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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严格执行着教练的战术意图,在情况看似危急的时刻大叫一声倒地。因为是友谊赛,赛福队又是客场作战,他们一见有人倒地,立刻就会客气地将皮球踢出场外,无半句怨言。诡计得逞的柯主教练的弟子们装腔作势地由队友摁压两下腿脚,几分钟后,在没人再注意时,又跑得像兔子一样欢快。
不过,搬起的石头也有砸到自己脚的时候。一次,一名球员依计倒地后,在他近旁的赛福队一位球员见状忙上前帮忙。一阵摁压之后,诈伤的那位发觉自己真的伤了:脚被摁崴!他惊恐地向场边的医护人员呼救,那些家伙由于对主教练的安排知根知底,完全没理会他的惨叫,权当表演的一部分,直到看见他艰难地爬到场地之外,才感觉事情蹊跷,慌忙过去帮忙。
吴震乔晕头转向地看着这一幕“惨剧”,脑中重复冒着一句话:“自做孽不可活。”他庆幸自己的球衣号码数是队内最大的,也许终场前不会轮到他。但也不一定——令人发慌!正在他直冒冷汗的时刻,一个倒地的队友被本意踢出线外去的皮球砸中了面门,鼻血奔涌。场边的医护人员都愕然而立,不知那是真是假,正感叹那小子的演技实在了得时,那位已是休克昏厥,医护们这下才再次慌了手脚,知道这次的事故也不在安排之内,狂奔上去将那位倒霉蛋抬了下来。
吴震乔的心理直被折磨得越来越脆弱,他惊恐不安地熬着剩下的两三分钟,直到裁判吹响终场哨时,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重新合一。但场边球迷们的愤怒差点让他又一次魂飞魄散:看台上的球迷对自己新一届国家队的消极表现感到义愤填膺,“下课”声响彻体育场。宋路在走进球员通道时,想要安慰近前看台上的球迷,请他们稍安勿躁,结果被回报以一顿“矿泉水瓶雨”,并被厉声责问:“到底是哪一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没倒过时差?”
2:2的比分使出了大洲旅行了一趟的赛福队捧回了一大笔现金,留给柯大主教练的国家队的,只有无边的虚空和无尽的指责。国家队第一次集训一结束,吴震乔就听说“柯主教练”被解聘了。
吴震乔返家后,诺里斯立即就表示了他的后悔之情,“没想到你的国家队之行这么精彩,早知道我就答应了!”
但对吴震乔而言,此趟行程和“精彩”搭不上半点边,虽然本队的两个进球都有他的功劳,虽然他是那场比赛的“本场最佳”,虽然足协的一个官员拉着他的手直赞他“前程远大”。在回家的路上,他把获得的奖杯扔进了垃圾桶。
不过,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他去面对:一是眼睛,二是老柯。他先去了医院,但就在眼睛几乎被医生折腾得肿胀如桃的情况下,也还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医生最后给他开了两瓶消炎药。吴震乔虽然明知那两瓶消炎药只不过是筋疲力尽的医生的敷衍,但走投无路的他还是如海盗揣着宝藏似地小心翼翼将它们带回了家。
第二件事,他要找到老柯——自己在国家队广告代言人的名单上还没有处在绝对安全的状态。这是一件大事,在俱乐部的类似经历让人教训深刻,痛不欲生!
吴震乔打了电话给老柯,约他见面。对方一听是他,立即爽快答应。二人约在了市郊的一个公园碰面。见到时,彼此发现不约而同地都用头巾蒙着脑袋。
“你答应我们之间的协议了?”老柯迫不及待地问。
吴震乔谨慎地四下张望,小声道:“少跟我提那个协议!你得想办法把我名字从广告单上消掉!”
“我已经不在国家队了。”
“拟那份名单也有你的份!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打电话?你疯了!他们因为友谊赛已经对我恨之入骨,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
“那怎么办?”吴震乔急道,“我必须从名单上消失!你一定有办法!”
“我没有。”
“你有!”
“是的,我有!”老柯清咳了一声,“但你得答应我们之间的协议!”
吴震乔气得上去掐他的脖子,但想到即使把对方活埋,对他目前的危险处境也不起半点作用,就松了手,将头巾拉掖严实。
“别忘了,”他决定使出杀手锏,“你隐瞒身份欺骗足协的事!”
老柯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确实是一帮白痴,但是还不是彻底的白痴。”
吴震乔一愣,“他们知道了?”
“在他们解雇我的时候。”
吴震乔瞧了一眼四周,看看能不能在无损形象的情况下蹲下大哭。一只乌鸦立在不远的枝头,眨着眼睛望着他。
“我……”他只能说得出这一个字。
老柯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子,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我的年龄是你的两倍还多。”他从怀中抽出一叠文件,塞给吴震乔,“一签了字,就给我打电话!”说完,把头巾在脖子上又围了一道,鬼鬼祟祟地匆忙离开。
“我的名字怎么办?”吴震乔冲着他的背影喊。
风带来了老柯的回音,“先签字——”
公园里目力所及的范围只剩下吴震乔一人,还有那只仍旧站在枝头望着他的乌鸦。他把头巾拽到地上,蹲下去开始抹泪,为自己没有前途的未来先行哀悼。
第二十九章 针尖麦芒
重返俱乐部第一次参加训练那天;吴震乔早到一个小时,专程去找程高扬医生。
这位富尔新聘的心理医生,由于把球员们分析得晕头转向,他目前门前已可张网罗雀,一见到吴震乔出现在他由二楼搬至地下室的办公室里,激动难抑。
“您请坐,您请坐!”本是来寻求帮助的吴震乔,看见心理医生的情绪都需要别人稳定,不免有些慌乱。
医生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擦了擦眼睛,走回到办公桌后面,坐回椅子里。他一落座,原有那似是看穿人心的神态立即回到了他的脸上,与刚才的失态形成了强烈对比。吴震乔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相信你是遇到了什么严重问题。”医生把握十足地道。
吴震乔猛点头。
“而且是来自国家队。”
吴震乔露出崇拜的眼神。
“我能帮你什么忙呢?”医生靠到椅背上,又似以前那样将十指指尖相抵成塔状,一副悠闲而成竹在胸的模样。
吴震乔冲到办公桌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忙又退了回去,“医生,”他情真意切地表露着自己的痛苦,“我有个念头,我想把它消灭,但怎么也消灭不了!”
