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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从短上衣里掏出比加洛海军准将交给他的一个小包,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他忘了带来线或者绳子了,但是用捆扎包裹的麻线也能对付过去。准备工作做好以后,他从过去是高高的桅杆的麻线那里后退一步,凝视着临时完成的手工制品。
那是一面陈旧褪色的旗子,是比加洛很久很久以前夺来的白星邮船公司的三角红旗,它又一次在泰坦尼克号上空骄傲地飘扬着。
第五十一章
桑德克跳出直升飞机的驾驶舱,抓住帽子,在螺旋桨下低下头的时候,早晨的太阳正从东方水平线上散发出光芒。马灯依旧照射着泰坦尼克号的上层结构,一箱箱机器按照装配的各个程序分散在各层甲板上。皮特和他的船员们通宵苦干,象发疯一样组织打捞工作。
鲁迪·冈恩在一个锈透了的通风机下面欢迎他。
“欢迎你登上泰坦尼克号,海军上将。”冈恩咧开嘴笑着说。这天早上打捞队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咧嘴笑着。
“情况怎么样?”
“目前情况稳定。只要水泵一开动,就能把倾斜的船身矫正过来。”
“皮特在哪里?”
“在健身房。”
桑德克刚迈出半步就停下来盯着冈恩。
“你说的是健身房?”
冈恩点点头,指指舱壁上的一个窟窿,它的凹凸不平的边沿表明是乙快吹管切割的结果:“从这儿过去。”
健身房大约宽十五英尺,深四十英尺。里面住着十二个人。他们都各自专心地干各人的工作。他们对堆放在地板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锈坏了的古老的机械似乎毫不在意,这里地板上一度铺着一块块色彩艳丽的漆布。这里有装饰华丽的机械船;有式样滑稽的固定自行车,它连接着墙上一只很大的圆形里程计;有几匹配有腐烂皮鞍的机械马;有一样东西桑德克赌咒说是一头机械骆驼,事后发现,他的看法是对的。
打捞队员们已经把这间房子装备好了。里面有一台无线电收发报机、三台手提式燃气发电机、安装在支架上的一组小型聚光灯、一间很复杂的小型厨房、一批用可折叠的铝管和包装用的板条箱制成的办公桌和餐桌,还有几张折叠式帆布床。
桑德克走过去时,皮特正同德拉默、斯潘塞在一起。他们在研究泰坦尼克号的一张大型截面图。
皮特抬头看见了桑德克,便向他挥手致敬。“欢迎你到泰坦尼克号上来,海军上将。”他热切地说,“默克、基尔和查维斯好吗?”
“平安地躺在卡普里科恩号的病房里。”桑德克回答说,“他们已经百分之九十恢复健康,在要求贝利大夫让他们回去工作。我附带说一句,他把这种要求都当作耳边风。贝利坚持把他们留下,再观察二十四小时。对象他那么魁梧、那么有果断力的人是毫无办法的。”桑德克停顿了一下,闻闻室内的空气,又皱起鼻子,“天啊,那是什么气味?”
“腐朽味儿。”德拉默回答,“每个角落和每条裂缝中都满是腐烂了的东西。这是无法避免的。船一浮起,死了的海生物迟早要发臭。”
桑德克向这个房间一挥手。“你们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他说,“但是你们干活的地方为什么放在健身房而不是在舰桥上呢?”
“从实际出发,只好抛弃传统做法。”皮特回答说。在一条死船上,舰桥没有什么用处。另一方面,健身房是在船身中部,无论去船头或船尾,都是一样距离。它也靠近头等舱休息室顶上我们的临时直升飞机台。离补给品越近,我们工作的效率就越高。
“我不得不问一下,”桑德克庄重地说,“其实我应该知道,你们选中这个机械怪物博物馆,不是为了要开展一次健身表演活动。”
健身房的前壁上,在一堆海水浸透了的破残东西中,有一件东西引起了海军上将的注意。他走了过去,他站在那里冷冷地对一度是泰坦尼克号上旅客或船员的骨骼看了一会儿。
“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家伙究竟是谁?”
“我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的了。”皮特说,“一九一二年以来的任何牙科纪录无疑早就毁坏了。”
桑德克弯身查看骨骼的骨盆:“老天爷!这是个女人。”
“或许是头等舱决定留下的一个乘客,或许是下等客船来的一个女人,在她到达上甲板的时候,全部救生艇都已开走了。”
“你们发现别的尸体没有?”
“我们太忙,来不及进行广泛的搜查;”皮特说,“但是斯潘塞手下一个人报告说,另一具骨骼嵌在休息室的壁炉里。”
桑德克向一扇敞开着的门点点头:“门里是什么地方?”
“通到大楼梯。”
“我们去看看。”
他们走到A甲板走廊上面的楼梯口往下看。几把腐烂了的椅子和沙发杂乱无章地放在梯级上,这是船头下沉时落到那里去的。楼梯扶手上雅致平滑的线条依然完好无损,青铜时针的指针停留在两点二十一分。
他们从满是淤泥的梯级上走下去,进入一条通往头等舱的过道。外面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情景是神秘而可怖的。一间间房舱里.塞满了脱落下来的烂木板,其间夹杂着翻过来的杂乱家具。光线大暗,不能仔细看清楚。他们往前走了大约三十英尺,就被堆积起来的杂物挡住了去路,只好转身走向健身房。
他们刚走过门洞,弯身坐在收发报机旁边的那个人转过身来,他是艾尔·乔迪诺。
“我不知道你们俩到哪里去了。天王星石油公司的人想知道他们潜水艇的下落。”
“告诉他们:只要我们一驶到纽约的干船坞,他们就可以把泰坦尼克号前甲板上的深海探测号潜艇收回去。”皮特说。
乔迪诺点点头,转身回到收发报机那里。
“在这样一个重要时刻,让企业家为了他们的宝贵资产抱怨去吧。”桑德克目光炯炯地说,“说到重要时刻,先生们,你们谁愿喝杯烈酒来庆祝庆祝吗?”
