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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顿强作欢颜。“我真该接他的电话。我一直想,我本来可能挽救他的性命……我也不知道。”
“他当时离你很远,考顿。”
“我不这么看。”她说,“松顿是业务精英,他也许是行业中最棒的调查型记者。我一直在琢磨他在罗马的报道,既然教皇的逝世没有什么异常迹象,那么松顿就一定是在追踪圣杯失窃案时遇到了麻烦。事情的真相让松顿感到非常害怕,如果松顿查出谁偷走了圣杯,那些盗贼是绝不会放过他的,很可能会把他干掉。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是谁这么想要圣杯,甚至不惜为它杀人呢?”
约翰把考顿的一只手捧在手心里。“你太不理智了。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松顿就是死于脑溢血,这是毫无疑问的。你自己也说,他很可能是在电话里作秀,想博得你的同情。他接受不了你弃他而去的事实。别再因为愧疚而折磨自己了。”
“我没折磨自己,约翰。我们的感情早就结束了,我只是关心他而已。你不可能对一个曾经走进过你生活的人漠不关心。”
她把手从约翰手里抽出来。“我现在很理智。”我的确他妈很理智,我坐在这儿,和他妈一个神父手拉着手,然后像情人拌嘴一样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上帝呀,考顿,人家只是想安慰你,可你却不识好歹。考顿暗骂着自己。
“我不怀疑你的说法。”约翰说,“我只是想帮你把事情理清楚,看清问题的本质。”
他把手从桌子上拿下来,考顿意识到自己把手抽走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她本想把手再放回到桌上,然后示意他把手伸过来,但是她并没那么干,反而开始摆弄手里的发带。“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很了解他,我感觉事情非常不对头。”
约翰向后靠了靠,满脸严肃地陷入了沉思。“好吧,让我们想想。谁这么想要那圣杯呢?古玩收藏家?古董贩子?”
“但圣杯是没法出手的,不可能拿到易趣网上去拍卖呀。”
“不见得。也许他们事先就找好了下家,也可能有人事先付给了他们订金。交货时再付余额。有些私人收藏家会把圣杯看成一种至高的奖赏,花多少钱都不成问题。为满足欲望而采取极端手段的家伙大有人在,前不久,不是还有人拿着伪造的所谓詹姆斯藏骨棺招摇撞骗吗?”
“但这种造假的人不会去杀人呀。他们只是想得到古玩珍品,圣杯不过是宗教古玩珍品罢了,为它杀人可有点不值得。”
“那么你怎么看呢?”约翰问,“什么人能为圣杯杀人呢?”
查尔斯·辛克莱望着窗外,想花些时间理清思路。他边思考,边向外眺望,视线穿过露台和花园,伸向远方的大河。“坐下。”他对罗伯特·温盖特说。他听到温盖特的身体与皮椅的摩擦声。“那条河一直让我充满敬畏,它的力量无比强大。”辛克莱转身面对着刚被他传唤来的温盖特说。
温盖特在椅子里挪了挪身子。
辛克莱向窗外扬扬下巴,说:“知道这条河有多大威力吗?”他看着温盖特,发现他的左眼皮紧张得跳了一下。辛克莱走到红褐色的大办公桌后。“这条河只有一个目的地,一个目标。在两千三百英里的流域中,时而咆哮,时而平静,但一直在向着目标奔流不息,激流会冲垮或淹没沿途的一切障碍。到达目的地后,它又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奉献出来,融入到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中去,也就是墨西哥湾。无知的人呐,他们有时可笑地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这条河,又是修坝筑堤,又是在河上架桥,甚至还想改河道,但这条河是不会任人摆布的。大坝被冲垮,桥梁被冲塌,船只被吞没,土地被淹没,一切都得随着这条河的意愿来。”
辛克莱坐在椅子里,往椅背上一靠。“圣杯守护军就像这条河一样,罗伯特。我们只有一个目的,我们已经为它奋斗了几个世纪。没人能阻止我们。你明白吗?”
温盖特揉了揉抽搐的眼皮,说:“当然明白。”
“我们在你和你的欧洲盟友,以及世界其他各地都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你们每个人都在创建新世界的任务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我们要创建一个理想中的世界。你背后有着雄厚的资金,最重要的是,任务的成败取决于你。不能让任何事妨碍到我们,我们就像那条大河,罗伯特,要冲破一切阻碍。”辛克莱顿了顿,用手指敲打着办公桌。
“那是一定的。”温盖特说。
“现在我们出了问题,罗伯特。但是,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任何闪失的。”
温盖特摇摇头。“有什么问题?”他的眼皮跳了一下,眼袋下的肌肉抽动着。他用一只手抹了一把脸,让眼睛和脸颊的肌肉放松一下。
“就是有人勒索你的问题。这件事引起了考顿·斯通的注意,她一直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
“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想套我的话,看我有什么弱点罢了。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她打算把你的骨头架子掏出来,罗伯特。她迫不及待地想这么干。她在这方面的能力绝不在她那个归西的老相好之下,你看呢?”
