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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要叫他。”
他终于撤开身子坐在我身边,我想他也该撑累了,可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脖子上。
“你不需要问那么多,只管将他叫进房来,我便不会伤你,这个交易如何?”
我心有怨愤,却不敢在言语上表露过分,只嗫嚅道:“这……这不公平,是你……是你制住我的,我……我与他也不是太熟”
“是我制住你的!”他打断我的话,“若你比我强,你也可以制住我,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没有本事,只得任人欺凌。
“沐剑声带着你与一个异国男人同来西安府,你说你们不熟?”冰凉手指又在我耳后摩挲起来,那是一个穴位,我晓得我若是不按他说的做,只会再次变成哑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残无人道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我……我叫,你放开我。”我没有胆子拼上自己的命,这疤面男看起来甚是阴险。
“很好。”他站起来吹灭蜡烛,回身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拖住我走到门边,手放在我的后颈上:“我不会解你的穴,你就站在门口叫他。”
我急:“我们两个的房间隔……隔了那么远,我怎么叫?”
“待人来,递话。”
我不出声了,这人想对小沐不利,我已看出来了,究竟是何目的已经不是我当下要考虑的问题,小沐的功夫不差,但能不能打得过疤面男我心里没底,只求待会儿他能看懂我的眼色。
门开了一小缝,我贴在缝上,等人经过,疤面男贴在我身后,两人身体几乎已无缝隙。我没法动弹,对这种贴法只能涨紫了脸表示抗议,他却看不见我的表情。
没有等很久,吴狮子摇头晃脑的路过了,我忙叫:“吴大叔!”脖后冰凉的手立刻一紧。
吴狮子停下脚步,看见了门缝中露了一小条身体的我,奇怪道:“谢姑娘何事?”
我很紧张,那手时紧时松的暗示我是明白的,只好强压冲动,尽量镇静地道:“吴大叔,麻烦您叫沐公子来一下好吗?我……我有事寻他。”边说边眨眼,眨的速度相当快。
吴狮子斜着眼睛看我:“沐公子刚刚不是还与你在一起?有事未说么?”
“是……是啊”我结巴,“那个……突然想起来的事情。”
“你为何自己不过去找他?”好!吴狮子不愧是老江湖,一针见血。
腰侧猛地顶上一只手指,威胁!我苦恼,这让我怎么编理由?
“是……是这样的……我刚不小心崴了脚,好疼,没法走路了;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好么?”腰上的手指慢慢放松了,我这理由编的还真烂,摇头狮子应该不是昏头狮子。
吴狮子眯着眼看我,眼神怪异,却没再说一句话,看了一阵便朝前行去。
身体僵硬得不行,身后那人却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我小声道:“我不会武功,不如你放开我?”
“待沐剑声来了自然放你。”他俯在我耳边气声说话,阴森的口气毒蛇吐信般让我害怕。
“谢姑娘。”半分钟也未过,小沐已来了,“脚怎么了?为何没有点灯?”
门依然只是一条小缝,我依然只露了一小脸。小沐衣发整齐,看来还未就寝。
“沐公子。”我拼命挤眼睛。身后的人已将我慢慢向左后方带开,“我……我脚没事,有点事情想对你说,你……你进来好么?”眼睛已经挤的相当夸张了,我不信小沐没看出端倪。
小沐一脸云淡风清,眼神平静,微颔首道:“好。”抬步推门便向我房中进来。
我急的不行,眼睛挤的快抽筋了,小沐还无知无觉,进来可就危险了,那男人不晓得要怎样对付小沐。眼看他即将跨进门内,忍不住大叫一声:“沐公子有人!”
脑后被人重重劈下,我脸朝下扑倒在地,却没有昏过去,头颈疼痛难忍,穴道仍未解开,无法起身,只听得头上传来低声呼喝和拆招之声。
“你是何人?”
“废话少说,受死!”
