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戒严令撤销后的第三天。
这一天,海伦下班后就会同芭芭拉一起回家了。接连几天的满负荷运转,使两个姑娘很想大睡一觉。正当她们刚进入小区,眼尖的芭芭拉远远望见8号楼前的草地上有一个红色的身影。芭芭拉指给海伦看,海伦的心跳了一下,至于是意外、吃惊、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一定是那小子又来了。”芭芭拉冷笑一声,“‘我刚从太空浴血奋战归来!’走,我帮你给他点颜色看看!”
两个怒气冲冲的姑娘快步而来。正当越走越近,芭芭拉刚要开始发作的时候,草地座椅上的那个人抬起了头站起身来。这下子,海伦才发现这根本不是“那个人”,而是另一个人:个子不高,长得却很结实,同样穿着一件退了色的索班斗篷——比“那个人”退色得还要厉害。海伦及时地制止了芭芭拉,然后两个人一起疑惑地看着对方。
现在的这个“退色斗篷”迎了上来:“你们好。请问你们谁是海伦·;特特·;卡勒尔小姐?”
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气质,让人有一种情愿接受他的任何建议或者命令的、却不会觉得被其盛气欺凌的感觉。所以,不仅海伦根本无法把这个人同那些“冒牌索班”的情场骗子等同起来,连一向说话办事愣头愣脑的芭芭拉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海伦答道:“我是。您……?”
“您好。我是索班基斯总参谋部5科的唐墉·;索班中尉。”他敞开斗篷,递出证件。两个姑娘都没见过真正的军人证(尤其是索班军人证)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看起来这个应该不是假的吧。何况从敞开的斗篷看进去,里面是一身笔挺的军服,还赫然别着军衔标志,可惜姑娘们对军队的级别标志没有起码的知识,无法辨别真假。
唐墉中尉接着说:“请问,您认识马晓勇·;索班少尉么?”海伦刚想说不认识、而且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却被对方出示的照片定住了,照片上正是一个月来总是装作与自己“偶遇”的那个人。一下子,海伦想起来一次他自我介绍的时候确实提到的是这个名字,而且那一晚在门外他也提到过“马晓”什么的。
海伦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乱,认定的冒牌货居然一下子变成正品,又或者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帮凶同伙?姑娘迟疑地说:“算不得认识,他的名字我也不过是第二次听到。”
唐墉轻微皱了一下眉,问道:“你们真的只是这种程度的朋友么?”
海伦有点不高兴,干吗非得跟他扯上关系?说:“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对方愧然一笑:“对不起。我只是想谨慎一点,免得让你们觉得事情太突然。”
芭芭拉皱眉说:“有什么事情么?”海伦则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
唐墉说:“既然这样,我想开门见山可能好一点。——是这样,这位马晓勇少尉在刚刚的保卫战中英勇牺牲。我们总参部希望海伦·;特特小姐能够接收他的遗物。”中尉指了指脚边一个不大的箱子。
两个姑娘一下子呆住了,尤其海伦,心中喷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唐墉等两个姑娘稍稍缓过来一些,建议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能否上楼去谈谈。就现在的情形看来,事情有点小问题,我可能得多多解释一下。而且箱子还得搬上去。如何?”
海伦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了,木然的点头答应了。
等三个人分宾主落座在海伦的客厅里,已故的马晓勇少尉不大的遗物箱摆在茶几旁边的地上,唐墉中尉开始向海伦询问她到底是如何遇到马晓勇少尉的。——这是他很有技巧性的谈话方式,因为现在的海伦还无法进行有效的逻辑思维,有必要回忆一些事情来缓解情绪。
海伦把自己与马晓勇少尉的那些实在内容少的可怜、而且实在称不上是“交往”的交往慢慢讲来。等到讲完的时候,海伦已经多少恢复了一些常态。以前看电视报道战斗人员的伤亡,在完全生活在另外的精神状态中的年轻姑娘眼中看来,虽然不能说是冰冷的数字,可也是离自己比较遥远的事情。然而今天,虽然死的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但至少几天前他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尽管那时自己那么地讨厌他;现在说没就没了,整个宇宙再也不存在这样一个生物了——一种无源的悲伤和恐惧感油然而生。
听了整个经过,唐墉·;索班中尉轻轻点了点头。他从遗物箱子里面拿出3封信在海伦面前的桌子上,说:“我终于明白马晓勇少尉为什么没有把信寄出去了。他只是您的一个默默的爱慕者。”
海伦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去,指尖在密封的信上轻轻瘼娑着,用铅笔写有自己名字的信纸给手指的触觉,传递到心里变成一种淡淡的,但却让人忍不住想哭的冲动。芭芭拉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背上,仿佛像要共同分担这份痛苦。
“您同意接收这些遗物么?”唐墉中尉轻声问。
海伦突然想起某处不对劲,便问:“为什么要找我呢?马……马少尉不是说他母亲住在楼上么?”
