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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来洛阳是为了你能静心调养。可朕要是一直圈在这宫殿里,担心过不了几天就会憋死,借着打猎之名出去转转,放不放箭凭朕的心情而定。”
“自己去?”悉知此处不比京城,眼闪动着十二分的担心。
“别担心,会有大队兵马随同。”
话音刚落,守门的内侍忽然来报,“启禀万岁,平西大将军源破羌求见。”
“呵,请源将军在崇德殿等候,朕稍后就到。”欣然下了榻,吩咐宫婢更衣。望着赖在榻上的小女人说道,“你也起来吧,换了衣裳随朕一起散散心。”
“遵命!”欢呼着下了地,迅速换上宦官朝服。要是她记得不错,对方是奉密旨护送舍利前来的。
帝王匆匆下了辇,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崇德殿。嵌着七色水晶的猊狻铜炉里龙涎袅袅,四周陈设的周鼎汉玉流动着温润的光泽,天在正绣着金龙的软垫上落了座,婀娜的宫女手把金钩挑起珠帘。
“臣源破羌叩见吾皇万岁!”恭候在帘外的伟岸男一身戎装,抱拳跪拜。萧竹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居然带着刀,这意味着无比的信任与莫大的荣耀。
“平身吧。”拓跋焘起身迎出帘外,伸出双臂用力拍了拍肩膀扶起对方,“破羌啊,自柔然得胜归来,朕可有些日没见你了。”
赶忙起身,笑呵呵地回应道,“万岁日理万机,破羌唯恐打扰。要不是接了这趟皇差,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见面一叙。”
“东西带到了吗?”问的当然是那些佛舍利。
“万岁大可放心。”凑近帝王耳边小声说道,“不过,太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臣斗胆谏言,佛宝乃稀世之物,还请万岁爷三思而后行。”
“朕若想毁掉它们,就不会让你千里迢迢把它们送来洛阳。命人呈上朝堂交予大司徒即可。”隐隐有些不爽:好你个源破羌——朕若不这样说,你就不打算把佛宝拿出来了?
“万岁圣明!如此说来,臣就放心了。”轻声告罪,转身出了殿门,遂命亲信出宫取来佛宝。
对方再次踏入宫门时,拓跋焘半真半假地呵斥道,“大胆源破羌,对朕居然留了一手,真真混账透顶!”萧竹看得出皇帝老并没有真生对方的气,不过是信口数落几句过过嘴瘾。
一君一臣亲如兄弟,促膝而坐,话题全是关于带兵打猎的事情。萧竹插不上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使个眼色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宫女端茶倒水。直到话题不知不觉落在了她的身上,才羞答答地扯开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
“万岁那日在阴山念起的人儿可是他?”破羌窃窃打量着娇态诱人的“内侍”,心里难免为皇帝陛下不值。普天之下有数不清的美丽女,一名宦官纵使倾城倾国,也毕竟是个半男不女的。当初听说了太去安乐殿换药的事,皇帝老终日拉长着脸,竟活活吓死了御前当差的两名小厮。
拓跋焘唯恐他人提及萧竹的身世,转向身后的“阉宠”呵呵一笑,赶忙岔开了话题,“宗爱,今日初见源将军,印象如何?”
温柔地垂下眼,伏在耳边轻言,“说心里话,这位源将军跟万岁您到像是一个娘生下来的亲兄弟。”抬眼扫过破羌挺拔的身型和野性十足的俊脸。
“破羌曾救过朕的命,是朕的生死之交。延和年间,朕发兵征讨山胡,命阳平王拓跋陀率领大军进攻山胡首领白龙,朕与破羌携一队轻骑在附近的山头上督战。白龙首领十分狡诈,在山的险要之处设了暗器和伏兵,等我军的小部分兵马一过,突然杀出发起围攻。朕措手不及坠于马下,幸亏破羌挺身而出,挥刀连杀胡兵数人,于重围救朕脱险。从此便与朕结下了生死之交。
破羌原姓‘秃发’,实乃‘拓跋’的转音。他的世祖拓跋匹孤与朕的先祖拓跋力微原本是亲兄弟,因事而分立,改姓秃发。后来山胡大败,破羌在激战首立战功。朕爱惜他仪表堂堂,行事机敏,遂封他做了龙骧将军。并因其与朕同源,赐姓源氏。”
“源氏?不是日本人么?”印象里好像有一本书叫《源氏物语》什么的。显然,日本皇室喜欢将降为臣级的宗亲赐姓源氏是跟他老人家学的。不知道从哪粒脑细胞里飘出这么奇怪的念头:日本在什么地方?地图上的那个位置貌似该叫做琉球或者扶桑。
日本?
