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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阿勇哥上次去找五中的人谈过话,他们不敢再惹我。”李安民开心一笑,什么叫有人罩?这就叫有人罩,校内有周草罩,校外有哥们儿罩,她也希望有一天能罩别人,最低限度也要能自己罩自己,所以学习拳脚功夫很有必要。
磨练打口带
叶卫军挂牌上岗的头一天,李安民带着周草,周草带着范方和汪惠两个好姐们儿去武馆捧场,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十来个学生,大部分是冲着实战搏击术去的,只有两人要跟安明小哥学武术,毛秃老板当场流了一把辛酸泪。
武馆的场地不大,有围栏和诸如沙袋之类的简单器械,整体看上去非常简陋,无照黑店么,没条件摆排场,能用就将就了,好歹是男女分班,老师也都有真材实料。
带学员跟带新兵不同,叶卫军以擒敌拳为主,先加强基础体能训练,再教授击打术与防击打技巧,四人当中以周草的体能和爆发力最好,学得也最快,没多长时间,她就可以帮忙指导新学员。
李安民学得最用功,虽然先天条件不足,但是她肯钻研,上课时还认真做笔记,把人体要害部位、击打哪处容易造成什么影响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天上完课,其他学员都回去了,只有李安民留下来摸着沙袋发呆。
“怎么样?辛不辛苦?”叶卫军倒了杯水递过去,他一直把李安民当成亲妹妹来照顾,在教课上也特别留心。
“不辛苦,全是技巧性的,没什么强度。”李安民喝了口水,用拳头轻轻捶沙袋,“油子哥,你教的这些方法是不错,单挑好用,万一遇到群殴怎办?”
“你老实地上学放学,咋会碰到群殴?”叶卫军时常跟不上李安民的思路。
“像上次在火车站被好几个人围堵的情况,我在学校外面也被围过,你说要怎么办?”李安民的短头刀被叶卫军没收了,而且还不允许王勇再提供方便的小工具,光靠肉搏能打得过谁?她又不像周草人高马大,光用身高就能压死人。
“怕什么?叫你油子哥去接你就是了,你放学他也差不多下班了。”毛秃在拿着两个橘子颠进房里,一人丢了一个。
“这行,以后我去接你。”
“不要,哪有高中生上下课还要家长接送,难看死了。”
毛秃嘿嘿的笑着又颠了出去,自从叶卫军带过来两盒打卡带子,他就听入迷了,天天把随身听揣在身上,像打摆子似的摇头晃脑,还跟着叶卫军学起吉他来,他坚持做和尚打扮,安明看他那个样子就直摇头,说他简直是在败坏门风。
叶卫军拉安民坐在后院的台阶上,觉得有必要跟她好好谈次心,“你除了周草还有没有别的朋友?我怎么从来没看到你跟同班同学一起玩过。”
“同学是同学,朋友是朋友,同学在学校玩就行了。”李安民说的老气横秋,班上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但是她分得贼清,出了校门就是点头笑的交情。
“除了学习,你都喜欢玩什么?”