月光渗进黑暗房内,两人的影子忽疏离忽纠缠,“啪啪”拳脚抨击声不绝于耳,再无人说话,似乎都使出了全力互相攻击,我僵硬的趴在地上,盼望着疤面男早些被小沐打败。
“哇呀呀,小贼找死!”摇头狮子也来了,我暗暗放了心,看来那时狮子已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还好没让小沐遭了他的暗算;有了狮子的帮忙;这下疤面无论如何也伤不了小沐了。
两人战一人,都闷不吭声只顾出招,拳风脚劲不时掠过我的脑袋;提脚绊腿步子前后移动在我的眼前。“呃!”小沐忽然吃痛一哼,我大惊,小沐被他打中了?
“小公爷!”狮子惊呼出声,紧接着“啊!”了一声,猛跌在地,正跌在我面前。我一直紧闭着嘴巴不敢出声,此时再也顾不得了:“吴大叔!”他手捂胸口,一挺身跳了起来,大叫道:“落英掌!你是九难什么人?”
疤面男嗤笑一声:“凭你也配提我师傅名讳!”
小沐惊道:“你是九难的……”
疤面男道:“勿再多言,看招!”听进我耳中的拆招声似乎比刚才迅猛了许多,看来他是真的想要致小沐于死地
小沐只好与他纠缠,边打边道:“九难师太与沐王府一向交好,你身为她的弟子又为何要寻我麻烦?”
摇头狮子又扑上去了,三人继续战做一团,没人给我解穴,我还在地上趴着,努力想着九难的来历。不错,九难!岂不就是阿珂与小宝的师傅?崇祯的闺女,大明末世公主,号称独臂神尼的那位高人?疤面男居然会是她的徒弟,为何在书中从未见过此人的出现?小宝与阿珂纠缠之际,确是只有九难一人出场啊,多出来一徒弟,他是谁?
“哇呀呀!你个小贼来历不明,莫想打着九难名声混人!”摇头狮子又被疤面一掌顿出战圈,气极摔头大吼。
我急道:“吴大叔,快替我解穴!”
狮子想起我还在地上趴着,一步冲过来,猛拍我侧腰,一阵麻酸,涨痛感觉弥漫四肢,知觉好歹是恢复了。
窗下突然响起一声尖利女声的呼嚎,我转头看战圈,小沐正一掌袭向那人喉部,只见疤面男双腿一转,轻飘退后两尺,顿脚飞身上了窗台,背着光无法看清他的表情,长发随风四散,说道:“沐剑声,今日算你走运,我还会再来的!”
说着便要飞下,小沐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事寻仇?”
疤面男向右微微侧头,银色月光柔和洒在他无痕的右脸上,狭长凤目流光轻扫,嘴角微扬,若是不去想他左面的可怖,竟也是一个美男子模样。可此刻,他那笑意里却满带怨恨,一字一句吐出:“我是华楠,你不识我,你又可识我姐华兰?”
小沐猛地一震,忙张口道:“华兰?华楠?你误会……”
话未说完,华楠已跳下窗台,不见了踪迹。
我翻身坐起,颈后疼痛不止,小沐还站在窗前,定定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贵族的家宅
我从地上趴起,一瘸一拐的挪到床边坐下,揉着自己酸麻的腰,再一次慨叹命运的不公,已经穿到古代了,仍旧逃脱不了倒霉的宿命,我的好运气都到哪儿去了,被福神抽走拿去开赌了么?大难不来小难不断的日子熬到哪一天才是个头?
吴狮子急慌慌地点了支蜡烛在房中,便冲下楼查看去了。小沐在窗前站了许久,我见他望的出神,心知他定是与那叫华楠的疤面人有些恩怨情仇纠缠,便也不去打扰他,任他想去。
夜已深了,我半俯在床上,轻按着侧腰,斜眼瞄着小沐的背影,脑中转着他们方才的只言片语,华楠……我姐华兰……这是个误会……姓华的误会小沐什么了,要杀了他才解恨?
