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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什么?”李安民揉着手腕,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青涩的植物气味扑鼻而来,含着一股泥土湿气和淡淡的腥臊味,闻起来不太干净。高涵说的不错,真正处在林丛中,四围都是树木,叶片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确有种隐身于林海的错觉。
他们目前所站的位置前有假石山遮挡,后有景观墙区隔,很适合当私聊场所,李安民朝上望去,只能看到交错盘结的枝杈,阳光经过树枝叶层的过滤,真正能透射到底下的已经非常微弱。
这时太阳还没落山,地下林园却显得相当阴暗,温度明显比上面要低,积聚在草地上的水气带着丝丝凉意从脚底渗透上来,她伸手轻触墙面,指尖有湿濡感,可见底下的湿气有多重。
李安民与叶卫军处久了,逐渐被他的职业习惯同化,每到一个新环境首先会观察周围的地形风貌,这座地下林园虽被整修过,仍留有部分古迹,庙宇道观的建筑体大多半掩在土中,难以窥其全貌。地表下陷难道就是河川干枯的根本原因吗?
正在琢磨之际,又是“啪”的一声,凌阳把左手巴掌也呼在树干上,气急败坏地低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拍得很用力,树梢微颤,落下几片叶子来,李安民抬头看落叶,不意瞥见叶间有道影子飞快地闪过,扑翅声由近而远,看样子是惊扰到栖息在枝头的小鸟了。
“李安民!你耍我是不是?到底行还是不行,你表个态!”凌阳被她心不在焉的态度惹毛了,刚才腆着脸掏心掏肺,生平第一次主动告白,她连个正眼都不给,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看月亮,凌阳本来就自尊心爆棚,哪受得了这种忽视。
从右侧飘来低促的喘息声,顺着声音看,却又什么也看不见,李安民回想起前两天跟高涵在广场上撞见的糟心场面,胃里有些翻腾,她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远离凌阳,实诚地回应:“不好意思,你前面说了什么?我没听见,麻烦你再说一遍。”
凌阳脸色阴沉,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凶狠,眼瞳里像是烧了两把火,闪动着灼热的目光,李安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刚退后一步就被他按住双肩,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同学,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呀。”李安民不敢乱挣扎,免得刺激到他。
“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别说你一件都看不到,为了你,我跟处了两年多的女友都分手了,你还跟我装傻?还想吊着我玩儿?心里不知道有多爽吧!”凌阳眯起眼睛,嘴巴弯成一道下弧线,面色涨得通红。
李安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烈的骚臭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臭”?李安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被熏过,又不能当着正主的面捏鼻子,连忙好声好气地劝解:“你先放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放手好让你趁机逃跑吗?”
李安民正在蕴量开溜的路线,就等肩上的爪子一撒开立马逃离现场,被戳穿心思之后忍不住看了凌阳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当场吓得脸色惨绿。
那张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很多细密的绒毛,大嘴裂开到耳朵前,眼瞳里泛出绿油油的凶光,这哪儿还是人的脸!
李安民低叫了一声,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抬手想要硬掰开压在肩头的钢爪,凌阳不给任何反抗的机会,粗暴地把她推压在墙上,伸出舌头喘粗气,双手揪住她的领口,“嘶啦”一声,将崭新的绿裙子从中间撕成两截。
李安民大惊失色,不对劲,这裙子是绒料的,就算再有劲也不可能像撕张纸一样轻松,如果再被这家伙抓住铁定跑不了。
意识到这点后,李安民缩身下蹲,来了招“金蝉脱壳”,把被撕坏的裙子留给凌阳,从他的手臂下钻出,按照预先定好的路线,绕过梧桐树,打景观墙内侧穿过,没命地朝林园外狂奔,幸好她里面衬了长毛衣和打底裤,一百二的裙子就这么泡汤了,她边跑边在心里飙泪,跨上台阶的刹那间,耳畔似乎被什么东西轻掠而过,接着传来很细微的呻吟声,还没听真切就随即飘散在风中。
李安民一口气冲到街上,正好迎面过来一辆出租车,她连忙招手拦下来,换在平常哪舍得打的?危机当头,命还是比钱金贵的,凌阳那家伙绝对不正常,李安民估计如果她没及时逃开,接下来被撕裂的就不光是衣服,而是她的身体了,以那种手劲,卸胳膊卸腿都轻而易举,看来那个地下林园问题不小。
等出租车开到小区入口,李安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金蝉脱壳的时候连挎包也一起给脱了去,一分钱没带在身上,只好借司机的手机给叶卫军打电话,拜托他送打车费出来。
叶卫军看到李安民的狼狈相惊得脸色都变了,打发走出租车后,担忧地问:“你怎么弄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李安民欲哭无泪,拽着叶卫军的胳膊比手画脚地大吐苦水,捏着拳头说:“证件什么的都是小事,我包里还有三百块钱和手机哪!卫军哥,你陪我回去找找。”只要有叶卫军当后盾,她的胆儿就肥了。
叶卫军从颠三倒四的叙述里面听出个大概,这丫头的意思是——在林园里跟可能被鬼上身的男同学进行了一场斗智斗勇的激烈较量,她凭借超凡的机变力逃出险境,但是不慎把包丢在案发现场。
李安民着急包里的财物,说话急匆匆的,具体情况压根没交待清楚,叶卫军先把人拎回家,拿了车钥匙单独出门帮她找包去了。
房东走后,李安民坐在沙发上回顾当时的情景,那张可怖的毛脸会是幻视吗?
