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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苍白而吓人……在这样的气氛下,有这样的一张脸出现在湖的对面。我和孩子在一起……那是一段安详的时光,就在这时她来了。”
“怎么来的?从哪里来?”
“从他们来的地方。她只是站在那里……距离并不算近。”
“没有走更近点儿?”
“噢,就那种感受和效果来说,她就像你现在这么近。”
我的朋友受到某种震撼,她向后退了一步。“你从来没见过她吗?”
“是的,但弗洛拉见过,你也见过。”然后,我讲出自己所想到的一切,“是前任女家庭教师……那个死了的人。”
“耶塞尔小姐?”
“耶塞尔小姐。你不相信?”我强调道。
她在痛苦中摇摆不定:“你怎么确信?”
我感到不耐烦,神经质般地喊道:“那去问弗洛拉……她可以确定!”话刚出口,我就马上改口,“不,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她会说不是……她会撒谎的!”
格罗丝太太被搞糊涂了,本能地反问:“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清楚,弗洛拉不想让我知道。”
“是不想让你担忧。”
“不,有更深的原因!我想得越多,发现得越多,就越让我害怕。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没看到……什么我也不害怕!”
格罗丝太太尽力想弄明白我的意思:“你是说你害怕再次见到她?”
“噢,不,那没什么……现在来说,”然后我解释道,“不是看不看到她的问题。”
我的同伴一脸茫然:“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孩子会继续下去……她肯定会的……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想到这种可能性,格罗丝太太慌了神儿,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可能是想到只要我们退让一步,就会全盘皆输。“亲爱的,亲爱的……我们要冷静!或许她没别的意思!”她竟然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说不定她喜欢这样!”
“喜欢这样的东西……一个孩子的小玩意!”
“这不正是她清白的证明吗?”我的朋友勇敢地质询道。
有一刻,她几乎说服了我。“噢,我们必须抓住这一点……必须抓住它!如果它不是你所说的一个证明,那就是证明……天知道是什么!因为这个女人是个魔中之魔。”
格罗丝太太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抬起头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
“那么你承认那就是她?”我叫道。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朋友只是重复着。
“知道?亲眼所见!从她看人的眼神就知道了。”
“她看你的眼神,你是说……太邪恶?”
“亲爱的,不……我能承受得了。她一直没看我一眼,她只是盯着弗洛拉看。”
格罗丝太太尽力想弄清楚:“盯着她?”
“啊,那么恶毒的眼睛!”
她凝视着我的双眼,就像那个幽灵的眼睛一样。
“你是说不喜欢?”
“上帝呀,不,还不只如此。”
“比不喜欢更糟糕?”这着实让她茫然失措。
“带着某种决心……难以形容,带着一种狂暴的歹意。”
我的话使她脸色苍白:“歹意?”
“控制住她。”格罗丝太太……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打了个寒战,然后走向窗户,当她站在那儿向外看时,我结束了我的讲述:“这就是弗洛拉所知道的。”
过了片刻她转过身:“你说那个人衣着黑色?”
“丧服……很可怜,几乎是龌龊。但……是的……非常漂亮。”我现在一点一点认识我的牺牲品,她确实是那样。“噢,清秀……的确是。”我坚持道,“非常清秀,但是声名狼藉。”
她缓缓转向我。“耶塞尔小姐……声名狼藉。”她又一次用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好像要给我勇气来面对一切。“他们都声名狼藉。”她最后说道。
因此,我们又一次共同面对,我发现,如果想弄明白原委,我十分需要帮助。“我很感激你的坦言相待,但是到了该告诉我整个事情的时候了。”她好像赞同这样做,但仍保持沉默。见此情形,我接着说:“我必须现在就知道真相。她是怎么死的?说吧,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确实如此。”
“尽管两人之间有一定差异……”
“噢,地位,境况,”她伤心地说道,“她是一位淑女。”
我回味了一下:“是的……她是位淑女。”
“而他太卑微。”格罗丝太太说。
我感到无须多言,自己也只是个家庭教师,但格罗丝太太显然是在贬低我的前任。只有一个方法应付这种情况,我也这么做了:“这个家伙真下贱。”
格罗丝太太似乎回忆起什么:“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他为所欲为。”
“对她?”
“对他们都如此。”
现在,在我朋友眼中,耶塞尔小姐似乎又出现了。在这一刻,我感到她就像在池塘边出现时一样清晰,我不禁叫道:“那一定也是她所希望的!”
格罗丝太太的表情表明,事实果真如此,但她同时说:“可怜的女人……她罪有应得!”
“那么你确实知道她的死因?”我问道。
“不……我一无所知。我也不想知道,我很庆幸自己不知道,而且谢天谢地她不在这儿了!”
“但你已……那么,你是说……”
“她离开的真正原因?噢,是的……关于这一点,因为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在这儿为一个女家庭教师而惊讶!后来我想……我一直在想,我想到很可怕的事。”
“没我想像的可怕,”我答道。我一定表现出来了……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自己太敏感了……一种痛苦的反抗。这赢得她无限的同情,她重新温柔地抚摸着我,让我无力拒绝。我流下泪来,她也不禁泪流满面,她把我搂到怀里,我悲痛万分。“我没做到!”我绝望地呜咽道,“我没有保护好他们!这比我想像的更糟糕……他们迷失了!”
