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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国王厉声道,“你们把谁放进去了?”
“没有哇,国王陛下,门一直锁着呢,”吉姆胆战心惊地说,“不过里面好像挺吵的,我们非常为您担心。”
国王没再说话,转过身,看了一眼羞怯的站在一旁的柯拉,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我不发脾气是不行了……只要我一发脾气,也就有人要遭殃了。没错——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要让所有和我做对的人都记住这个!”
国王的最后几句话博得了卫兵们的满堂喝彩,他们鼓起掌来,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柯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幅乖巧的样子。
“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惹我!今天我非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国王吼叫着。
突然,一个满身烟味的卫兵沿着走廊跑了过来。
“报告国王陛下,”他边跑喊道,“事办成了!他们全炸死了!”
“闭嘴!”国王狂怒地说,“我们谁也没炸。就算有人干了,那也得由他自己负责。”
卫兵吓得编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国王才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随后,国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了摸头上一的大包,威胁而又疑惑地瞪了一眼柯拉。他的脸更红了,鼻子肿着,脑门上也青了一大块。
国王终于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屋后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柯拉走到窗前。下面的火光已经暗淡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远远地围在四周,不敢走近——因为当地人都认为最好离别人的不幸远一些。
柯拉就那么站着,看着下面的情景心里想,是的,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下了一个永远不可原谅的过错。以她的经验完全应该想到,国王会轻易地跟踪上这两个幼稚的达官贵人并很高兴能找到个借口把他们给除掉。而她还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呢……即使国王装出一副相信她的模样,其实他心里一直暗藏着怀疑和杀机!从今起她要小心再小心。米洛达尔呀米洛达尔,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你那些聪明的建议、私下的提示和暗中的帮助又在哪儿呢?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学生远远地抛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呢!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人耳中,好像有人在敲地板。唤不,是别的什么声音……门开了。
柯拉听到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踩到了木地板上。不,确切地说,是开门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柯拉摸索到开关并把它打开。枝形吊灯的刺眼光茫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屋里没有人,但凌乱不堪。柯拉与大块头皇帝的短暂交手使旅馆的财物损失惨重。椅子翻倒在地,床呢,就像有好几个大胖子同时在上面折腾过一样,被压得散了架。衣柜的玻璃门上留下了星状的裂纹,裂纹的中心是一个黑洞——那正是皇帝的脑门撞到的地方。
刚才的声音就是这扇玻璃门发出的。只见它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像被风刮的似的,慢慢打开了。
柯拉松了口气,走过去把它关上。可是这扇门却不听她的,固执地再一次打开。
柯拉不耐烦地使劲一拉。
门一下子彻底敞开了,原来里面站着一个人。此人正值中年,个头不算高,稍稍有些发福,但相貌不错,脸色红润。他穿着深红色的睡袍,光脚踏着拖鞋,头戴灰色睡帽。别看他一身睡觉时的打扮,动作拖泥带水,全然是个醉客的样子,却仍然保持着几分威严。
从那圆滚滚的脖子和狡黠的目光中,柯拉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种喜欢大吃大喝,经常为漂亮女人争风吃醋但又永远不会太出格的人。
啊哈!这回她可大错特错了!
“请原谅,”他拘谨而礼貌地微笑着说,“您不介意我进来吧?”
“真是太过分了!”柯拉粗暴地吼叫着,“您早就躲在那儿了?”
他从衣柜里出来,先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自己,然后抖掉身上的尘土,挺直腰板向柯拉伸出手:“亚历山大·亚历山得洛维奇·巴尔范,”他自我介绍道,“您大概听说过。”
“巴尔范?就是那个预言家?”
“喏,不应该这么绝对!如果说有时候我能通过回顾过去预见未来的事情,我非常愿意以此来帮助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坐会儿,我在那个满是尘土的衣柜里站得太累了。”
柯拉没有反对。他拉过一个躺在地上的安乐椅,一屁股坐了上去,完全不记得应该为房间的女主人也安排个座位。
“您早就躲在这儿了?”柯拉问道。
“很长时间了,我的手脚都麻了,”巴尔范说。“我本来只需要告诉您三个字,但是与您见面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您的房间,在其他任何地方您都被监视着。我希望您能了解这一点。”
“这我知道。”
“那么请您原谅,我穿着这么……随便的衣服来见您,但我别无选择。”
“请接着讲。”
“我大约一个小时前潜人您的房间。当时您不在,但种种迹象表明您刚离开不久。我想您很可能是去酒吧了,时间不会太长,所以我决定留下来等会儿……就在这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门打开了,进来一个您认识的人,名字我就不说了,因为这里连墙都长着耳朵。”
“你是指皇帝?”
“正是他。”
“请继续讲下去。”
“他没开灯,就坐在椅子里。我想我还是不出声为好,尽管,老实说,我十分紧张,因为您与他约会,而我却偶然成了目击者……噢,这太可怕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柯拉觉得莫名其妙。
“要知道我是个多么爱激动、多么神经质的人啊!要是看到您和他有什么亲热的举动我怎么能受得了呢?我会嫉妒死的!”
“您什么也不会看到,”柯拉说,“从一个放在黑暗房间的衣柜里是不会看到太多东西的。”
“可是想象呢?”
“请往下讲吧,我累了,我想睡觉。”
“首先,我没什么好讲的了,这接下来的事您都知道了……其次,您睡不成觉了。”
“那我干什么?”