“你说的是烈酒?”乔迪诺期待地抬头看了一眼。
桑德克伸手从上衣里取出两瓶酒:“别让人家说詹姆斯·桑德克不关心船员们的最大利益。”
“对于带着礼物来的海军上将可得当心提防一点,”乔迪诺低声说。
桑德克厌烦地盯了他一眼:“很可惜,蒙着眼在舷外船板上行走的刑罚已经过时了。”
“还有用绳子缚住在船底拖过的刑罚。”德拉默补充说。
“我保证决不再挖苦我们的首长了。当然,条件是他要给我酒喝。”乔迪诺说。
“代价不高。”桑德克叹口气说,“挑选你们的烈酒吧,先生们。你们看,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五分之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这是给城里人喝的,还有五分之一瓶杰克·丹尼尔白兰地,是给农村小伙子们喝的。拿几只玻璃杯来,我请客。”
乔迪诺只花了十秒钟工夫,在他们那间全部电汽化了的米老鼠式厨房里找到了足够数量的塑料杯子。
酒倒入杯子里后,桑德克举起酒杯。
“先生们,为泰坦尼克号干杯,祝它永远不再安息!”
“为泰坦尼克号干杯。”
“说得对,说得对。”
桑德克从容地坐在一把拆叠椅上,啜饮着苏格兰威士忌,懒洋洋地思索着,在那一间潮湿房子里的人当中,究竟谁是苏联政府雇用的人呢?
第五十二章
苏联总书记格奥尔吉·安东诺夫抽着烟斗,喷出一团团浓烟,沉思地注视着普雷夫洛夫。
“我必须这么说,上校,我对全部工作抱悲观的看法。”
“我们对每一条途径都仔细考虑过了。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普雷夫洛夫说。
“这充满着危险。我担心美国人决不会甘心让他们珍贵的钅拜被偷走。”
“一旦钅拜落到我们手里,书记同志,美国人叫喊得多响也没有关系了。我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安东诺夫的手指交叉着,然后又松开。他的身后挂着一张大画像:“一定要避免在国际上产生反响。一定要使全世界相信,好象我们完全有权这样做。”
“这一回,美国总统可没有办法了。国际法于我们有利。”
“这将意味着通常所谓缓和到此结束了。”安东诺夫心情沉重地说。
“这也将意味着作为超级大国的美国开始完蛋了。”
“这是令人愉快的设想,上校,我赞赏这种想法。”他的烟斗熄了,他再把它点着,室内满是芬芳的烟香,“可是,要是你失败了,美国人同样能够对我们说同样的话。”
“我们不会失败。”
“话尽管这么说。”安东诺夫说,“一个好的律师处理原被告的案件就象处理自己的案件一样。如果遇到难以避免的不衣你准备采取哪些措施?”
“一定要把钅拜毁掉。”普雷夫洛夫说,“如果我们到不了手,也—定不能落在美国人手里。”
“也包括泰坦尼克号在内?”
“一定得包括在内。毁掉了泰坦尼克号,也就毁掉了钅拜。要干得非常彻底,使他们根本甭想再去找寻它。”
普雷夫洛夫住口不说了,但是安东语夫感到满意。他早已批准了这项工作。他仔细地端详着普雷夫洛夫。这位上校象是一个不会失败的人。他的每一个行动,每一个姿势,似乎部是事先周密计划好了的;连他的谈吐也具有满怀信心、深谋远虑的神态。是的,安东诺夫是满意的。
“你什么时候去北大西洋?”他问。
“如果你批准的话,书记同志,我马上就走。一架远程侦察轰炸机已在高尔基机场作好准备。我必须在十二小时以内站在米哈依尔·库尔柯夫号的舰桥上。幸运的是出现了飓风,我要充分利用它的力量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帮助我们似乎完全合法地夺取泰坦尼克号。”
“那么,我就不留你了。”安东诺夫站起来,象一头大熊那样紧紧拥抱普雷夫洛夫,“苏联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普雷夫洛夫上校。请你不要使我们失望。”
第五十三章
皮特刚漫步离开打捞工作场地,向下走到G甲板上的一号货舱,天气就开始变坏了
在这阴暗的船舱里,他看到的是一派破败景象。放着钅拜的保管库埋在倒坍了的前部舱壁下面。
他在那儿站了很久,凝视着大量弯弯曲曲的破钢铁,要想取得那珍贵的元素是不容易的。这时他意识到有人站在他的背后。
“看来我们面对着的情况非常糟糕。”桑德克说。
皮特点点头:“至少目前是这样。”
“也许,我们如果……”
“用我们手提切割装置从乱七八槽的钢铁中开出一条小路,得花几个星期。”
“有没有别的办法?”
“一架大型多普曼起重机几小时以内就能把这堆废物清除掉。”
“那么,你是说,在驶到纽约干船坞之前,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站在旁边,耐心等待。”
在微弱的灯光中,皮特望着他,后者看到他的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问题很清楚,不需要什么回答。
“把钅拜搬到卡普里科恩号上,将是对我们有利的突破。”皮特说,“这样就一定能使我们避免许多麻烦。”
“也许我们可以假定来一次转移。”
“第一只箱子还没有搬过去,在这里为苏联人工作的朋友们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骗局。”
“假定他们俩当然都是在泰坦尼克号上。”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了。”
“我想,你已经有点线索,知道他们是谁吧?”
“其中之一我已经看准了,就是杀死亨利·芒克的那一个。另一个纯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