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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左右,一行人终于出了山口抵达老江村,这村子只有三十户人口,长江支流由东向西横贯田间,村后有片老竹林,村里的榨油厂建在林里,其中就有舟山三大奇景之一的血油沟,老满还兴致勃勃地要带他们去参观,可惜一伙人实在跑不动了,景观再奇特也只能等吃饱睡足了才有心思欣赏。
老满把大伙安排在村招待所里,所谓的招待所其实也就是民居,只不过专门空出二楼给旅客居住,这儿的生活很简朴,热水器和空调想都别想,只有火炉可供取暖。
苗晴一沾床就睡了过去,炮筒像侍候慈禧太后一样帮她脱外套盖被子,苗晴可能是累狠了,像个瘫软的娃娃似的随他怎么摆弄,照样两眼紧闭打呼噜。
他们住在一间房里,相当于通铺,只是每张床铺之间都用落地帘隔了开来,出门在外,李安民也不讲究,反正身上没带几个钱,吃了晚饭之后爬上床就躺平了。睡到半夜,李安民被尿憋醒,百般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这儿的住家没有自带的卫浴设施,用的是公共茅房,李安民从包里翻出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外面天寒地冻,入夜后的小村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带着哨音的西北风拍打着门板和窗户,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栋房子的楼梯建在室外,从二楼平台放眼望下去,平房卧在地上犹如一块块巨大的黑影。李安民打了个哆嗦,揪着衣领快步往楼下走,才转过楼梯口就瞧见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站在前面。
李安民拿手电筒照过去——是王老先生,他正对着墙壁做一个奇怪的动作,双手交握,从后往前抡臂,有点像打高尔夫球的姿势,一下、两下……很有节奏感地不断重复。李安民正想上前问他在做什么,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他在夜游。”
是叶卫军的声音,李安民松了口气,再定睛细看,果然,王老先生双眼紧闭,他是无意识地在做这个挥棒的动作。
“就这么放着他不管行吗?”李安民压低声音,听说夜游的人受不得惊。
“你看他衣服穿得很整齐,可见对环境有一定程度上的认知,这属于潜意识综合症,过会儿他会自己回去的,不能强行叫醒他。”
叶卫军搂着李安民从王老爷子的背后悄悄绕过去,又走了五分钟才到厕所,还是男女共用的,两人只好轮换着解决问题。
“后悔跟我出来吗?”回去的路上,叶卫军摸着鼻子问。
“大冬天出来玩是挺受罪的,不过路上景色是不错呀,冬景有冬景的萧条,松林有松林的幽深,飞天桥、龙虎涧,都是纯天然的,完全没有人工痕迹,多好,反正是免费的,有吃有住就值回票了,唉……农家养的鸡就是和菜市场买的不同。”李安民咂咂嘴,还惦记着晚上那一顿土鸡仙草汤,肉嫩汤鲜,一口到嘴回味无穷。
“你就知道吃。”叶卫军捏捏她的脸。
李安民觉得他的指头跟房檐下的冰柱子有得一拼,捧起来在上面呵了口气,发现手背上有一处轻微的破损,抬头问:“你会生冻疮?”
