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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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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你能绣出来吗?”拉回思绪,她问仍沉浸在赞叹与震惊中的白兔。

“没问题,当然能。娘子你画的,我自然会一笔不差地好好绣出来。”白兔再次露出一副与有荣焉、喜气洋洋的表情。

“那就好。”今天绝不能让谢宛飏用二百两就把她给打发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虎子的声音:“师父,师娘,谢三公子来了!”说着打起帘子。

谢宛飏含笑走进来,身上穿了件极为素雅的象牙白工笔楼台山水圆领袍,头戴纶巾,手里握了一把檀香骨折扇,腰间垂着一个松香色荷包。举止斯文,风度翩翩,然而眉宇间却泛着一丝疲惫。

“听说大娘子前几日病了。不知身子可好些?”谢宛飏直接无视坐在一边的白兔,噙着笑意关切地问。

“我家娘子的身子不劳谢三公子关心。”白兔眼见这小子一进来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娘子瞧,一腔怒火噌地烧起来,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飞。

“在下只是关心大娘子的身体,所以问了一句,白公子又何必这么小气!”

“我家娘子有我这个相公关心就够了,谢公子你还是回家去关心关心你的娘子吧。”白兔一边凉飕飕地说着,一边拿冷冰冰的小眼刀狠狠地戳他。

谢宛飏眼光微微一错,对视上他的眼,带着薄怒。皮笑肉不笑地道:“白公子说笑了,在下尚未婚娶,还没有娘子。”

“不会吧。看你这样子怎么也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妻,莫非有什么隐疾?”白兔大惊小怪地高呼。

谢宛飏脸黑如炭,差点咬碎一口钢牙,瞎了你的眼。老子今年才二十二岁!

白兔“初战告捷”,很欢乐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谢宛飏火冒三丈地回瞪着他。一时间火光电石开始在半空中爆闪,噼里啪啦地打着火花。

冷凝霜无语抚额,开口道:“谢公子你坐吧。咱们就开门见山,绣样我已经画好了,你先过目一下。之后我们再来谈价钱。”

“不急。”谢宛飏大喇喇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扇子一下两下地轻轻敲打着桌面,笑吟吟地道,“好歹我也是客人,远道而来。至少该请我喝杯茶吧。”

冷凝霜的眉角在不耐烦地跳动着:“谢公子,你最好记起来。这笔生意是你上赶着找我的,我没那么多耐心和你闲磕牙。若你还想让我接活,就快点看完、快点把价钱谈完、快点把订金付了;若你想另请高明,门就在后面,不送。”

谢宛飏满头黑线,他光顾着和白兔打嘴仗,忘了冷凝霜这个女人是最最坏脾气,最最没耐性的,若是惹恼了这个专挑人软处捏的女人,可讨不着什么好。

“真是个没耐心的女人。”他不满地咕哝,随手拿起桌上的画纸,“就是这张?”仔细一看,却被这幅虚实相应,运笔细腻,工笔晕染极为巧妙的画作惊住了,呆了半晌,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她,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画的?”

“这《八仙祝寿图》你应该认得,象征着吉祥如意,平安长寿,用作给老年人贺寿,既吉利又喜庆,还不失雅致富贵。因为材料是由你来出,所以我也不狮子大开口,一口价五百两,寿宴前半个月交货,如何?”

谢宛飏还没从“一个女人居然拥有可以媲美专业画师的高超画功”这件事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又被她公事化的口吻一阵狂轰滥炸,好在他是个生意人,很快便回过神来。之前的绣工他已经见识过了,今天绣样也看过了,两者结合在一起绣出的成品必会精美绝伦,五百两这个价不算贵,可是……

“五百两也可以,不过得加上这幅画。”他笑吟吟地扬了扬手里的画纸,眼神里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不行!”白兔断然拒绝。

“无所谓,你若喜欢,一百两卖给你。”冷凝霜仍旧一马平川着脸,淡淡地说。

“娘子!”

