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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披了件薄薄的袍站在殿外的环廊上,居高临下,远远眺望着宛如阉宠的女,嘴里不经意念起压在记忆碎屑下的字句,“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终于放下了一切,他以为能像期望的那样,看样,他又错了,不论他怎么努力,她都不会满足。就算他因她而杀了太,她还是会生出更多的愿望。
他对待太的态度和他的爱情原是无关的两件事,因为仇恨,她把两件事硬扯到一起。她要强迫他与她同一立场,这是要挟!如果他站错了立场,就意味着失去她了。活像个没有见识的农妇,婆媳间一有了矛盾就盘问丈夫的立场。对方的答案一旦不称心意,就立即收拾包袱回娘家。
这是爱情吗?他开始怀疑世界上真有爱情这东西,女人的爱情不过是永远都填不满的贪欲!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下来,是女人淡静得有些刻意的嗓音,“山顶上风大,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当心着凉。”
怨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不在,朕不想‘一个人’又能怎样?”
凑近他面前,淡淡一笑,“以前从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唯一,你要的。”口气并不温存,目光冷冷的。
萧竹感到几分压迫,生怕被对方看穿自己,故意换了一种婉转的说法,“男汉大丈夫总像个大孩似的。”很想问一句:拓跋焘,你的后半生真就打算这么荒废下去吗?
俨然听出了话里的埋怨,“其实,朕跟天下的贩夫走卒原本没什么差别,做皇帝就相当于朕的职业。从前,你总怪朕不懂享受;如今终于放下了担,开始埋怨朕游手好闲了?”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40章 昙曜献佛施与无畏
一连几天两人都别别扭扭地度过。萧竹总觉得拓跋焘很刻薄,不发火,可每句话里都像藏着刀。如果不是为了望儿,她会狠狠给他一个耳光,说她受够了。要杀要剐随便他,反正她求之不得。
午膳之过,拓跋焘终于以散心为借口,主动提出让对方出去走走。第一次觉得自己厌倦了,这个曾经让他爱不释手的女人如今仿佛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万岁,太派人来此求见,说是替皇后送来件东西。”
“把人带进来吧。”拓跋焘缓缓起身,很庆幸自己并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很意外看到了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可找遍了记忆的角落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你是?”
来者神态从容,放下手里的黑匣,摘下头顶的帽,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贫僧法名昙曜,不知万岁记得否?”
“武周川畔,是你发现了书女丢弃的衣物?”忽然觉得,身边这个女人不是那个曾经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了,曾经的她,已经死了。
合十稽首,“想不到万岁还记得这些琐事。”
拓跋焘上下打量着对方,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朕还是喜欢看你穿僧袍的样……怎么,还俗了?”不然就是得到了太的庇护,不然应该已经被坑杀了。
“托太的福。”出家人不打诳语,坦白了自己侥幸活下来的原因。
瞬间转移了话题,“盒里是什么东西?”
“一尊佛像,乃皇后之物。”
“好大的胆。”并没有意料的恼怒,讲话的口气轻描淡写,“竟然把这样的东西带来鹿苑,活腻了?”
“欲修菩萨行,先离畏怖之心。欲离怖畏者,修行施无畏法。”
帝挑眉轻问,“修行此法就可以不惧生死了?就可以无视律法,肆意妄为?”
“《大日经疏》曰:此法印能除一切众生种种怖畏,爱恚即时皆息,亦除彼未来种种大怖畏。”双手将黑匣举过头顶。
“若见厄难,恐怖危逼,随己堪任,施与无畏。随己堪任——也就是只看情势所需,不问立场。”
“出家人恪守道,何来立场?”昙曜气息平稳,淡定自若。
拓跋焘暗自疏了一口气,接过黑匣,托出里面的菩萨:皇后为什么要送一尊菩萨给他?抬眼看了看一脸谦恭的和尚,“皇后,她还好吧?”
“这个,贫僧不知。贫僧受太所托,并未见过皇后。”
“朕有《灭佛诏书》在先,若有人送一尊胡神给朕,不是疯了,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耐烦?
一道灵光在心炸开,皇后是想他下诏将其赐死吗?
因为望儿?忏悔?
端着佛像的手瑟瑟发抖,目光投向眼前的和尚,“朕想替皇后和死去的皇儿做一场法事。之后,又不想此事被其他人知道。大师可否成全?”佛像是仅剩的一个,和尚是随缘而来的,皇后和那奴儿都是佛徒,这或许是告慰亡灵最好的方法。
“万岁不杀贫僧么?杀了贫僧就再不必担心事情泄露出去了。”
“你以为,朕生来就喜欢坑沙门毁佛像吗?”