叶卫军摇头,抽回手□裤子口袋里,无所谓地笑了笑:“不是冻疮,早前爬山时被岩壁蹭到了手。”
山石嶙峋难免磕磕碰碰,李安民自己的腿上也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大家彼此彼此。两人顺原路返回,王老先生还在外面,不过没抡墙,换了个动作,蹲在地上,两手平摊往上抬,歪过头朝前伸,像是在观察什么,只不过两眼还是紧紧闭着。
虽然知道他在夜游,但大半夜看到这种场景还是渗得慌,李安民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王老先生抡臂的动作不停浮现在脑海中,过了没多久,房门吱嘎被推开了,李安民坐起身来,拉开帘子探头望过去,就见老先生垂着双手往自个儿的床铺前走,喉咙里发出“赫赫赫”的痰音,火炉靠在他的床尾,王老先生直线冲火炉走去,李安民还担心他撞到,谁知在离火炉不到半步的距离,他老人家打了个弯,绕过火炉走进帘子里,接着传来衣物摩挲的声响,床绷子弹了两下就再没动静了。
李安民轻吁了口气,正打算撩下帘子躺回枕上,眼珠不经意往隔壁铺子一扫,当场僵成了冰棍,床上躺着一个□的女人,她双腿弯曲着朝两边叉开,隆起的肚皮上被剖了一道血口,从小腹直划到喉咙的部位,皮肉外翻,隐约可见五脏六腑,大肠和着血水从刀口拖到两腿间,把床单染成一片污紫色。这女人披头散发,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面容,但绝不可能是苗晴,苗晴留着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而这个女人却是及肩的直发。
有过幻视的前车之鉴,李安民并没有立即化恐惧为尖叫,大半夜悄声无息地把人开膛破肚不合常理,更何况炮筒和叶卫军都睡在旁边,不可能一点知觉也没有。她闭上眼睛用力甩头,鼓足勇气再一看,果然,血淋淋的景象消失了,苗晴仍旧安稳地睡着,胸口的被子微微起伏,呼吸声规律而均匀。
李安民迅速放下帘子,又钻回被窝里,还没缓得上气来,忽然觉得……有人站在床头,李安民浑身汗毛倒竖,目不斜视地瞪着屋顶,眼角余光一扫而过,确实是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身边,穿着黑色的圆领毛衣,面部低垂,卷发微乱地披散在胸前,是苗晴?不可能!她明明睡在床上,就算她醒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无声响地走过来。
李安民既不敢转头瞧个仔细也不敢再掀开帘子确认,索性奉行鸵鸟政策,用被子蒙住头,只留条缝出气,不好意思打搅他人安睡又不敢直接面对未知事物,不如眼不见为净,她也就这点出息,寒冬腊月的愣是在被子里捂出一身臭汗,直到公鸡打鸣才昏昏入睡。
经过这番折腾,早上老满过来喊门时李安民还在睡,迷糊中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正在拍打自己的脸,睁开眼正对上苗晴的面庞,这张脸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她鼻尖上的毛孔。
昨夜的见闻还记得很清楚,李安民倒吸一口冷气,刷地坐起来,苗晴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反常,笑盈盈地说:“快起来吧,三个男人早就下楼了,我看你睡得熟,本来不想叫你,结果老满快把门给拍碎了。”她直起腰板,把头发梳成马尾辫,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面貌却比昨天好多了。
李安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往苗晴的床上瞄去,干干净净,哪儿有什么血迹?昨夜要么是看错了,要么就是出现了幻觉,她放下心结,关心地问:“你的脚怎样?还能走吗?”
“还行,听老满说今天只逛附近的景区,时间上比较充裕,再说……”苗晴扭秧歌似的走到李安民身边,用肩膀推推她,“真疼了,大不了再让老叶背呗。”
李安民手一敲:“也是。”
苗晴愣了会儿,张开五指撑上额头,垂着眼皮由下往上斜瞥她:“你就不心疼?”
舟山奇行03
“心疼什么?”李安民没意会过来,苗晴微蹙眉头,啧的咂咂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老满又把门拍得砰砰作响。李安民连忙叫着“来了来了”,背起包拉着苗晴就往外赶。
吃完早饭后,老满带着众人去参观竹林里的油厂,苗晴大概是睡足了觉,跟炮筒两人兴致高昂地走在最前面,李安民没有昨天的劲头,一路上萎靡不振的,由于路线单一,跟丢了导游也不怕迷路,她就当散步一样悠哉慢行,叶卫军本来走在队伍前面,见她落下老远,又不辞辛苦地折返回来,问:“没睡好吗?瞧你脸色菜的,能去土菜馆当招牌了。”
李安民揉了揉眼睛,拍着嘴打呵欠,头点得像捣蒜:“是啊,间歇性飞蚊症又发作了,害得我整夜没睡安稳。”
叶卫军挑高半边眉毛:“你看见什么了?”