“反正又没写名字。一百两,买吗?”她抱胸,扬眉,戏谑地看着谢宛飏。

“一百两?你要的太狠了吧?”你当你是扬州八大家?

“有钱难买心头好,你既然喜欢,多少钱都不贵。一百两,买吗?”她笑吟吟地问。

谢宛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画。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再说不买,那不就是自打嘴巴吗,在她面前他可不愿丢这个人。

顿了顿,一咬牙一跺脚:“一百两就一百两!”

“成交。总共六百两,画和绣品十二月初四一起交货,最好你亲自来取,或者你那个尖嘴猴腮的管家来也行。订金三百两,你先付还是映月绣楼来送针线时再支付?”

谢宛飏二话没说,极为爽快地掏出三百两银票递给她。

冷凝霜眉眼带笑地看了看三张崭新的银票,收进袖子里。

娘子篇 第二十五章 谢氏兄弟

“谢公子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这件寿礼成为整场寿宴上最受瞩目的寿礼。”冷凝霜收了钱,心情极好,对面前的这位大主顾热情地承诺了句。

“那就有劳大娘子了。”谢宛飏笑眯眯地拱拱手。

就在这时,冷凝霜余光瞥见门帘轻微地动了下,露出姚仙仙的小半张脸复又合上,知道她来了,眼眸一闪,笑着问谢宛飏:

“对了谢公子,你听过沈九这个人吗,他是丽州城人?”

“沈九?”谢宛飏狐疑地眨眨眼,想了一想,“你说的莫不是知府大人家的九公子沈丘?”

“正是他,听说沈公子的夫人常年卧病?”

“咦,你听谁说的,他夫人前天还和我家六妹一起出城去游湖了。”

“是么?”冷凝霜耳闻帘子后面一息沉重的呼吸声,谢宛飏显然也注意到了,余光往门边瞥去,她又问,“那沈公子家中可有妾室子嗣,为人如何?”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喜欢逛窑子吗?”

谢宛飏的眉角抽了抽,和一个女人讨论逛窑子的问题,就算主角是别的男人,他也觉得别扭。斜眸瞥见白兔也有点不自在,再回头看着冷凝霜淡然的脸,眉毛抽得更厉害,哭笑不得地回答:

“他可不敢纳妾,就连窑子都不能明着逛,他家那夫人泼辣得紧,因为娘家是庐州裴家,就连婆家也要敬她几分。前年沈丘和人打赌,在外边养了一个外室,被他夫人知道,直接打上门去,把那个姑娘打个半死,烧了房子,最后还把那个小妾给发卖到庐州去了。闹得整个丽州城人尽皆知。子嗣嘛,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夫人所出一个是通房生的。”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虎子的一声低呼:“姐!”

紧接着一阵奔跑声越来越远。

屋里的三个人俱是一愣。

谢宛飏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凝霜,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凝霜淡定地笑答:“没什么,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谢宛飏浓眉一扬,他又不是傻瓜,联系前后自然猜到了什么,反正与己无关,也就没追问。过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冷凝霜和白兔便送他出去。

不料刚走到院子里,还没踏出门槛,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突然从院墙下闪出来。隔着一道门槛,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这男子的相貌与谢宛飏有三分相似,只是长了一双丹凤眼,个子也不高。穿了件银红色团花暗纹直裰,露出里边的白色绣花交领。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油头粉面,风流浪荡,手里握着一把美人折扇。

“大哥?”谢宛飏脸色微变,一双本来很放松的眸子深邃了起来,空濛如雾的眼中掠过一道淡淡的清光,唇角挂起盈盈笑意。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大哥怎会在这儿?”

“我同朋友来北山游玩,路过此地。恰好看见三弟的马车,就想等着你出来好跟你打声招呼。”

谢宛飏也懒得去猜这话的真假,微笑道:“我正要回去,大哥与我同走?”