“凡事必有因果。贫僧全然体谅。非要用霹雳手段的时候,万万不能手软。这亦是万岁的施与无畏。”
拓跋焘猛一回身,惊愕之下找到了知音,放下佛像,如释重负地合十双手,“阿弥陀佛,大师慈悲。”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和尚跟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对方宽容祥和,看不到一丝野心。与此人相比,昙无谶,玄高等人虽精通三藏典籍,颇具神通,却终究是心怀鬼胎。究其根本,修行佛法不是高谈阔论,终究要化作一种善行——
平等、体谅,便是天大的慈悲。
“善哉善哉,昙曜修行浅薄,这‘大师’万万当不起,万岁谬赞了。”
看了看几案上的佛像,忽然有了个念头,“大师愿意留在鹿苑吗?或可为朕解除困惑。”思量片刻,诡异一笑,“就这么定了。反正太也没指望你能回去。只说是被朕砍了,往后,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修行。”
“万岁愿闻佛法?”正所谓事事无常,因缘流转。谁能料到一直高喊着灭佛的“太平真君”忽然间要修佛法?正如观音菩萨所说,凡事不必过于担心,昨日种下了今日的因,而眼下就蕴藏着未来的种。
拓跋焘并未掩饰心里的羞愧,轻轻揉了揉鼻梁,“寇天师对朕说,红藕白莲本是同根,皆是济世良方,得什么病修什么法。然而,沙门之法来自番邦,未免沾染了番邦的陋习,朕希望破除旧法加以改善,让这味奇药堪为我邦之民所用。”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41章 虚情生厌异域胡神
萧竹捧着大把野菊花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一名和尚待在拓跋焘的寝殿里。“万岁——”碍于外人在场,她像个寻常的内侍一样俯地叩拜。
“啊,回来了。”淡漠的目光下意识地瞟过淡紫的菊花:沉默而专一的爱,如他。俯身接过那些花儿,全然不顾及身旁的和尚,贴在她耳边小声呢喃道,“朕还记得那首歌,只是,再没听你唱起过。”
“哪首?”是她的记性太差?或者从来只是应对讨巧,不曾真正用心过。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朕只记得这些。”
一首当初随口唱起的歌,他还记得。若非这一句,她早已想不起曾经还唱过杰伦的歌。难免有些窝心,不好意思地说道,“难得你还记着,随时都可以唱给你听。”
拓跋焘生怕眼泪漾出眼眶,忽然笑了起来,转身望向不远处的和尚,“这位是昙曜大师。朕打算在后殿为小皇设置灵堂,太专程送大师来鹿苑替望儿超度。”
太会送个和尚来这里?打死她都不信!对方这样说无非是想化解她心里的仇恨。她不是白痴,知道该领什么人的情。起身将菊花插进花瓶,问话的速度远胜过大脑的指令,“小皇她是怎么死的?凶手查到了吗?”
拓跋焘并不愿意当着和尚的面说起孩的死因,当即沉下脸色,随口搪塞道,“可能与皇后有关。哦,来人啊,收拾一间厢房供大师起居。”
萧竹自知失言,直到昙曜退出寝殿才怯生生地开了口,“佛狸,对不起。我……”
“算了。你急着问,也是人之常情。”信手抚弄着沾满露水的菊花,余光忽然注意到女人的泪眼,“怎么哭了?”话未说完,拇指已荡去她颊边的泪痕。
“佛狸,你对我是不是已经厌倦了?”在山下采花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原以为爱情已经无所谓了,可就因为那首《菊花台》,她忽然开始害怕失去。
“最近,你的确让朕有些紧张。因为望儿……朕自然会有些负面情绪。不要胡思乱想,过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不肯抱抱我?”泪光在眼底打转,埋怨他只是空口说说。此时,她无比渴望他的怀抱,而他却丝毫体谅不到。“还说你只是紧张?骗人的,你从前不是这样。”
慌忙将她揽在怀里,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我的天,求你也体谅体谅朕!皇夭亡,只有你一个人伤心吗?朕是他的父亲,朕也有情绪,朕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与你相比,朕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愧疚。作为父亲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却还连累他为朕而死。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朕的角度上想一想?”剩下几句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他已经很痛苦了,她却一再叫嚣着与太为敌。她到底是挚爱,还是仇敌?他已经丧失了判断力。
愤愤挣脱了他的怀抱,不停地抹着眼泪,“我还不够体谅你吗?儿没了,我有埋怨过你一句吗?”
“朕情愿你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大闹一通也好。不要用那张假惺惺的面孔对着朕,不要把朕当成白痴!”再也压抑不住了,赫然暴吼,双手用力摇撼着她的身,狠狠将她丢弃在榻边,阔步出了寝殿。
萧竹蜷缩着身痛哭流涕,模糊的泪眼透过轻薄的屏风注视着愤然离去的身影。她宁可对方像曾经一样对她大打出手,也不原被他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大殿里。
他不再爱她了……
眼泪干了,走了的男人依旧没有回来。悲伤渐渐化为怨恨,全身战抖,紧紧咬着牙根: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怎么会愚蠢到爱上一个男人?僵硬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几案上的佛像:是刚刚那个和尚送来的吗?更奇怪的是,拓跋焘居然没有把它砸碎丢出门。
起身走向几案,抱起佛像左看右看。
跟她背后的那尊卡莉一样有许多条手臂。一共八条,正面两条,舒展右手下垂五指,左掌竖起五指在左乳前方。
为什么有这么多张脸呢?
前三张脸是慈悲的菩萨像,左三张脸是忿怒明王相、右三面白牙外露,后一面作大笑状。顶上是宝相庄严的佛面。
究竟是哪位菩萨?
可以肯定的是,这尊佛像不是土之物。风格与那尊卡莉类似,大概是印度的舶来品。
正要将佛像放下,隐约听到里面哗啦啦的声响……
奇怪,佛像里面仿佛装着什么东西。能打开吗?一时间忘记了伤心,小心翼翼地转动佛像,却始终找不到开启的“机关”。
可能是太过专注的原因,拓跋焘突如其来的询问着实吓了她一跳,“在看什么?”
轻轻拍了拍胸口,看在菩萨的面上决定不再跟对方赌气了,举起佛像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佛像里面通常都会装东西吗?”
“大多会装。佛宝、经或者圣物。”无心观瞻佛像,决定为先前的冲动而道歉,“之前,是朕不好,看在朕为你请了一尊菩萨的面上,原谅朕吧。”
“你能告诉我这是哪位菩萨吗?跟我背上的那尊很像,却又不太一样。”
“你当真不认得?”她好歹当过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