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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沉船-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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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差一英尺。”默克说。

“准备好。”乔迪诺答道,“向前移动可能无法保持我的位置。”

漏斗慢得令人难受地从机械手的不锈钢爪子底下滑过。默克让钳子轻轻的移到漏斗的边缘上,又按下另一个开关,钳子合拢了,可是他没有看准时间,急流冲得潜艇开始乱晃。爪子离开它只差一英寸,抓了个空。

“潜艇侧向左舷。”乔迪诺大喊道,“我控制不住了。”

默克的手指在控制盒中迅速移动。他要再试一次,在滑动之中抓住它。如果他依旧不成功,以后就几乎不可能在这样低的能见度情况下重新找到漏斗了。他的前额上流出汗珠,他的手紧张起来。

他让机械手停止不动,使爪子向右舷方向移动六度,来抵消塞福一号向相反方向的倾斜。他又一次拨动开关,爪子落下去,钳子几乎同时合拢。漏斗的边缘正好夹在当中。

默克抓住了它。

他慢慢地抬起机械手,使漏斗逐渐离开淤泥中它待着的地方。汗水流进他的眼睛,可是他依然睁大眼睛。此刻决不能有任何犹豫;一不小心,那个东西就会永远遗落在海底上。粘滑的淤泥放松了,漏斗摆脱淤泥向瞭望孔这边升起。

“我的上帝!”伍德森低声说。

“根本不是漏斗。”

“象个喇叭。”默克说。

冈恩摇摇头:“是个短号。”

“你怎么能肯定?”乔迪诺离开了驾驶员的控制台,从冈恩的肩膀上望着了望孔外。

“我在高中乐队里吹过。”

其余的人现在也认出来了。他们清楚地看出了发亮的外形喇叭口,后面是弯曲的管子、拴塞和吹口。

“从外表看来。”默克说,“我看是黄铜做的。”

“所以芒克的磁强计曲线图上只隐约留下一点痕迹。”乔迪诺补充道,“只有吹口和拴塞的活塞有铁的成分。”

“我不知道它躺在梅底有多久了?”德拉默说,也不是专门问哪一个人。

“搞清楚它的来源也许更有趣呢。”默克说。

“显然是过往船只上扔下来的。”乔迪诺随口说道,“也许是哪一个不愿意上音乐课的孩子扔的。”

“说不定它的主人也在海底下。”默克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说。

斯潘塞哆嗦一下:“真叫人不寒而栗。”

塞福一号里一片静寂。

第二十五章

在航空史中以“锡鹅”出名的一架古老的福特三引擎飞机,样子笨拙,象是不能飞行似的,可是当它侧身斜飞,准备最后降落在华盛顿国家机场跑道上的时候,姿势优美庄严,宛如一只信天翁。

皮特缓缓地关上三个油门,这只古老的铁鸟就象秋叶一般落在高高的青草上,轻盈地着了地。他滑行到飞机场北端海洋局的一个飞机库旁边,在那里等待着他的维修人员在轮子后面垫上东西,按照惯例在喉咙上比划着做了个手势。他关上发火开关,看看银色的螺旋桨越转越慢,最后停下,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他摘下耳机,挂在操纵台上,打开侧窗的窗闩,把窗子推开。

皮特迷惑不解放皱起眉头,那黧黑粗糙的皮肤上的皱纹一直没有消失过。下面有个人站在沥青地上拼命向他招手。

“我可以上来吗?”吉恩·西格兰姆喊道。

“我要下来。”皮特嚷着回答。

“不,请你别下来。”

皮特耸耸肩,往座位上一靠。几秒钟以后,西格兰姆就爬上了这架三引擎飞机,推开驾驶舱的门。他穿了一件时髦的棕黄色上衣,里面还穿着背心,可是衣服做工尽管讲究,那一身皱纹却把它破坏了,使人一看就知道他至少二十四小时没有睡觉。

“你哪儿弄来这么一架美丽的旧飞机?”西格兰的问。

“我在冰岛的凯夫拉维克碰上了它。”皮特答道,“我就用合理的价格买下来,把它运回美国。”

“真漂亮。”

皮特叫西格兰姆坐到副驾驶员座位上去:“你一定要在这儿说话吗?要不了几分钟,太阳就会晒得机舱象火化炉。”

“我要说的话不多。”西格兰姆坐了下去,又长叹了一声。

皮特打量着他。他象是很不愿意而又无路可走……生性傲慢而又不得不妥协似的。

西格兰姆说话时没有把脸对着皮特,只是急躁地看着窗外。“我想你感到纳闷,我来这儿干什么。”他说。

“我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这么回事。没提过去出言不逊的事,也没有什么开场白;就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皮特眯起眼睛:“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我总觉得,你不喜欢我就象不喜欢梅毒一样。”

“你的情绪也罢,我的情绪也罢,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们的政府非常需要你的才能。”

“才能……非常需要……”皮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心情,“你这是过奖了,西格兰姆。”

“请相信我,我倒希望是过奖了,可是海军上将桑德克向我保证,只有你才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来完成这件棘手的工作。”

“什么工作?”

“打捞泰坦尼克号。”

“当然!只有打捞工作才能打破单调的……”皮特说了半句突然停止;他的深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孔涨得通红。“你说什么船来着?”这次他的嗓音变得低沉而又沙哑了。

西格兰姆觉得有趣地看看他:“泰坦尼克号。你一定听说过它吧?”