拓跋焘错愕的脸上匆匆闪过一丝仓皇,“你在说什么?”隐约记得很久以前因为一个自诩毗沙门的武将,她曾提起过这个地方。
见鬼!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呃?我——没什么……源将军仪表堂堂,宗爱不由想起一个扶桑岛国故事里的男主角。”脑袋里乱作一团,开启的记忆之门又一次关闭了。只是个浅浅的印象,无论怎么努力也捋不清故事的脉络。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399章 莫名卷入无心树敌
数百颗舍利被秘密送往洛阳,在看似平静的朝廷内外引发了不小的动荡。登堂入室的鲜卑大臣忽然间趾高气昂起来,暗地里嗤笑:汉臣究竟是汉臣,而当今万岁始终流着鲜卑的血。
崔浩面对私下里的冷嘲热讽,表面上冷静如常,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皇帝'文'偷偷摸'人'摸地将'书'舍利运'屋'离了京城,明摆着是防着他崔浩。既然下定决心灭佛崇道,还留着那些妖僧的骨头渣滓干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颗灭除妖法的心动摇了……
就因为那个冒充阉官的女么?
不得不佩服太晃棋高一着。只怪他当初心慈手软,以为区区一名“内侍”翻不起大浪。如此看来,是他错了:狐媚不除,日后定会成为大魏国的心腹之患……
清晨的天空浓云密布,洛阳城内一片蒙蒙烟雨。拓跋焘遥望着窗外娇艳欲滴的红桃绿柳,不禁幻想着一个丰收的年景。
细密的珠帘外传来女人沉静的嗓音,“冒昧地问一句,您老人家打算怎么处置这些宝贝?”萧竹点燃了香烛,插在摆满奇珍异果的供案前,供养着金丝绣巾包裹着的金盒。
“一部分留在洛阳,暂存于残段的白马浮屠之下,但愿有朝一日能恢复毁于浩劫的白马寺。将来,或许能建一座比万年的永宁塔更雄伟的浮屠,妥善供养。”扬手摸了摸下巴,“另外的一部分带回万年,朕会亲手交予昙曜大师,安置于皇都,以保我大魏国帝业兴旺。”
隐约有些伤心,“这么有意义的事,非要等你百年之后吗?”
“是的,那些是朕的后人该做的事情。”
“好人就留给后人当,自己偏要背负着世人的唾骂。真是搞不懂你!”
“呵,大丈夫开疆辟土,这‘坏人’总是要有人担当的。是非功过,不过是后人的附会之词。灭佛崇儒势在必行,沙门左道肆意蔓延已动摇了国之根本。机缘之下,朕不过是做了一名帝王该做的事。”话音刚落便欣然出了殿门,没过多久又兴冲冲地折了回来。
萧竹望着下巴上挂着雨滴的皇帝老,赶忙起身迎上前去,“我的祖宗,下这么大雨在廊下转转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外面去了?”接过宫女递来的帕扬手擦干他脸上的雨水,“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拓跋焘呵呵一笑,眼瞬间迸射出与年龄极不匹配的稚气。将扣在一起的两只大手掀开一角,轻声道,“你看——”
“呀,小鸟!”满心惊喜,伸手碰了碰大张着嘴巴探头探脑的小家伙,“哪儿来的?”据她所知,拓跋大叔应该不会闷得爬到树上去掏鸟窝。
“捡的。朕方才看到它掉进浅浅的草窠里。“感慨地摇了摇头:原就是原,这个季节就有了雏鸟。
“所以就冒着大雨跑出去把它捡回来了?”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谁相信呢?诚恳地恭维道:“这鸟儿几辈修来的福气,住在隔壁的大叔看上去凶了一点,却是一副菩萨心肠。”
“朕可没有昙曜师傅的修为。什么菩萨,朕就知道你会喜欢。与其说是为了救它,不如说是想讨好你一下。”还记得她在鹿苑将跌落的雏鸟送回了树上,那时两个人终日在赌气度过,想来又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自利利他,悲智合一,是为菩萨。”不遗余力的美誉,出于本心,绝非讨好。
“难得听你美言朕几句。朕生就虚荣,开始飘飘欲仙了。”将鸟儿送进对方的小手,望着那双充满喜悦的眸,“找只鸟笼,还是等天晴之后把它送回家去?”