小沐微叹一声,转过身来,轻道:“谢姑娘,你还好么?”我听他唤我,忙坐直了身子:“没什么事,我没受伤。”
小沐颔首道:“之前才说要好好保护你,结果……”
我垂头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真的没事,这个人恐怕已经盯了我们不短的时间,找我这个不会武功的下手,也很正常。”
小沐不说话了,我抬头望去,他双眉拧起,脸上的表情竟是少见的凝重,我欲开口询问,又觉不妥,争端之源不外乎江湖儿女爱恨情仇之类的俗路子,这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少知道为妙。
小沐抿嘴凝重了一阵,渐渐又放松了神色,对我道:“经此惊吓,谢姑娘不知还能否睡个好觉。”
我笑道:“我一向不会短了睡觉的时间,况且……也没吓多厉害。”
一点烛光映照着小沐的脸庞,明暗之间,看那俊颜竟又多了一层朦胧色,听了我的话,笑意终于挂起:“那谢姑娘就好好休息,吴师叔在你隔壁会听着动静,明日有事再说。”
我听他那意思,恐怕是不打算把这内里因果主动说给我听了,便点点头道:“好的,沐公子也早些歇息。”
小沐走后,我翻来覆去很久没有睡着,全身的骨头好象都散了架,肌肉酸涨不止。那疤面华楠没有伤我,有这样的结果怕是我自己太过紧张所致。折腾到后半夜,迷糊着听见外面似乎滴了雨,啪嗒啪嗒的落在棂上,窗外狗吠阵阵,凉风夹着雨丝飘进屋内,我却已没有力气再起身去关窗户了。
次日清晨,我一觉未醒,门又被擂的轰隆作响。硬撑开艰涩的眼皮,忍住满心的不耐烦,习惯性克制即将冲上大脑的暴躁感,起身披了衣服去开门,杰森抱着小白站在门口,一见我立刻乍起一只手,碧蓝眼中惊色一片,夸张叫道:“三三,你一定想不到出了什么事情!”
我虚眯着双眼,咽下呵欠,含混道:“什么事?”
“那个指证你是一枝梅的男人死掉了!”
唔?丙男?我瞬间集中了注意力:“死掉了?你怎么知道?”
“他被脱光了衣服吊死在城门口,我们很早就去看了,沐先生还在那里,我回来先喂小白吃饭。”
我眨眼呆了一阵,彻底清醒了!赶紧回身将外衣穿好,拢拢头发对杰森道:“走,你带我去!”
杰森嘟嘟嘴:“小白要吃饭,你可以自己去吗?”
我推开他,慌忙向外跑去:“好的,我自己去,你喂完小白再来。”
跑出客栈,发现街上人群蓦地成了潮状,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我心里已经明白,定是全要去城门口看死人了。顺着人潮,我跑的飞快,不多会儿便到了城门口,那处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抬头仰望,果然!城门至高处吊了一个光皮男人,四肢面条似软软垂下,脑袋已经低到了胸口,脖子拉的老长……恐是早已断了。
侥幸逃脱的丙男居然又被杀了,会不会又是一枝梅?她到底还要做多少恶才算完?
裸体死人我不想再看,在人堆里钻了好一阵,才找到了小沐的身影,他带着吴狮子站在离城门较远的一家店铺门前阶上,好象正在与人说话。
“沐……沐公子。”我费力穿过人堆,突破肉墙,站在人群后方已经气喘吁吁,见那与小沐说话的,正是那日在牢中见过的余家二兄弟。
小沐见我来到,忙迎下台阶:“谢姑娘勿站在那里,一阵太守过来,人群定要后压。”说着到我身边,护住我上了店前台阶。
我只顾讶异不已:“沐公子,那人是谁杀的?”
小沐凝重表情再现:“应该是一枝梅。”
我惊道:“真的是她?一个女子胆子竟这样大?满城通缉她也不怕?”
余氏两个兄弟皆双目通红,面带愤恨,想是记起了自己兄弟的惨死。余大不时瞄瞄那城楼上的死人,咬牙切齿道:“莫让我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