第八章
我对格罗丝太太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我缺乏对那种奇特声音的认识,只向她陈述了一些奇妙的可能发生的事;因此,当我们再度面对它时,我们只是一味阻止自己去相信它的怪异。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冷静……这确实很难,因为以我们的经验来看,起码是要面对最不容置疑的现实。那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其他人都睡下了,我和格罗丝太太在我的房间里又进行了一次谈话,当时我们俩一起尽力来确认我所看到的一切。我发现只需问她“怎么样?”就能紧紧抓住她的注意力。如果我已经理出头绪,就像一幅慢慢展开的画轴,详细地向她描述我见过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特征……画出一幅肖像,她马上就能说出是谁。她当然希望减轻自己的内疚,解决整个事情。我也马上让她相信,我惟一的兴趣就是找到出路。我告诉她怪事重现的可能性……这只是想当然……我应该习惯面临的危险,并明确表示我个人的安危已不太重要。我又难以按捺自己新的怀疑。尽管如此,剩下的几个小时内,我还是感到有点儿安心。
谈完后,我离开她,回到了学生身边,他们的魅力有待我挖掘培养,而我也从未失败过,和他们在一起能治愈我的沮丧。换个说法,我又重新投入弗洛拉的特殊世界中,并意识到那真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她能将小手儿有意识地直接放到痛处。她用温暖甜美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责问我为什么哭。我以为自己已擦去了那令人难堪的泪痕,但现在看到弗洛拉的关心之举,我只剩下欣喜,庆幸刚才没擦干净。看看孩子湛蓝的双眸,我认为他们的狡诈是早熟的可爱,是瑕不掩瑜的罪过,而非其他改变我判断的因素。我不可能仅仅出于需要而放弃,但我可以向格罗丝太太重复……像我在那个下半夜向她再三说过的那样:当听到他们甜美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当他们依偎在你的怀里,当他们的笑脸抵着你的面颊时,剩下的只有他们的无助和美丽。很遗憾,不知何故,为了一次性解决此事,我重新审视了是什么让我那天下午在湖边那么冷静沉着。很遗憾,我不得不重新调查为什么当初我把那些举止当成无言的、难以想像的沟通。很遗憾,因为我的错觉,我怀疑弗洛拉看到了那个幽灵,就像我看到格罗丝太太那样,她那样做只是为了让我相信她没看到,我过于莽撞。很遗憾,我需要重新描绘她的那些转移我注意力的小动作……大幅度的动作,很卖力的玩,高声的歌唱,喋喋不休的闲话,顽皮的举动。
然而,如果我没有出于想证明那次事件确无隐情而进行这次回顾的话,我会错过几个让人欣慰的模糊因素。例如,我就不会向我的朋友声明,我担保,我至少没有背叛自己。我就不可能在压力的驱使下,在绝望心态的鼓动下……我真不知该怎么称呼它……使出浑身解数让格罗丝太太开口。在我的施压下,她慢慢告诉我很多事。但稍稍站到坏的一面考虑的念头又时常像蝙蝠的翅膀一样划过我的眼前。我记得当时……因为屋内的人都睡了,我们的所见、我们的危险是那么惊人。这一切让我跃跃欲试……我感到该将幕布一把扯掉了。
“我不相信任何吓人的东西,”记得我曾说过,“不,让我们表述得更具体点儿,亲爱的,我不怕。我怕的只是你的隐瞒。说吧!通通告诉我吧。接迈尔斯回来之前,我们收到了那封信,痛心之余,在我的坚持下,你说他并非真是个坏孩子,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他并非是真正的坏孩子,这几周我和他生活在一起,认真地观察他。他是一个沉着冷静、招人喜爱、纯真善良的小天才。如果你没有看到什么意外的话,你不会替他辩护的。你看到的例外又是什么?你指的是他的哪些表现?”
这是很庄重、很严厉的质询,轻率不得,无论如何,在天蒙蒙亮要分手前我得到了答案。我朋友当时的顾虑确是事出有因。事实是,有几个月昆特和迈尔斯形影不离。实际上,格罗丝太太曾不客气地批评过、暗示过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不适宜。甚至还就此事向耶塞尔小姐提过建议。耶塞尔小姐却用怪异的方式要她别多管闲事。这个好心的女人只有直接找迈尔斯。在我的追问下,格罗丝太太讲了她当时对迈尔斯说的话。她说自己希望小绅士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又对此紧追不舍:“你想提醒他,昆特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
“可以这么说!首先是他的回答不太好。”
“其次呢?”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把你的话说给昆特听了?”
“不,不是那样。他不会!”她的神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确信,无论如何,”她补充道,“他不会,但他否认了一些事。”
“什么事?”
“他们在一起时,昆特好像就是他的老师……好老师……耶塞尔小姐只管弗洛拉。当他和昆特一块儿出去,我是说,一起度过好几个小时。”
“迈尔斯就把这事搪塞过去……他说没和昆特在一起?”她十分赞同我的猜测,我不禁马上说道:“我明白了。迈尔斯撒谎。”
“噢!”格罗丝太太咕哝着,好像在暗示这并非重点,她又更进一步地评论,“要知道,毕竟,耶塞尔小姐不介意。她没有阻止迈尔斯。”
我考虑了一下,说:“迈尔斯在你面前用这个充当借口?”
听到这些,她又降低了声音:“不,他从未提过此事。”
“从未提过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