李安民把昨夜的见闻告诉他,抬头看向苗晴曼妙的身影,很难把呆站在床头的“人”跟现在的她联想到一起。叶卫军思考片刻,解释说:“你在床上看到的应该是过去发生在那间房子或那个地点的事,跟你以前看到的残像没什么区别,至于苗晴……也许是离魂……俗话说起来就是灵魂出窍。”
“灵魂出窍?”李安民的双眼瞪得能塞进两包子。
“别觉得惊讶,这是常见现象,大部分人都有过离魂的经历,身体虚弱的人更易生魂脱体,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罢了。”停了会儿,叶卫军又问:“你的招财龙龟呢?没戴在身上是吧。”
李安民挠着后脑傻笑:“我把它丢家里了,出来爬山,万一弄掉了怎么办?”三千块啊!
叶卫军吐了口气,从颈子上取下一块暗红色蜂窝状的石头替她戴好,“这是红浮石,我自己挖出来的,不要钱的啊,麻烦你别再拿下来了。”拉开她的领口把石头放进去。
“干嘛?那龙龟和这石头有多重要?需要这么时刻不离吗?”李安民隔着毛衣按住红浮石。
“龙龟和红浮石都有宁神定气的作用,能够平衡人体阴阳,省得你总是看到些烦心的东西。”
李安民一拍手,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段时间飞蚊症大有好转呢,原来是龙龟的功劳,戴上这些就不用跟好兄弟照面了对吧~”那可省心。
叶卫军却说:“也不尽然,至少不会再看到早已不存在的残影,依你的体质能做到这样不错了,知足吧,你要是没遇见我,说不定这会儿就被送进二院去了。”
二院?那不是省城唯一一家脑科医院吗?好家伙,拐弯抹角的损人啊,行,算他有理,说起来,如果不是遇见这位百事通的老哥,她哪还有命睡病床?连棺材板都没得躺!所以李安民对叶卫军那是溜须拍马绝不含糊的,这就关怀上了:“卫军哥,你把石头给我,自己该怎么办?”
叶卫军撇嘴笑,从衣领里又拽出一块来亮给她看,得瑟的眼神就像在说:小样儿,我还不晓得你?
他拈着红浮石像推销产品一样介绍:“这石头的主要用途是去潮气,平衡阴阳只是附带功能,苗晴和炮筒身上都有份,把它磨成粉还能当干燥剂使。”
李安民捏住石头,蜂窝状的小洞吸附在指腹上,松开手指时发出“啵”的一声,指肚子上就留下了凹洞的浅痕,再捏上去,再松开,又是“啵”一声,李安民乐了,一连捏上去好几次——“啵、啵、啵”,像鲤鱼在打水泡,看来这石头还具有调节心情的功用。
叶卫军边走边讲诉这红浮石的来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则新闻,有位八十岁的老人死后多年不腐,目前这具尸身还完好的保存在火化场里,当年慕名参观的游客很多,其中不乏受邀前往探秘的人。”
“那你肯定被请去看风水了。”
叶卫军瞥了她一眼,漏气地说:“你真当我闻名天下啊?那时我跟团旅游,刚好到那附近,别人都去凑热闹,我能扫兴吗?再说风水跟尸身不腐还真没多大关系,要是诈尸那倒值得推敲。”
李安民瞪着亮晶晶的大眼不耻下问:“跟红浮石又能有啥关系?”
叶卫军不说话了,“吭坑”地清了清嗓子,舔了舔嘴唇,李安民机灵得很,立马解开保温壶递上去孝敬,叶卫军喝水润喉,表情非常满意,拍拍她的头继续讲故事:“有些学者认为这位老人可能与香河老人一样,晚年服用朱砂导致身体水分大量流失,从而形成干尸的状态,但那位老人的尸体却与干尸不同,虽然尸身整体呈深褐色,但皮肤仍然新鲜而富有弹性,由于年限较短,暂时还很难界定是属于哪一类型的尸体。”
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