“不急。”谢定邦一双细长的眼从冷凝霜身上溜过去,直直地落在白兔的脸蛋上。眸子微眯,闪过一道痴迷。嘴角勾起如得珍宝的笑容,神魂驰荡地问,“这位小兄弟是?”

谢宛飏心中暗道不妙,大哥可有一种极为见不得人的嗜好。

白兔对男人的这种目光极为敏感,一腔郁怒聚集在胸口,有如雷电之将作。他的面色阴沉下来,冷漠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狠,袖口下的拳头握了握。

谢宛飏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传来,偏偏谢定邦这个色迷心窍的竟然没有发现,还在那儿色迷迷地盯着白兔。

他刚要开口岔开话题把谢定邦带走,冷凝霜突然转身,随手从墙上取下一张短弓,面无表情地回到原地。搭弓挽箭,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支竹箭嗖地从谢定邦的耳畔擦过,咚地一声直直地扎进对面的大树里。

谢定邦只感觉一股小风擦着耳边刮过,刮得他皮肤微痛,愣愣地回过头去,发现刚刚竟然是一根锋利的竹箭从他耳边擦过,心顿时像被一块巨石砸到谷底,脸色刷白,双腿发软,恐惧地瞪着冷凝霜,大声质问道:

“你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冷凝霜表情淡定,不紧不慢地再次往天上发出一箭,接着只听啪地一声,一只鸽子以自由落体之势掉在地上,胸腔贯穿一根细箭。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灿烂在其他人看来却很阴森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弯腰捡起鸽子,对谢定邦微笑道:

“都怪令弟突然来访,让我没时间去买菜,只能亲自动手射一道菜下来。二位谢公子,既然咱们也不熟,我就不留饭了,出门时别忘了替我把大门关上。”

说罢,转身进了厨房。

白兔的脸早在冷凝霜出手时就阴天转晴了,笑得阳光灿烂地高喊一声:

“哈二送客!”

哈二日益肥硕的身躯就从木头屋子里钻出来,龇起泛着寒光的狼牙,恶狠狠地瞪着站在门口的谢氏兄弟。

在家它是宠物,在外面它可是狼!狼!狼!谁敢拿狼不当野兽,找咬!嗷嗷嗷!刚才哪个魂淡骚扰我家小白来着?

“狼、狼、狼?!”谢定邦惊恐地低呼出声。他是个文弱的纨绔子弟,可不是猎得了野兽,打得过恶匪的大侠。

谢宛飏眼角抽抽:这夫妻俩,爱好威胁恐吓这一点奇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心里微微泛酸,他还是好脾气地迈出门去,再好脾气地把门关上。

“三、三弟,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谢定邦现在对这家人一阵后怕,男人美丽妖娆,女人凶神恶煞,家里还养了一匹又大又肥的狼。

“他们是檀溪村的猎户。之前我来北山打猎时,因为天下大雨,就借宿在他家,今天刚好路过,便过来道谢。”

谢定邦笑笑,对谢宛飏的话并没有全信。这个弟弟藏得太深,表面上性格温吞,兄友弟恭,虽然不大受父亲宠爱,却深得祖母欢心。父亲又孝顺。与任性妄为、十分不讨喜的四弟相比,父亲对三弟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特别是近两年来,三弟开始参与谢氏的主要生意。风头渐渐盖过自己,在底下人中口碑极好,在父亲面前也逐渐受到重用。难怪姨娘一直警告他要防着这个弟弟。

他的眼眸眯了眯。

谢宛飏望着他不断变换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

厨房内,冷凝霜正在给鸽子拔毛。白兔跟进来,嘟起嘴说:

“娘子,咱们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本以为谢宛飏认识咱家,过来也无妨,反正在外边谈不方便,没想到他居然会引来一个。”冷凝霜郁卒地叹了口气。若是卷进两兄弟间的家族内斗,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偏过头。手捏起白兔的下巴,半开玩笑,“长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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