“什么念头?”
“我觉得……也许国家队……是一场骗局……”
“你为什么要消灭这个念头呢?”
“您是说……”
“那就是一场骗局!你没有想错。”医生的情绪突然再次激动,他离开椅子,在屋里转着圈,“我以前在国家队待过,你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只有‘混乱’,‘混乱’!”
吴震乔情不自禁地上去握住医生的手,“就是这个词!就是这个词!”
“所以我离开了!”医生道。
“那我怎么办?”吴震乔急盼他的指点。
“怎么办?你觉得还有别的办法吗?”
“难道您的意思是……”
“是的!”医生肯定地道。
“不!”吴震乔断然否决,“我才进了一次国家队,只踢了一场友谊赛,怎么可能就这样退出?不!”
“那好吧,你可以继续待在那个骗局里。”
吴震乔颓丧地落回到椅子里,十指绞着头发。
“除了退出国家队,还有别的办法吗?”他抬起头问。
“没有。”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吴震乔闷着头又坐了好一会儿,最后站起身,似是疲惫不堪,但好在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我不能退出,这是肯定的!”他转身拖着步子向外走,到门边时又停住了,“您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吗?”
“他们骗所有的人。”
“这和欺骗我一个人没有区别!”吴震乔仰头朝门外望了一眼,本指望能看到一方天空,但这里是地下室,只有粗糙的水泥吊顶和昏黄的走廊灯光。
在上去地面的三十级楼梯上,他摔了三次跤。
※
在做拉伸背部的运动时,诺里斯一脸惊愕地对吴震乔道:“我不敢相信,教练又准备把你放在替补席上!”
“诺里斯,”吴震乔平静地盯着他,“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诺里斯尴尬地垂下头,立即又抬了起来,“但我没想到他会公报私仇!而且现在球队的成绩这么不好,他竟然还敢不用你!”
不远处的一个助理教练冲他们喊:“别停下,继续!”
两人停止了交谈,各怀心事地投入到训练中。
一组练习下来,吴震乔觉得就自己目前在俱乐部的处境而言,最好和老乔私下摊牌,不管结果如何,总比现在的处境强上一些,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场在俱乐部比赛中首发是在什么时候了。
他在靠近经理办公室的一间休息室里找到了老乔,后者正躺在躺椅上啃着一包干面。
“我知道您将我放在周末上场名单的替补上。”吴震乔站在教练面前道。
老乔一边“嘎嘣嘎嘣”嚼着干面,一边回答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排除在十八人名单之外的。”
“我也知道,即使周末的比赛我们必须取得三分才能确保半程冠军,您也很可能一秒都不让我上场!”
老乔继续“嘎嘣嘎嘣”地嚼着干面,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我还知道,您虽然在这里啃干面,但那不是因为您很贫穷,恰恰是因为您很富有,需要单调的干面来调剂一下平时的山珍海味。”
老乔终于嚼完了干面,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我同样知道,你废了这半天话,还没有说出最想说的。”
“是的!”吴震乔镇定地道,“我知道您知道了我想说什么!”
“既然你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来确定一下。”
老乔愣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从兜中掏出纸笔,“麻烦你把刚才那句写下来,我得理理清楚……”
“教练!”吴震乔大声道,“我要求重新回到主力阵容中!”
“怎么,你现在过得不舒畅?”
“我能帮助球队拿到半程冠军!”
老乔摇了摇头。
“我有十足的把握……”
但老乔的头还在摇着。
吴震乔眼见无望,发了急,“您这是小肚鸡肠,公报私仇!”
“没错,”老乔毫不掩饰,“我就是要‘公报私仇’。‘震乔’?想震住我?门都没有!”
“可那是您和爸爸的私事!”吴震乔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那你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去查我的资料?”
吴震乔被问住了,无语地垂下头去。
“为什么?”老乔一步步地逼问,直将吴震乔逼退到墙角,然后带着胜利者的笑道:“你想挖我的底细是吗?准备到谁那儿去告我一状啊?经理还是主席?”
吴震乔忙不迭摇头,“我没有想过要去告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花招吗?”
吴震乔的眼泪突然滑落脸颊,满脸的懊悔,直为教练的“英明神武”所震慑,“我……”他哽咽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您的情况……”
“然后去告我?”
“没有没有,只是想看看您过去的职业生涯……”
“然后去告我?”
“不是,只是想多知道一点……”
“然后去告我?”
吴震乔见怎么说都不对劲,只好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老乔坐回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