唐墉说:“不,不。他的母亲留在了卡拉克,他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留在了卡拉克。他是一个孑存人,跟你们一样。他更孤独,所有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没能来到希格拉。”
芭芭拉轻声叹息了一下。夕阳西下,屋里没有开灯,所以光线逐渐暗淡下去,仿佛与女主人同甘共苦一般。
唐墉小心的继续说:“从我角度讲,当然是希望您能够接受这些遗物,不然它们就要送去跟少尉的遗体一起火化。那样的话,马晓勇这个人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就割断了。作为一个孑存人,世上已经不再留有属于他们的什么东西了,如果连他们自己的遗物都不留存下去,这是一种无法挽回的遗憾。”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也是一个孑存人。我们5科专门负责处理烈士的后事之类的事宜。有时候,如果实在没人接收遗物,我就会以私人身份接收。在有些地方,经常会有一些人去领取孑存人的遗物,以此来作为一种社会公益活动。如果您不接收这些,我可能就会接收。——可是,我跟马少尉素未谋面,虽然说您跟他交往也不深,但总好过我这个陌生人……我认为,由您来保管它们,会显得更为尊重些。”他接着说:“您也不用为了这个有心理负担。您保留它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分,这只是同为孑存人的关照之情。如何?您决定接收并保留这些遗物么?”
海伦轻轻的,但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地说:“我接收。我会把马晓勇少尉的遗物保留好的。”
唐墉中尉舒朗地笑着说:“感谢您!感谢您为自己的同胞作出的这份情感奉献。您其实也没必要有什么负担,现在这些物品都是您的了,如果您觉得有更好更得当的处理方式,尽可以去做。”
海伦点了点头。
唐墉中尉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说:“这是马晓勇少尉的个人资料以及对他的嘉奖令。他的勋章不日就会批发下来。授奖仪式以及集体葬礼的时间和地点过几天我们会来通知您的。希望您和您的朋友到时都能出席。您知道么,有一些善良的人们,经常会出席牺牲烈士的葬礼,哪怕里面没有一个他们认识的人,他们这么作只是为了让场面热烈些,表示并非所有关心那些烈士的人都留在了卡拉克上。”
海伦说:“好的。我会的。”
唐墉中尉说:“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我能够回答的话,一定知无不言。如果没有问题了,我可否告退了。我想你们可能需要静一下。”
“我想问一个问题。”芭芭拉说。
“请问。”唐墉说。
“如果说马……少尉说他母亲住在海伦楼上是假话的话,那么……哦,他到底住在哪?他好像跟海伦说过正在度假。”
“他确实是在休假。据我们所知,那段时期他就住在这里的6楼。”
“他干吗来这里休假?这里又不是度假区?”芭芭拉问。海伦也对这个问题迷惑不解。
“据他的战友说,他原定的度假地点确实不是这里。我也不清楚是什么让马晓勇少尉改变计划的。”唐墉中尉说,想了想,然后对海伦问道:“您一个月前去过航空港、太空港之类的地方么?”
海伦想了想:“对。是的,差不多一个月前我去母舰港接了一个货运太空船。”
唐墉笑了笑说:“那就很可能是这样了,当时正好马少尉在母舰港转机回地面休假,看到了海伦·;特特小姐,就改变了原有计划。”
看来这是最可能的解释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芭芭拉说,“为什么您的斗篷好像……不是那么鲜艳,有点退色?我听海伦讲,那个马少尉的斗篷也是这样。”
唐墉笑道:“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这关系到索班的一个习俗。是这样。每一个索班人的斗篷在其死后可以有两种处理方式,要么跟他的骨灰一起入葬,要么交到基斯总会保管。如果交到总会,这件斗篷就会被当作一种荣誉,如果遇到合适的后辈人,就会把它当作勋章一样赠与他。一个真正的索班人,如果他的斗篷鲜红鲜红的,说明他还需要努力奋斗;如果他的斗篷显得很旧,那么说明他干得很好,受到了总会的奖励;斗篷越旧,说明传承的年代越久,其荣耀也就越高。尤达夫·;索班元帅的斗篷几乎快成为白色的了,那是从古代的索班那里一路传承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芭芭拉嘀咕道,“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假冒索班斗篷的人,你们不知道么?难道不管么?”
“知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精力管地下的事情啊。”
差不多所有疑惑都解开了,海伦的目光重新回到桌面上的三封信上。信中会写些什么呢?海伦能料到一二。
两位女孩没有问题了,所以唐墉·;索班中尉离开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寂静使得房间显得那么空旷,仿佛海伦和芭芭拉并不存在似的。身为整个事件主角的海伦·;特特·;卡勒尔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目光好像落在面前的信上,又好像没有落在任何实物上面。她不想起身开灯以便读取那些信,那样太破坏现在的气氛了,而且她也不急于一看究竟。芭芭拉虽然平时有点刮噪,但海伦之所以会跟她交上朋友,就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刮噪,而什么时候应该默默地陪在朋友身旁。
过了良久,夜晚的第一丝凉风吹在海伦的脸上,把她的意识唤醒过来。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沙发,来到阳台,并且打开了玻璃门,身体靠在门框上。
一时间,海伦又搞不清楚自己心中在想着什么了,也许什么都没在想,谁知道呢。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展现在眼前美景了:最后一抹黄昏还滞留在地平线上,为大地上竖起的一座座巨大的脚手架和建筑粗坯镀上一圈金黄,逆光的黑暗中出现了三两点早亮的灯光,仿佛要与自然的光彩争辉一般。海伦隐约记得许久之前自己也曾站在这里远望过天边,那时还没有这许多建筑,城市的边缘还历历可见。
高楼在成长,城市在恢复,家园在建设。
此情此景,让海伦似乎真切地感受到在这背景中的每一个人心中的火,那股献给希格拉的烈火,是那么的热辣,那么的鲜红,热辣鲜红得就像索班的基斯色——红色一般,就像那件索班斗篷,也许会退色,但还是红的那么耀眼。
春末的晚风吹来,轻轻的,柔柔的,淡淡的,却那么的舒服。
【完】
附录 1 纳贝尔历史简介
尽管“纳贝尔”这个名字在远古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