“我跟你说过,她狗屁也不知道,我应付得来。”
辛克莱从皮制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在办公桌上摆弄着。
“她就像一只讨厌的蚊子,追查着你被人勒索的这件事。蚊子是轰不走的,你只能一巴掌把它拍死,明白吗?我不认为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一直在对我隐瞒某些细节。”
“因为那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我是清白的。有个混蛋想在我身上发一笔横财。几年前,他儿子参加过我资助的一个童子军夏令营,现在这小子说我对他儿子实施过性骚扰,想让我用钱封住他的嘴。他明知道自己在无中生有,看我想竞选总统,就以为我会用钱来摆平这个麻烦。”
“罗伯特呀,罗伯特。”辛克莱操着南方口音嗲嗲地说,“你是不是清白,并不是问题的关键。这小子的控告会彻底毁了你,你不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斯通是绝不会放过这么重要的新闻的。不一定什么时候,这消息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捅到《晚间新闻》上去。”
温盖特向前探着身子,双手隔着羊毛裤子搓着膝盖说:“让我自己来处理这件事吧。这事不劳守护军操心。”
“守护军必须重视这件事。”辛克莱审视着温盖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你要接受斯通的采访,对她说你们之间有误会,根本就没人敲诈你。为你之前对她的失礼行为道歉,然后继续操办竞选的事。我会给那孩子他爸一笔钱,让他马上消失。”
“斯通不相信我的话怎么办?查尔斯,我有几个朋友能让斯通永远消失。”
辛克莱感觉血往上撞。“胡扯。别干蠢事,罗伯特。想都不要想。”
考顿刚走进家门,电话就响了。她把手袋丢在沙发上,接起了电话,把左胳膊从大衣里抽出来。“喂?”
“斯通女士吗?”
考顿一愣,刚脱了一半的大衣顺着肩膀耷拉到后背上。
“温盖特先生?我真是受宠若惊。”
第二十九章朋友的意义
罗伯特·温盖特突然转变态度让考顿备感吃惊,他同意接受独家专访。挂断电话后,考顿马上订了一张第二天飞迈阿密的机票。
到达迈阿密国际机场后,她租了一辆车,赶去范妮莎家吃晚饭。她俩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放亮。
从海滩晨跑回来后,考顿站在厨房的台子旁喘着气。范妮莎在厨房里忙活着,蓝莓松饼和咖啡的香气在屋子里飘着。
“天呐,我要迟到了。”范妮莎说,她咬了一口松饼,灌了一口盒装橙汁。“来点?”她把纸盒递到考顿面前。
考顿没有喝。
范妮莎放下纸盒,飞快地转过身。“我的鞋他妈哪儿去了?刚才还在。”她四处看着,不小心碰翻了装橙汁的纸盒。橙汁洒出来,溅了考顿一身。
“噢,妈的,对不起。”范妮莎说。
考顿从洗手问里拿出海绵,擦着溅湿的上衣和裤子说。
“不会留渍的。我一会儿就把它们扔洗衣机里,你忙你的吧。”
范妮莎叹了口气。“我每天早上都手忙脚乱的。”
“我还真记不清上大学时我总把谁从被窝里拉出来去上课了?也许你从来都睡得很早吧。”考顿抬起头说。
两个人都笑了。
“我也想像某些人一样一整天都能泡在这里。”范妮莎说。
“什么?泡在这里?今天中午我就得去为总统竞选人做独家专访,他要和我缓和关系。你上趟厕所的工夫,我就能把工作准备好。”
“你这工作可够轻松的。”范妮莎边穿鞋边说,“不就是整天提问题吗?这有什么难的?”
考顿走到起居室里,坐在沙发上。“哦,你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有那么多人围着你又是做头又是做脸,这工作不轻松吗?”
范妮莎想了想。“对,你赢了。还是我比较轻松。”。
她们俩又笑了,超模拿起手袋和钥匙,向门口走去,旋即又停下来,跑到考顿身边,亲了亲她的脸蛋。“给你的神父朋友打个电话。他对你很好。”她笑笑说,“爱你。”
考顿向她挥手道别。“快走吧!你都迟到半小时了。”
“是呀。但是我不去,他们就得等着。”范妮莎说。几秒钟后,她出门了。
考顿想,把自己打扮漂亮就能挣钱,多好呀。如果让范妮莎过普通人的日子,她怎么受得了。
她往沙发上一靠,深吸一口气,决定一会儿做完专访回来后给约翰打个电话。她不想只跟他谈论松顿和那些疑团,他一定听烦了。
她必须得看看松顿的笔记,了解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弄清楚她是否曾经有可能挽救他的性命。考顿向前弓起身子,把双手按在脸上。“该死。”当时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她晃动着脑袋。
把双臂围在胸前,想让自己坚强一点。“上帝,我不能再这么想了。”她用手指捋弄着头发。
考顿从茶几上拿起皱巴巴的笔记本,她需要在采访温盖特之前,再做一遍功课。泰德·卡塞尔曼帮她列举了不少采访问题。
还落掉什么细节了吗?忘记什么没?她应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温盖特呢?是该冷峻而高傲地面对他,还是应该热情而随和地面对他呢?她应该尽量多地了解总统候选人的一切,还不能惹恼他。采取温和态度是明智的。用软刀子杀他,吹捧加奉承,把他忽悠懵。就像妈妈说的,当官不打送礼的。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总好过跟敌人硬拼。
门突然被撞开了,范妮莎冲了进来。“妈的,车子打不着火,手机也没电了!”她抓起无绳电话。“我得打电话叫辆出租车,他们赶到这儿大约得花一小时。”
“等等,范妮莎。”考顿站了起来,把放在餐桌上的手袋拿了过来。“开我租来的那辆车去。”她把钥匙拿了出来。
“那你怎么去做专访呀?”
“我想我等出租车的时问应该比你充裕。我可没迟到。”
“你确定?”
“这就是交朋友的意义。”她唱出了狄昂,华薇克演唱的那句歌词,把钥匙往前一递,“别争了,快拿着。”
“你可真好。”范妮莎说,“晚上见。”她拿起钥匙,向门口跑去。“祝温盖特的专访一切顺利。”
考顿冲她挥挥手,但是门早就关上了。她切下一块蓝莓松饼,放进嘴里,然后朝阳台上走去。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帆船在晨风中行驶。现在正是旅游高峰期,虽然早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