在极度静默中也许过了十秒钟,皮特只是怔怔地坐在那儿。接着他说:“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绝对明白。”

“不可能做到的事!”皮特露出怀疑的神情,嗓音依旧是沙哑低沉的,“何况技术上也办不到,即使办得到,也得花好几亿美元……另外,为了打捞权,还得跟原来的船主、保险公司没完没了地打官司。”

“目前有二百多个工程师和科学家在解决技术上的问题。”西格兰姆解释道,“资金可以通过政府的秘密基金来解决。至于法律上的权利问题你不用管。按照国际法,一旦船只失踪,再没有找到的希望,那么谁愿意花钱花力气去打捞就归谁。”他又转过身表凝视着挡风玻璃外面,“你不可能知道,皮特,这件事有多重要。泰坦尼克号的价值要比金银财宝或者历史价值大得多。在它下面的货舱里有着对我们国家的安全极为重要的东西。”

“请原谅,你说得有点儿太牵强了。”

“也许,可是在兴奋的情绪底下,事实还是事实。”

皮特摇摇头:“你说的完全是幻想。泰坦尼克号在水下两英里半左右。在这么深的水里,每平方英寸的压力就有好几千磅,西格兰姆先生,不是每平方英尺或每平方码,而是每平方英寸。困难和障碍大得惊人,安德烈多丽亚号或者卢西塔尼亚号离水面才三百英尺,都没有人认真想把它们捞上来……”

“如果我们能把人送上月球,我们也能把泰坦尼克号捞上来重见天日。”西格兰姆争辩道。

“两者不能相比。把四吨重的宇宙容器送到月球上要十年功夫。把四万五千吨钢铁锈上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也许光是找到它在什么地方就得要几个月功夫。”

“寻找工作已经开始了。”

“我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寻找的事吗?”西格兰姆替他把话说完。“你不可能听到。除非在安全保卫工作方面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否则它将秘密进行下去。即使你的特种工程处助理处长艾伯特·乔迪诺……”

“乔迪诺。”

“对,乔迪诺,谢谢你。现在他正横穿过大西洋海底探寻那条船,却一点不知道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可是洛拉莱急流考察队……塞福一号原来的任务是追踪深海急流。”

“一时的巧合。桑德克海军上将可以在潜艇按规定浮出水面时间之前几小时,命令它驶到泰坦尼克号最后一次报告的地点去。”

皮待掉过头,看着一架喷气客机从飞机场的主跑道上飞起:“干吗让我去?凭什么要请我参加本世纪最荒唐的计划?”

“你不是去当客人,亲爱的皮特。你要去指挥整个打捞工程。”

皮特严厉地看了西格兰姆一眼:“我还是要问,干吗要我去?”

“我老实告诉你,我并不乐意选择你。”西格兰姆说,

“可是国家水下相海洋局是国内海洋科学上大家公认的最高权威,深海打捞的主要专家又是这个机构的成员,你又是海洋局特种工程处处长,这才选中了你。”

“闷胡芦开始打开了。事实很简单:让我在错误的时间参加错误的工作。”

“你愿意怎么理解都行,”西格兰姆没精打彩地说,“我必须承认,过去你胜利完成了难以置信的艰巨工程,这一点使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抽出手绢拭拭前额:“选中你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大家认为你多少算是个研究泰坦尼克号的专家。”

“收集和研究有关泰坦尼克号的事物是我的爱好,仅仅是个爱好。这根本不能使我有资格总管整个打捞工作。”

“不过,皮特先生,桑德克海军上将却告诉我,用他的话来说吧,你在调度人员,协调后勤工作方面是个天才。”他看看皮特眼神里带着疑虑,“你接受这项工作吗?”

“你想我推脱得了吗,西格兰姆?”

“老实说推不了。可是一个人只靠一根线吊在悬崖上的时候,对谁上来救他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皮特嘴角上控露着一丝微笑:“你对我的信任使我感动。”

“那么你说呢?”

皮持沉思地坐了好一会。最后他隐约点点头,径自看着西格兰姆的眼睛:“好,我的朋友,我是你的人了。可是在那条破锈船停泊在纽约码头之前,先别打如意算盘。在拉斯维加斯,你都找不到一个人愿意为这项疯狂的冒险行动打赌的。等我们找到了泰坦尼克号,如果我们能找到的话,它的船身可能烂得没法捞上来。不过世界上没有绝对做不到的事。虽然我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对我们政府那么重要,以致不惜工本要进行打捞。我反正尽力而为,西格兰姆。除此以外,我就什么也不能答应了。”

皮特咧嘴笑了笑,爬出驾驶员座位:“演讲结束。咱们离开这个烘箱,找个凉快的、有冷气设备的酒吧间,你给我买杯酒喝吧。你油嘴滑舌哄得我钻进圈套以后,至少也得请我喝一杯。”

西格兰姆坐在那里,他已经精疲力尽,只能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表示默认。

第二十六章

约翰·沃格尔当初认为只要把那个短号恢复原状。短号的设计没有什么新奇之处。结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足以使收藏者感到兴奋。目前它不能使任何人感到兴奋。拴塞已经腐烂得堵塞了;表面上那层污垢使黄铜失去了光泽。管子里塞满了污泥,发出使人恶心的鱼腥味。

沃格尔认为这个短号用不着他亲自动手;他打算交给一个助手去修理。沃格尔喜欢把外国乐器恢复它们原来那种簇新的面貌;管子又长又直、声音刺耳的中国和罗马的古号;早期爵士大师的破喇叭;有历史意义的乐器——凡是这些东西,沃格尔就会象钟表匠那样耐心地动手修理,以精巧的手艺埋头苦干,直到乐器象新的那样闪闪发光,吹奏起来声音异常清晰。

他把短号用旧枕套包好,放在办公室里离他最远的墙角上。

他书桌上的内部通话机轻轻地响了一声。

“有什么事,玛丽?”

“国家水下和海洋局詹姆斯·桑德克海军上将来电话。”内部通话机里他的秘书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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