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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柔媚的香气飘过,我方恍然大悟,一切皆是墨荷草的魔力,这神奇的草终于开放了。
十八章:青鸾
豫让足尖点地,绕着墨荷草三尺,画了个圆圈,湿润的土地上浮现出个浅浅的光圈。他双手按进圈中,那泥土慢慢陷了下去,只一会就形成一洼浅池。墨荷草顶端的朱红绽放开来,璀璨光芒中似一只只樱桃小口,里面现出鲜红的汁液,流线般滴进浅坑,速度极快一转眼,坑底已经填满。
豫让双手展开,划了的大圈子,做了个透明的防护罩子罩在墨荷草周围,我掩嘴轻笑:“折腾这么大的劲,难道还怕别人偷了去不成。”
“墨荷草一旦开花,香气必招徕四周蜂蝶鸟雀前来,可这花偏偏又是剧毒的,他是为了保护那些生灵。”师傅在旁缓缓解释。
我倒是唐突了,抬眼看了看他,豫让眼神迷离也在看我,径直走了过来,手指点了点我的面颊:“好生奇怪,你居然与它有所感应。”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他暖暖一笑,指尖依然在面上轻转流动:“颜,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摸不着头脑地看看师傅,他的神色坦然,于是仰起头,看住豫让的双眼。
清清冷冷的墨色瞳孔压抑下来,化作两方金色的池塘,池水微谰,水纹颤动中,我看到自己清晰的面容,清秀的颊上开出点点朱红来,仿佛墨荷草细幼的花瓣顽皮地飘零在上面,不愿离开,我不置信地用力眨眨眼,朱红依旧,绚烂至极。
“为什么会这样。”我恍惚着从倒影中抽离出来,发现眼前的豫让,双目熠熠发光,正是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墨荷草的香气刺激我们体内的真气加速运转,现出与往日不同的形态来。”豫让如晶片的眼神简直叫人窒息,“所以我让烟红先行回避,她尚未修到成人形态,恐怕会深受其害。”
我转头去找师傅,师傅盯着盛开的花,恍若未闻,轮廓收敛,眼眸透明而略带邪气,白发三千丈,不过依然是一匹华美的丝缎,黑色的带子扎在背后,飞扬的衣袂间彷佛披拂了天地所有的寂寞,他微眯着眼,嘴角含着笑,却不是我十多年来熟悉的那个人,陌生而危险。
“燕先生,恐怕有几百年未见你这般模样。”豫让如同重逢故人,一脸喜色,“那次你误闯了苍狐山,与姑姑交手时就与现在这样,一晃眼,这么多年已经过去。”
“小颜看到我这样好象很害怕?”
“哪里有。”我别扭地不去看他,师傅的声音还是一样暖暖的,外貌变了,人依旧是那个人。“怎么师傅然而越活越年轻了。”
“我早说过,你此时看到我不过是虚象,有一天虚象破灭,我不过是一缕青烟,连声呜咽都没有就化在这天地之间。”他爱怜地望着我,眼神透过我,不知看向其他哪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种目光深处,正努力要挣破长久以来蒙在表面的冰层爆发而出,被这种隐忍而炙热的眼神穿透,明知道他想看的人不是我,脸仍然微微有些红了。
“这只鸟儿好生厉害。”豫让走到防护罩边,一只小鸟躺卧在地,细小的脚爪还在挣扎,他拾了起来,托在掌心中,“真是漂亮,可惜中毒深了。”
眼角一瞥,是只橘红色的鸟儿,翅膀周缘有一圈湖蓝色的围边,这么眼熟,我再留心看了一下,那鸟儿在豫让掌中苦苦挣扎,毒素显然令它十分痛苦,黑豆似精灵的眼却看向我这边。
我终于想起来,这是碧养的鸟,棋子。
稍微一走神,风,刷刷流过。
“把它给我吧。”我向豫让伸出手去,看到他了然的表情,特意布置下的防护结界,被一只鸟儿穿越而过,这又怎么会是只普通的鸟儿。
他不动声色地递了过来:“你喜欢就给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毛茸茸的触感,棋子已经无力动弹,翅膀垂在两边,眼睛安静地闭起,我有个直觉,它是来找我的,如果直觉是真的,那就是碧出了状况,出了大状况,手指伸进绒毛中,摸到它依然温热的心脏,一下一下,微弱地跳动,奄奄一息。
“我先带它回去,好歹也是条命。”我抛下他们两人,匆匆回到屋中,将棋子平放在软垫上,点了初雪咒将它的小身体放在中间,咬破手指滴下一滴鲜血。
得到鲜血的初雪咒慢慢开始吸收着棋子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一柱香功夫,它咕哝了下,从桌上蹦起来,双眼打开,充满了虎虎生气。
我伸过手指,示意它抓住,它配合地跃了上来,小心翼翼地不抓伤我,神情怪异,却说不上来,好象有股生气流动着,它打量好四周,确定只有我一个人,然后定定地看着我。
“主人,主人。”它居然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好听。
我楞楞地看着它,一时没想出该说什么才好,一只会说话的鸟。
“主人。”它见我没有反应又向前凑了些,“我吓到你了吗?”
“是啊,我不晓得你会说话。”
它伸出翅膀做了个挠头的动作,好象也有点苦恼:“主人,我原来是不会说话的,只有祭祀大人才能听懂我的语言,可是刚才我晕了一阵,醒过来就会说话了,主人用了什么咒语救我?”
它倒是样样精通的,我如实告诉它是初雪咒,它歪过小脑袋,恍然大悟:“初雪咒要用到施咒者的鲜血,主人的鲜血大有灵力,所以我能说话了。”
我好笑地摸了摸它:“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棋子现出骄傲的神情:“主人,你还不知道吧,棋子是不生不灭的,每过五百年,就会涅磐重生,生生不息,所以棋子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那我怎么变成你的主人了?”