“没啥好玩的,挺无聊,天天都一个样,上学放学回家写作业,刷牙洗脸上床睡大觉,就到武馆练拳还有点意思。”李安民剥橘子吃,眼神游离,“油子哥,你们男的真好,我爸不肯让我到部队,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当兵就好了。”
“你爸是不想让你吃苦。”六年兵当下来落了一身伤,叶卫军的脚趾到现在还会抽疼,尤其变天的时候更严重,就算李安民能吃得来这个苦,她的身长、体重都不达标,部队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我知道,女的在体力上就是比不上男的,好多事做不来,像你,能一个打好几个,我连单挑都危险。”说到这里,李安民还表现地挺伤感。
“不靠蛮力,以少打多也能做得到,过来,我示范给你看。”
看她这么热衷于搏击战,叶卫军决定教她几个适合矮个子运用的诀窍,讲解完以后又陪她进行实地演练,对手势当中有个屈肘突击的动作,李安民走步错位,被叶卫军的手肘杠到正在发育中的胸部,当场“哎哟”了一声,头上直冒冷汗。
“没事吧?撞到哪边了?”叶卫军连忙收势。
“胸。”李安民捂着被杠疼的地方。
叶卫军也看出来了,脸一下子变成大红虾,扶她到凳子上先坐下,紧张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你……”
“没事,最近经常疼,恨不得用刀把那两团肉割下来!”李安民也觉得难堪,但不是害羞的难堪,而是心烦气躁,觉得当女人什么都不好。
叶卫军被她说的话吓一跳,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憋了半天才悻悻地说道,“你不要冲动,等长大就好了。”
他指的是年纪增长,李安民直接误会成某重点部位的体积缩放。
“这么小都会疼,再大还得了?跑个步都会晃来晃去,累赘。”看来她不仅没把自己当女人,还没把叶卫军当男人。
“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讲。”叶卫军压低声音,神情从窘迫变成严肃,他觉得这小妹可能欠缺点常识,想法又特别偏激,让人不禁为她的将来忧虑。
当晚,叶卫军把李安民送回公寓,下楼时正巧遇到苗晴,便有了如下一番对谈——
“安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可能对那方面的事情不太懂,你帮忙多开导开导,我觉得她心态不好。”
“又怎么了?”
“……我不小心把她撞疼了,她说要把两团肉割下来,我担心她想不开。”
“噗……她真这样跟你说的啊?不服不行,放心,我会跟她沟通的,难为你了。”
“应该的。”
叶卫军把李安民当作他的责任,一方面是从小看到大的同乡情分,另一方面有感恩心理,锦上添花的人很多,雪中送炭的又能有几个?火车上的那顿饭值得他记一辈子。
苗晴进屋时见李安民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手还摸着胸口,听到声音抬头打了个招呼,气闷闷的。
“谁惹你啦?”苗晴把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坐过去掐李安民的脸颊。
“没,就是嫌烦,苗姐,你不嫌难过?这里。”李安民轻轻拍了下胸口。
“有什么难过?女人没这个还叫女人吗?”苗晴点了根烟,用手托起半边胸脯。
“那做女人还真是不好,最近这边碰着点都疼,跑步的时候衣服擦的难受,我看我也学阿草那样找卷绷带缠了算了。”
“你还在长,缠起来影响发育,去买个胸罩吧。”苗晴掀起上衣,露出里面带花边的黑内衣,“穿了这个就不会磨着疼了。”
“我穿着呢,还是不舒服。”
苗晴把她的领口拉开来一看,是布胸罩,全都皱巴巴地挤在胸前,“码太大了,穿了跟没穿一样,你没先试试再买?”
“大市场里面人太多了,不好意思。”李安民这倒觉得害羞起来,去买文胸的时候跟做贼似的,抓了就跑,生怕被瞧见。
其他女孩儿大概在上初中就有妈陪着去挑内衣了,苗晴理解地拍拍她的头,“抽空跟你一起去看看,先不谈这个,看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她把刚才放在地上的箱子抬上桌,从里面搬出一台唱片录音机,“店里面多配了几台,老板愿意低价出售,我就拿了台回来,张良那儿不是进了碟子卖不出去吗?咱去照顾他的生意。”
跟着苗晴住就是有这个好处,什么都走在时代尖端,别人都在用收音机听磁带的时候,苗晴就弄回来一台既能放磁带又能放唱片的录音机,可惜有机子没盘,白白落了很长时间的灰。
自从卖打口货之后,修带子成了张良每天必做的活,在阿冰店里拿到的都是缴断带子的盘,最便宜的也要10块钱,修好了以后能抬价,但是这买卖毕竟不能当份正经工作,看着两个兄弟都有个固定饭碗,张良心里也很着急,没生意时,他就一个人呆房里听歌,把音量调到最大,躺在床上闭眼感受嘶吼和宣泄的快感,虽然他不知道歌手叽里呱啦在唱些什么,但是音乐无国界,他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迷上了摇滚乐,自己攒钱买了把木吉他,没事就跟叶卫军来个双人弹唱,连带炮筒也跟着狂热起来。
没多久,张良就探听到阿冰是在市南郊的宋万全介绍下干起这个活,宋万全以前在福建临海回收进口废品,有这方面的渠道,张良也想走这条道,于是带了条软中华蹬上自行车一路狂飙向宋万全的废品站。
人到的时候,几个伙计正在从卡车上卸货,张良飞身下车,把脚蹬子一踩,上前就问:“你们老板宋万全在哪?我找他有事。”
卸货的人当中有个三十来岁的黑瘦男子,斜叼着烟懒洋洋地说:“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讲,没看正在忙吗?”
