

“用过了,方才还念叨着万岁呢。”

丢下见底的酒壶挺身而起,匆匆抛下一句,“乐安王歇着吧。朕有点头晕,想睡一会儿。”扯平袍,阔步出了帐门。

乐安王看了眼老太医,百思不得其解地感叹道,“哪儿来那么大的瘾?你说,一名阉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万岁爷他没毛病吧?宠幸内侍原本不算什么大事,总不能把这‘癖好’当饭吃?”

拓跋焘步入御帐,随手抹去脸颊上的雨水。一看见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什么“爱欲障目”的自责通通抛在了脑后。大咧咧地坐在裘皮褥上,替她拉紧裹在身上的狐裘,柔声询问道,“为朕担心了?”方才老太医是这样说的。

“病了不好好歇着,还骑了一天的马。”若是当初,她一定会坦白地质问对方为什么躲着他。

“这点病算什么?”轻轻吻上她的脸颊,狂放不羁地说笑道,“放心,死不了!”

泪水霎时充满了眼眶,伸出小手抱着他的后脑,“佛狸……望儿已经不在了,我害怕再失去你。”

一想起惨死的孩,狠狠将她揽进怀里,“别再伤心了,朕会把儿还给你。往后,陪朕住在鹿苑,只我们两个人。”

得到了专宠的承诺,却全然找不到当初幻想的幸福与快乐。满心诧异地问道:“怎么,我们不回万寿宫吗?”当初她做梦都想着逃离那处地狱,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晃动的泪光潸然滚落双颊,“不发丧吗?是不是因为望儿他太小了?那是我们亲生的骨肉,入殓之前你总该让我看他最后一眼!”

魏宫旧制,子贵母死 第336章 慈心对战尸骨残存

雨声潺潺,拓跋焘注视着神情激愤的女人良久,落寞地低下了头,“万寿宫……你以为朕还能回得去吗?”心绪凌乱,黯然合上眼帘,回避那双执着的泪眼,“盛乐变乱,万寿宫怕是早已落入了太的控制之下。朕这个时候带你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太不忍杀朕,然而朕一入宫门就可能被切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软禁寝殿,直至老死。”

“可……”她的望儿呢?太晃会妥妥当当地把他安葬了吗?

“朕若自顾不暇,如何庇护你?哪里还有能力置办望儿的丧事?”此时绝不能回宫,除了以上的顾虑之外,更多的是为那尸骨无存的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叫他如何与她交代?揽着羸弱的削肩,满心愧疚地安慰道,“朕答应,一回到鹿苑就致信太,请他妥善安置望儿的遗骨。来日方长,朕定重办丧事,华殓厚葬。”

双臂紧紧圈住挺括的腰身,悲痛欲绝,“佛狸……我好委屈……你告诉我……望儿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帝神色暗淡略显仓皇,轻轻摇了摇头,“至今尚未有人呈报。”顿了片刻,找回了一丝平静,“碍于太的威慑,往后或许也不会有人呈报。望儿他已经不在了,惟愿他能早日超生。一副尸骨,忘了它吧。身才刚刚恢复,要节哀啊。”

“我知道不该为一副皮囊执着,可那骨肉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是梦也好,我信了。孩没了,你叫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世间一切皆是因缘和合的结果。望儿死于变乱,可这变乱又因何而起呢?放下吧,你自诩虔诚佛,事情轮到自己身上就看不开了么?”

“我看得开,所以才没有跟着望儿一起死掉。”萧竹凛然仰视着饱藏伤痛的眼,“可我不会宽恕。我为什么要宽恕?有人杀死了我的孩,我不该向他讨个公道吗?由着一个连孩都不肯放过的凶手逍遥法外,天理何在?”

“你在怪朕。”她凛冽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毫不忌讳,愤然背过身去。“怪你——不公道!”

“朕理解一个失去孩的母亲。”双手搬回背离他的身,“朕又何尝不心痛?望儿一样是朕的骨肉。可怜他生在帝王家……父争锋,手足相残——是命吧?”权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它会使人变得疯狂,以至于全然泯灭了人性。生在帝王之家,自幼耳熏目染,愈发助长了对于权利的贪婪。

“命……望儿的性命我已经无力挽回了。幸而我还能左右另外两个活人的性命——”冷冷一笑,“凶手,还有我自己。”

拓跋焘浓眉微攒,心底阵阵绞痛,“或许,朕不该说这些,明知道说服不了你,反倒落得一身埋怨。”

“是的。我们的孩没了,你应该履行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面对凶手,即使你不忍拿起屠刀,也该站在我身后做个冷静的旁观者,不是吗?”

站在某个角度看,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可左右权衡,总觉得哪里不妥。感觉自己就像个风烛残年的失败农夫。膝下的两个儿为了争夺收成惨淡的两亩薄田而大打出手。一个儿不幸死在了另一个儿的手里,他当真要把仅剩的那个送到官府偿命?

莫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包庇逆不尽完全出于怜之心。自私的想想,两个儿都没了,谁来延续家里的香火,谁来给他养老送终?

公道——

的确能让死者瞑目。可对于那个老者,对于那个家,有什么用?

雨停了,瓦檐上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千丝万缕,汇聚成清澈的小溪,流入石径边泄水的沟渠。

赫连皇后心底的自责渐渐被阵阵袭来的恐惧代替。圣驾就要还京了,丧之痛下的拓跋焘究竟会怎样处置她?孩毕竟是她送回安乐殿的,虽然她这样做的初衷是想替对方解围……

泪眼模糊,举目看见一名身着银甲的禁军都统急匆匆地步上殿来,撑起千疮百孔的坚强,赶忙抹了把眼泪。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单腿跪地,拱手一拜。

“有什么进展?”但愿对方能找到孩的尸体,以便早一天装殓,入土为安。

“大雨过后,臣等在冷宫墙外继续巡查。檐下泥土因雨水冲刷,露出几块寸许长的碎骨……”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37章 寸骨沉冤根脉相承

赫连皇后脸色骤变,周身瑟瑟发抖,“你说什么?”声音严重变调,“能确定是小皇的尸骨吗?”

禁军都统神色沉重,小心翼翼地说道,“貌似小儿的腿骨……卑职来此之前,已命人就地挖掘,想来,很快就能证实。”

脑袋轰的一声巨响,身体一沉,伴随着惶恐的惨叫声坠入了烈焰赤红的地狱。

“望儿,望儿……”

乐安王带着大队人马开进万年城门的时候,拓跋焘已将疲惫不堪的身丢在了鹿苑的御榻上。灵魂飘然离开了身体,混沌听到一缕稚嫩的声音,“父皇,你好狠心……孩儿死得冤枉……”

“望儿……望儿……父皇对不住你……”呼吸急促,额前渗出大滴的汗水。双手在眼前不停的摆动,迫切地想要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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