“先养着吧。等它会飞了,尊重它的选择。”佛说:众生平等。一只雏鸟与尊贵的帝王真的平等吗?是的!除却物种、身份、阶级的差别,唯有面对生与死,众生才能体验到真正的平等。没有一个人能够因为将要面对坎坷而逃避出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凭借成就与财富而远离死神。攥着两手空空而来,松开空空两手而去,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帝王揽过今非昔比的小女人,暗自感慨道:她果然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拈酸吃醋,使性哭鼻的混蛋女人了。而他也变了,说不上来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其实,本没有必要计较这些。佛说:天下事本无善恶,善恶存乎人心。月亮就挂在天空,阴晴圆缺不过是世人所处的境遇不同,看它的角度不同。
黄门郎任平城趁着浓浓的夜色出了万寿宫的角门,等在宫墙拐角的马车飞快地驰过万年的大街。东宫的门庭外熄灭了灯火,侧门虚掩,马蹄声骤停,鬼鬼祟祟的人影顺着黑暗的墙根溜进了太府。
“这么晚,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拓跋晃已经睡下了,舍了春宵一刻,披上袍急匆匆进了书房。
“太殿下,咱家今儿个的确听到些不利的消息。皇上命源破羌秘密将佛舍利送去了洛阳,崔浩那老贼貌似把这笔帐都算在了太的头上。”
意料之的事情。稍稍侧目,“怎么说?”
“具体会使出什么阴招损招咱家也说不好。只是听说,老贼背地里撺掇一帮汉臣,说什么‘杀阉宠,清君侧’,并谋划着联名上书,四百里加急呈送洛阳……”
拓跋晃击掌惊呼,“大事不好!”
表面上看来仿佛不关他的事。可因为那个雨夜,两人便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念之差,他冒雨去了瀛澜苑,崔浩因此认定他二人确有奸情。对方之所以能按捺到现在,一方面是迫于父皇给的压力,更重要的是苦于没有证据。
而此次,他为了庇护舍利而求助于她,原本出于一片公心,怕只怕那别有用心之人将两件不相干的事扯在一起……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00章 爱人本性玉璧作古
拓跋焘终于告别了闷得长毛的宫殿,骑上撒欢的战马与源破羌一起前往远郊游猎。并没有向身体日渐康复的小女人坦白具体去什么地方,对方若知道他带着一小股人马亲赴刘宋的领地刺探敌情,多半会吓得半死。
萧竹心里难免有些埋怨那个酷爱打打杀杀的老家伙,名义上是陪她来的,居然扔下她一个人自己玩儿去了。真想不出那家伙是什么变的,如果让他像个正常的皇帝那样一辈圈在禁宫里,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无奈,行为可以收敛,心性却实难改变。一个半辈靠打仗解闷的男人,没仗可打的时候,不打猎还能干什么?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飞就是张飞,任凭你倾注再多的期望,他也变不成诸葛亮。
你爱上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个粗人。即使对方愿意按照诸葛亮的标准改善自己,也不过是收敛了几分本真去讨好勒令他改变的人。心还是张飞的心,即使摇着羽扇也还是个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