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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考顿说,“我是轻装上阵。”
“上帝呀,考顿,我以为你死了。出什么事儿了?”泰德·卡塞尔曼说。
“车里的人不是我,是我的朋友。”考顿边哭边轻声对着航空电话的话筒说,“泰德,他们误杀了范妮莎。”她抽泣着,用袖口抹着鼻涕。
“谁?你说什么?”
“松顿也是他们杀的。”
“考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泰德,他们冻结了我的银行账户,我的信用卡用不了了。
他们在追杀我,因为他们以为我知道了什么,认为松顿告诉过我什么。其实,松顿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我快被吓死了。”
“你在哪儿?”
考顿看着机窗外厚厚的云层,没有回答。
“我都不知道你在哪儿,让我怎么帮你?”
考顿没说话。
“求求你,考顿。”
“你马上弄清楚是什么曾经让松顿那么害怕?他当时在追查什么?发现了什么秘密?”
“我会尽力弄清楚这些,考顿。可我现在该怎么帮助你呢?”
“你帮不了我。”她说。
天下着雪,考顿把租来的车开出阿什维尔机场,沿着64号公路穿过蝙蝠洞镇,向烟囱岩疾驰。记得当年看《最后的莫希干人》那部电影时,她一直盼着能到电影的拍摄外景地烟囱岩去见识见识。马上就有机会了,她心里暗想。
她在机场和约翰通了电话,约翰把详细路线告诉了她。那个山问木屋虽然离市区不远,但是要走好长一段盘山路。下了64号公路后,考顿发现约翰的话一点儿没错。她开不惯盘山道,而且天气又不好。轻雪已经变成了雨夹雪,灰蒙蒙的暮色笼罩着群山。
考顿开着车走在乡间小路上,透过窗外的雨雪,有时能隐约看见远处农舍的灯光。风挡玻璃上的雨刷吱吱作响,收音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考顿忽然看到路边的一个邮箱上写着“琼斯”两个字,她急忙把车转上一条泥泞的小路,向一座破旧的双层农舍开去。
她敲打着刷着绿漆的大门,门廊上的灯亮了。
“你是斯通小姐吧?”开门的老农说,“我是克拉伦斯·琼斯。快进来,别冻坏了。”
看样子,老农是奔八十岁的人了,长着一头浓密的灰白头发,面颊很粗糙,衣衫有些破旧。他的手背上暴着青筋,背有些微驼,一定干了一辈子力气活儿。
“你坐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拿钥匙。”老琼斯边说话,边拍拍沙发靠背。
“谢谢。”考顿说。这屋里的家具虽然很旧,式样也过时了,但却让人感觉很温馨,考顿边寻思着边坐在沙发上。墙上挂满了照片,应该都是他们家里人的。琼斯年轻时,长得很帅。
“这是您妻子吗?”考顿冲一个镶金边的相框点点头,问刚刚回来的琼斯。
“那是我亲爱的莉莉,她大约在五年前去世了。我曾没白天没黑天地想她,我现在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孤独了。
我可真想她呀。”他把钥匙放在考顿面前的咖啡桌上。“这是泰勒他们家的钥匙,我刚才上去了一趟,把燃气和热水都打开了。
需要生火的话,你可以自己生,你上去时,那里应该很暖和了。”
“真是麻烦您了。”考顿说。
“欧文·泰勒他儿子说你要来这儿躲避麻烦,你真是选对地方了。”
“希望如此。”
“你一个人在山上住吗?”
“不,约翰会过来。”
“那我就不用照顾你了。”
“我能照顾自己。”
“山上的小屋里没电话,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下到我这儿来。烟囱岩镇里有杂货店和加油站。”
“我记下了。”她看了看表。“那我就先走了,我很累。”她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明白。长途旅行是很伤神的。快上去好好放松一下吧。路有点不好走,慢点儿。”琼斯把她送到了门廊上。“出去以后,顺着你刚才走过的那条大路继续往前,你会看到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用红字写着‘河石’,那是泰勒家那间小木屋的名字。
看到牌子后,你就开上那条土路,一直往北走。山坡很陡,你一直往上开就能看到小木屋。门廊上的灯应该是开着的。进屋后,你马上就把壁炉点上,一会儿就会感觉又暖和又舒服了。”
“太谢谢了,琼斯先生。”考顿和他握握手说。
考顿把暖风开到最大,掉转车头回到了大路。雨夹雪又变成了轻雪,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写着“河石”的牌子。
她拐上了土路,沿着坡往上爬,鹅卵石在车轮下咯咯作响。
小路两旁的树很密,大多数的树已经掉光了叶子,一些树的叶子还绿着。陡峭而颠簸的路面上,偶尔会冒出几块光秃秃的岩石。快到山顶时,风越刮越大,把一层层雪掀到路面上。琼斯的话没错儿,山路确实很陡。她反复轰着油门儿,车轮在积雪和淤泥里打转儿。
借着车头的灯光,考顿隐约看见了那间小木屋。门廊上亮着一只桔黄色的小灯泡,像个风雪中的灯塔。
屋里的右手边是一问小厨房,厨房水池上也亮着一盏小灯。
考顿挨个儿房间转了转,把灯全部打开,屋子里有一股发霉和好久不通风的味道。她发现冰箱里摆着半打瓶装百威啤酒和几听苏打水,没有其他东西。厨柜里有几罐自家做的罐装蔬菜和几罐果酱,有几罐猪肉、青豆和什锦水果罐头,还有一点辣酱。
挨个儿房间转了一遍后,考顿用壁炉炉膛里的细柴棍生起一团火,她记得爸爸曾经管这种引火用的细柴棍叫明子。火生起来后,她加了一些木柴。炉火越烧越旺,屋里暖和了。
她找来一罐什锦水果罐头和一瓶啤酒,当作晚餐。她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丰盛的晚餐,她边喝着百威啤酒边想。
过了一会儿,风越刮越猛,她又往炉膛里添了些柴火。雨雪把玻璃窗打得吱吱响,考顿又想起了松顿和范妮莎——一个是她的前男友,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们都被谋杀了。
她的生活彻底被毁了。现在,约翰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也许,约翰的生命也正在因为她而受到威胁。