再想想,凌阳之所以带她到地下林园八成是想找个安静的地点传达心意,可惜李安民当时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观察环境上了,他的肺腑之言一个字也没听到。
心意被轻贱,是个人都会生气,但是气到撕衣服就说不过去了,据她所知,凌阳虽然是个自视甚高的少爷型人物,对女生却相当绅士,就算告白被拒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到妄动暴力,退一万步来估量,哪怕他少爷真有暴力倾向,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思前想后只有被鬼附身才解释得通,好兄弟的劲道李安民亲身体验过,绝不会有错,那么她看到的毛脸就不是错觉了……
这么一想李安民又觉得良心不安了,万一凌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不就等于是见死不救了吗?
李安民如坐针毡,好歹是校友,没感情也有责任,她刚想打高涵的手机确认一下凌阳有没有归队,电话铃声就响了。
李安民顺手接起来:“喂?哪位!”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电话那头半天没人说话,李安民又问了一遍:“到底谁啊?没事我挂电话了。”
“呃……李安民,是我,凌阳。”
李安民没料到凌阳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松了口气之余又不免疑神疑鬼:“你怎么知道这儿的电话?”
“我问高涵的,那个,刚才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糊里糊涂做出那种事来……真抱歉……”
李安民听他这么说,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大方道:“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你呢?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就是气有些不顺……这会儿好多了,对了,你的包我给高涵了。”
好,这句话李安民最爱听,悬在心上的大石头铿然落定,当即喜眉笑眼地说:“那多谢你了,拜拜。”
“等、等下,那个,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对别人说,我那会儿……不知怎么的,觉得你的样子很可爱,脑子就不作主了,真的不是心存不轨才带你进树林。”
李安民失而复得正暗自庆幸,没留神他话里的内涵,随口答应了下来,顺便问清楚他们目前在哪里聚会,打手机联系上叶卫军,劳烦他帮忙去拿个包。
事情交待完后,李安民终于宽下心来,冲了杯热茶,窝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亮起,这个台正巧在放爱情文艺片《都市欲望》,画面是男人把女人强压在树干上亲吻,女人抡拳反抗,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缠斗中,女人的衬衫被撕开,抗争得也不那么剧烈了,有点欲迎还拒的意味,接下来镜头转移到旁边的花丛上,粗喘低吟交相起伏,不难想象镜头外的男女在做什么。
李安民听得心突突直跳,连忙换台,这时才慢半拍地意会出凌阳话里的含义,原来他撕衣服不是要干架,而是想玩“摔跤游戏”??!
有了这层意识后,再回想凌阳把她推在墙上撕开衣服的场面,李安民顿觉一阵反胃,也怪她自己警惕性太差,本来只是想借着摊牌的机会把话讲清楚,没想到事态发展超乎预料。
霸王硬上弓应该不是凌阳的初衷,如果地下林园真像高涵说的那样是情侣的野战地,也许其中隐藏了什么能激发欲望的因素,难道是□?
李安民敲着头靠在沙发上,男女之间的事她还没体会过,果体画多了,看□也会带着学术研究的精神去品鉴,可能时代发展了,人们对性的认识也逐渐开放,不过她本人的思想观念还是很传统的,认定肉体关系只能在夫妻之间发生,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李安民闭上眼睛,脑海中募然浮现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球,粘稠的血液从开裂的眼角缓慢溢出,在腐烂的面孔上刷下两道弯曲的血泪,李安民感到胸前骤然紧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从心底升起,她撑住前额,想把这阵莫名涌出的情绪强压下去,却听到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女人性感的呻吟声。
声音忽高忽低,柔媚妖冶,听得李安民脸上阵阵发烫,内心也莫名地骚动起来,有股异样的热流在身体中肆虐,喘息声从压抑逐渐变得高昂,回荡在耳边,不断挑动着某根神经,让她
感到心慌意乱。
李安民在心里唾骂自己:变态呀,听女人的声音也会兴奋?李安民,你可别是个大玻璃。
在心猿意马的同时也暗自叫糟,敢情她把什么东西给引回家里来了?虽然能听到声音,但连个影子也瞧不见,这时辰阴盛阳衰,按说她该开眼了才是。
李安民抱着靠枕卧倒在沙发上,开始感到窒闷,热气在体内蒸腾,额上渗出细汗来,有点像发高烧时的症状——口干舌燥、四肢脱力,又似乎有些不同,发烧时体表温度高,怕冷不出汗,眼下倒感觉是内部热气朝外发散,脑袋也有点晕乎乎的不作主了。
叶卫军回来时,李安民神志不清地匍匐在茶几上哼哼唧唧,脸色红得可媲美煮熟的螃蟹。
“怎么了?你……”叶卫军把她从茶几上拉起来,话没说完就梗在喉咙里。
李安民歪着头傻愣愣地站着,外衫敞开,露出小鸡图案的吊带衫,虽然她的身材属于太平公主的类别,但是缩骨下那一片雪白的肌肤还是深具诱惑力,更要命的是,因为平胸,她在秋冬两季不喜欢穿内衣,某个焦点部位绷在单薄的布料上若隐若现。
叶卫军触电似的放开手,迅速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李安民火烧火燎的,感到他身上传来凉气便顺势偎过去,软绵绵地呢喃:“你回来了。”说着抬起头,眼睛里雾气氤氲,像蒙了一层水光。
叶卫军沉默了会儿,揽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小妹,包拿回来了,你自己去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少。”
李安民的心跳陡然加速,双手揪住他胸前的毛衣,把头埋进去磨蹭,心里像被猫抓似的蠢蠢欲动,见到叶卫军之后这种骚动就更加明显起来,这样依偎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