“您要设法去拜访我,而我住在郊区,所以您的拜访得拖到后半夜了。”
“还拜访什么,您不就在这儿吗?”
“我现在是在这儿,但是为了我能来这里,您应该先去我那儿拜访我。”
“依我看您是个疯子。”
“我完全正常,”巴尔范缩在椅子里说。“只是今天我比您还要累,这个会面对我来讲完全是个意外。您有没有罗姆酒或是白兰地?劳驾,去冰箱看看。”
柯拉真想把他轰得远远的,但毕竟他是客人——尽管是个不速之客;再说,她自己也不妨来点儿白兰地。柯拉打开冰箱,从里边翻出一瓶白兰地和两个杯子。她递给巴尔范一杯,另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白兰地可不能这么喝,”客人生气了,“这可是好酒,而您却像喝俄罗斯的伏特加一样,一仰脖儿就喝光了!那香气呢?美味呢?”
“上帝啊,请您直说到底想要干什么,然后马上离开!”
“首先,”巴尔范表示反对,“我现在离开为时尚早,因为周围有那么多警卫,我根本没法溜出去,还是等他们撤了比较好。其次,我在衣柜里精神过度紧张。老实说,我没想到还能活着出来……请问,参谋先生和辛季卡女士已经被炸死了吗?”
“您是在挖苦我?”
“就是说,已经死了。您就是为这件事骂我们敬爱的皇帝是杀人犯,并给他造成肉体的伤害。”
柯拉没再与他争辩。他不是不正常,就是太狡猾了。
第七章
“请理解我,”巴尔范继续说道,“我藏在衣柜里,祈求上帝让皇帝赶快离开这儿。突然听到可怕的一声巨响——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您正在企图消灭深爱我们爱戴的皇帝。当他的额头撞到玻璃上时……”
巴尔范忧郁地看了一眼玻璃门,懊恼地摇了摇头,“我撞到头,原来是一颗空弹飞进了衣柜,我完蛋了。您不觉得可笑吗?”
“我……不,不觉得。因为我不知道,深更半夜的竟然会有陌生男人闯进我的房间。”
“下回我一定选个好点儿的时间,早晨怎么样?”
他舒适地坐在椅子里,一只手递过酒杯,让柯拉添酒。柯拉为他倒上酒,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听他的。
巴尔范笨拙地呷了口白兰地,说:“我之所以敢打扰您,是因为在最近的会晤中我们没来得及谈完。”
“我不认识您,也从未见过您。”
“啊哈,柯拉,我亲爱的柯拉,”巴尔范叹了口气,“难道我会怀疑如此勿庸置疑的事实吗?当然,我和您还从未见过面,不仅如此,我向您保证,鉴于宇宙中发生的怪事,两个小时后我就不认识您了,尽管您觉得认识我。明白吗?”
“不明白。”
“我也没指望您能明白。不过无论如何,再见面时您务必要记住我这番话。别忘了,人们把我当作预言家,尽管我并不知道未来的真谛。我所知道的只不过是那些注定会发生的事情罢了。”
“巴尔范,”柯拉声明,“我不懂您在说什么,而您似乎也不想让我听明白。”
“真聪明!我现在的确还不想让您明白。虽然您可能希望事态快些发展,但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我要给您留下一件东西,并通过它来引发我们即将的会晤。如果可能的话,现在先不要打开这个纸包,这个礼物的意义您以后才会知道。”
巴尔范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大小、样子很普通的纸包递给她。
“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它。我希望他们明天不会对您的房间进行新一轮搜查。”
巴尔范看着柯拉一言不发地把纸包放到桌上。
“请不要这样!”他感到非常不满,“应该把它藏起来。这里面是您那个案子的谜底,没有它您就失去了力量,请相信我。”
“如果这是炸药呢?”
“瞧瞧,看到别人被炸死,自己就吓怕了。”巴尔范嘲讽道。
“您看看窗外,被炸的汽车还在冒烟呢。”
“得了,柯拉,杀您的子弹和炮弹还没造出来呢。把它收起来吧”
柯拉打开自己那用柔软的金属丝编织而成的昂贵的手提包,掀起任何仪器都探测不出来的底层,把纸包放到夹缝中。
巴尔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您满意了?”她问。
“暂时是的。我想我该走了,躲藏在角落里的那些卫兵们该打瞌睡了。皇帝先生为了能睡着,一定喝醉了,要不然头上的大包和身上的伤口可够他受的……而您呢,也该准备去拜访我了。”
“我?去拜访您?”
“正是。”
“我根本不会动这个念头。”
“您一定会去。否则我怎么能想到忘了把这个纸包交给您?要知道应该是我们先谈过话,然后我才会想到纸包。”
“巴尔范先生!”柯拉恳求到,“您真把我彻底搞糊涂了。”
“我现在爱莫能助,”他回答说,“不过一定要注意,在初次见面时我不认识您,您不必对此感到奇怪。”
预言家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向外看了看。
然后他回过头来,冲柯拉一挤眼儿,低声说:“再见!”
柯拉想同志说些什么,但巴尔范把食指放到嘴上,示意她不要讲话。的确应该谨慎些。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从窗口飘来橡胶烧着的气味,衣柜大敞着,一只空酒杯孤零零地站在椅子旁边的茶几上。
柯拉看了眼表:11点半。这一天真是烦透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要在平时,一个星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