呼啸的狂风把小木屋吹得咯吱咯吱响,屋外的树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摇曳的扁舟。考顿躺在沙发上,望着炉火,渐渐睡去。
在梦中,考顿听到了音乐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过了风声。笑声、喊叫声和歌声混杂在一起。她感觉有人在推搡她,身边挤满了人。
突然,她闻到了蜡烛和熏香的味道。耳边传来蜂鸣般的祷告声,她感觉有人冲着她的脸蛋儿喘气,对着她的耳朵低语。
戈埃尔克瑞普达斯埃杰特克瓦什——你是阻止它的唯一人选。
考顿猛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她把头发往脑后耙了耙,看看壁炉,炉火已经烧成了炭灰。除了在梦中听到女祭司的低语,考顿好像还听见门廊上有动静。
透过窗子,她看到在桔黄色的门廊灯照耀下翩翩飞舞的雪花。远处,她那辆租来的汽车旁边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堆雪。
考顿把门打开了一道缝,一股冷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借着门缝里的灯光,她看到门廊上有淡淡的脚印。这些脚印是她自己刚才留下的,还是新踩的?难道他们已经找到她了不成?考顿砰地关上门,把门锁锁紧,防盗链挂好。她走到每一扇窗子旁边,检查插销是否插好了。确定每个出入口都已经锁好后,考顿又生起了火,噼啪作响的炉火淹没了外面的风声。
考顿把每个房间的灯挨个儿关掉,慢慢靠近每扇窗边,躲在窗帘或百叶窗后,窥视窗外是否有人。她只看到窗外的飞雪和在黑暗中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
考顿看看表,才三点钟,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她在卧室的壁柜顶上找到一把旧手枪和一些子弹。她把子弹压进枪膛里,转身回到起居室,坐在沙发上,把手枪放在身边。她死死盯着大门,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三十一章木兰花
辛克莱坐在私人庄园的电视会议室里,虽然其他圣杯卫士们的图像早已在屏幕上消失了,但他还是出神地盯着那些屏幕。
他向后仰了仰头,各种各样的要求把他弄得很累。现在,计划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他几乎每天都得和其他人开会。要哄老头子开心,他就必须完全按照他老人家制定的时间表办事。另外,辛克莱的工作实在很复杂——从把圣杯骗到手到实施克隆计划,他事事亲力亲为。有时,他觉得自己对计划的贡献这么大,却没能得到应有的认可和尊重。
现在,温盖特和考顿·斯通又在一边儿添乱。这个温盖特抽什么风?居然想买凶干掉那个女人。明摆着,温盖特在面对压力时太脆弱了,而且他还不听话。
辛克莱用眼睛的余光瞄见了本·吉尔哈特。“进来。”
“怎么样?”律师问。
“很好。”辛克莱说,他并没有向手下吐苦水。他转了转椅子,看了一眼挂在办公桌后面墙上的那块装饰牌,牌子上嵌着那个十字徽标和玫瑰标图案。“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本。我们的所有筹备和艰辛的工作,就要收获成果了。”
吉尔哈特点点头,但辛克莱发现他好像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吗?”他问。
“查尔斯……他来了。我看见他在外面的草坪上。”
“妈的。”辛克莱闭上眼睛,用两个手指使劲按着睛明穴。
他现在实在是不想见他。
老人总是那么风度翩翩,他坐在露台上的大靠背柳条椅里,悠哉游哉。
“下午好。”辛克莱说,“真没想到您大驾光临。”他走到露台上。“我刚和其他人开过电视会议,把最新进展向他们通报了。”
“科技真是日新月异,查尔斯。现在的办事效率真让我震惊。”
辛克莱走到一把长椅旁,坐了下去。他知道老头子又要和他说什么。“计划正在按照我们的时间表顺利地开展。”他主动对老人说。
“这我就放心了。但是查尔斯。有一些小问题我们好像还是没能解决,这有点让我头疼。也许这些事不仅让我头疼,而且让我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辛克莱正了正领带结,他突然觉得喉咙那儿有点紧,感觉像有人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
“红衣主教埃努奇已经按我们的意愿把圣杯交上来了。”辛克莱说,“他的表现一直很好。”
老人冷冷地说:“梵蒂冈已经知道圣杯是被他调了包。”
辛克莱心里一紧。“我们知道他们早晚会查出来,但还没听说这方面的新闻。”
“这事儿永远不可能上新闻,教廷绝不能让外界知道他们的人监守自盗,这种事儿传出去太丢人了。他们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我相信用不了几天,埃努奇就得退休。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从老人说话的腔调中,辛克莱意识到他又要转变话题了。每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的语音都会有意识地降低。露出难以琢磨的表情,并用一小段沉默来制造紧张气氛。
“做事,一定要注意细节。”老人接着说,“知道吗?”他眼睛周围的皱纹堆到了一起。“盯紧红衣主教,一时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一定要把斯通收拾掉,必须收拾掉。一旦埃努奇失去利用价值,就立刻把他干掉。”
辛克莱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向了远方的大河,那条吞噬着沿途一切的大河。“实验室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他说,“我们也许能提前一天完成任务,但现在绝不能急于求成,以免出错。”
“噢,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