张良二话不说,把烟往门口的矮桌上一摆,撩起袖子帮忙,他劲大动作快,一个顶仨,黑瘦男也不客气,把货下完后又使唤他搬到院子后面分装,折腾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才总算忙定下来。
黑瘦男打了盆水洗手,把湿毛巾丢给张良,笑着说:“小子不错,我就是宋万全,你叫什么?”
“张良。”张良拿毛巾擦手,跟着宋万全走到大门外。
“你想收洋垃圾?”宋万全往矮桌前一坐,拿起中华烟托在手上垫了垫。
“是。”他是明白人,张良也不拐弯抹角。
“你知道上次阿冰来找我的时候带什么来的吗?”宋万全把烟丢在桌上。
“他送什么我不管,这条烟是我的吃饭钱。”张良说的直白,他是勒紧裤腰带才挤出买烟的钱来。
宋万全哈哈一笑,随即又板起脸,“我是有朋友在倒腾洋垃圾,想去收,我替你跟他说一声也不过就是磨个嘴皮子,要是不怕阿冰找你麻烦,想去尽管去。”
“我干我的,他干他的,有什么麻烦?”
“话不是这么说,在你之前也不是没人找过我,你知道为啥到现在还是他一根独苗苗?都被整怕了。”
“他有势力是他的事,找麻烦我也不怕。”
“噢,那你晓得打口带子是怎么来的吗?”
“不晓得就不来找你了。”
这时,从欧美吹来的摇滚风还没有在N市形成气候,宋万全虽然看不惯阿冰霸市的作为,但至少此人是真喜欢摇滚乐,比起什么都不懂的小摊贩好多了,一般那些想发天外财的人来找他,他是不搭理的。
但是张良又不同,宋万全看这小伙子挺顺眼,随口聊了几句,发现他对打口货还真能说出些门道,包括国外有哪些乐队是什么风格都能摸出一二来,宋万全在北京混社会时看过演出,接触过玩乐团的人,算是老一批摇滚爱好者,跟张良一对话就知道小伙子有想法,他乐意帮这样的年轻人行个方便,于是在纸上抄了个号码。
“这是我朋友阿建的电话,他人在汕头,知道怎么走货吗?”
“知道。”
“那我就不多说了,回头自己跟他联系,还有,这事儿别说是我给你找的。”宋万全不把阿冰放在眼里,就是怕有人会烦他。
张良点了点头,“万全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事没做成先别急着谈人情,对了,你等会儿。”宋万全走回房里,没多久又折出来,手里多拎了一捆书,“这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一些音乐杂志,有些是国外的,一直没舍得处理掉,有兴趣你拿去看吧。”
张良道了声谢,把杂志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又一路飙回市区,在回程途中天色渐暗,盏盏昏黄的路灯依次亮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虽然前路仍然浑浊,却总算有了个拼搏的方向。
宋万全认识不少懂行的朋友,其中关系最铁的就是阿建,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