“主人救了棋子的命,棋子吸收了主人的鲜血,只要主人的这一世活着,棋子都会不离不弃的。”
“你本来是跟着大祭祀的。”
“是呀,不过因为初雪咒的关系,你变成了我的新主人。”它来来回回地蹦跳着,非常活泼,嘴尖在我手上磨蹭。
我用手指点点它,嬉笑着问:“既然这么聪明的棋子怎么会闯进防护结界,还中了巨毒。”
它板起了脸,神情严肃,我还是第一次在只鸟儿身上看到有这么多种的表情:“我有个朋友被困住了,我要找人救她。主人可愿意帮棋子的忙?”
“你的朋友?”
“是的,她叫青鸾。”
青鸾,青鸾的原形是只碧清的大鸟,她原是为王母传信的神鸟。
十九章:入塔
每一只鸟都有一双翅膀,每一只鸟都渴望能自由地翱翔。
我望着高高的楼塔,及尽目力才能看到一方小小的窗,细弱的光线颤巍巍地照了进去,是不是只有技术最好的鸟儿才能抵达那样的高度。
“主人,青鸾就被关在里面。”棋子被我收进衣襟中,这不是一所普通的塔,在此之前,我从未在苍狐山见过。
拔地而起,充满了阴霾的气息,暗森森的湿气扑面而来,我不能想象有什么比用牢笼来囚禁一只鸟更为残忍的事情。
豫让温和而美丽的笑容,风姿旖旎,他丝毫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这桀骜,寂寥又充满着悲伤的结界塔,象一堵沉厚的墙,天长日久地积累下来,一砖一瓦,缝缝隙隙中都有不甘的呐喊,这是谁的结界,如此强大。我没有再靠近过去,好象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吸收着,吸收着塔周围所有的生气,内心油然而生着恐惧,怕它将我也融化成它的一部分。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十步之内寸草不生。
棋子探出了它的小脑袋,将绒嘟嘟的尾巴向我展示:“主人,你看到有什么不同吗?”
一根颜色特别的尾翎,透亮的色泽上绘着一圈一圈圆弧,晃动间,仿佛是一只眼睛俏皮地对我眨了眨,塔顶回旋的风吹过来,带著我衣衫头发都飘飘的动,我明白了,棋子身上有一根青鸾的羽毛,或许她们曾经有缘分相识,或许中间还发生了其他的故事,这根遗失在外的羽毛引着棋子来寻找过去的主人,哪怕她被关在重重枷锁中。
“我也只知道青鸾被关在这里面,但塔里具体的情形我却不知道,我飞不进去,一靠近,就会头晕目眩,一头倒栽下来,如果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误闯了方才的防护罩险些丧命。”
我温柔地摸摸它的头:“棋子你做得很好,青鸾有你这个小朋友很值得。”我弯身将它轻轻放在地上,“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救她。”
“主人,你要小心,这塔很是古怪。”
我画了两条线在它的翅膀上:“这个能将你隐身起来不被发现,只要你不出声,如果一个时辰以后,我仍然不出来,去找我的师傅,告诉他我被困塔中。”
我打开所能,结成最坚固的防护,一边念了羽空咒,腾空而起,人在半空中,能听见无数细小的锐利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围攻着我的防护,撞在上面发出扑扑的声响,可是我却一点也看不见,虽然那些没有真实得扎在身上,皮肤依然生生地疼痛,头顶上象有千斤巨石往下施压,阻止我向上飞行,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破虚而出,直到飞过了那个小窗口,我停了下来,向里面张望。
出乎意料,塔内一片银雪般的光明,我眼睛反而被刺了一下,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小声地问:“青鸾,青鸾你在里面吗?”
回音空洞洞地反弹过来,没有人回答我。
我身体越发往里面探了探,可是我错了,一股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势的力量将我整个人拖了进去,防护在一瞬间冰雪瓦解,所有被抵挡住的全部扎进我的身体,力道猛烈地象要将我折断了,头朝下飞快地坠落下去。
双手按在胸口,我努力使自己平衡,减缓下坠的速度,身体变得象一片轻飘飘的叶子,摇摆着落到了地上,手一撑跃了起来,站直了身体,一眼就看到了她。
青鸾低垂着头,隐隐发蓝的发丝掩盖下,神态祥和,双手平举着伸过头顶,做出展开的姿势,她就象一只在梳理羽毛的鸟,做好随时可以飞翔的准备。
我靠近她一点,试探着叫她:“青鸾,是我,容颜。”
她缓缓抬起头,温柔地对着我笑,我没有见过她这么美的笑容,以前她眉目间总流转着一层哀怨,她伸出食指轻轻堵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内心略有犹疑,迈上前,抓住她的手:“青鸾,我带你离开这里,一切出去再说。”
“进来就出不去了,容颜你不该进来。”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平白无故冒出来。”
“这是欲之塔。”她轻挣开我,双目沉静,“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上许多许多年,慢慢磨灭我们心中的欲望,那是不该存在心中的东西。”
欲望慢慢累积沉淀,终日不见阳光,阴郁堆砌,所以无奈,所以惆怅,所以有太多太多的不甘。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跟我走,跟我离开。”我不由分说,握牢她的臂膀想用羽空术带她从窗口飞出去。
两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我定下来,知道她说的出不去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施展不出任何法术,我们就象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我扬头看了看那窗口,徒手根本爬不上去,光滑的墙壁上有深深浅浅的印记,想来青鸾已经试过很多次,才决定放弃的。
青鸾原地转了两圈,一脸好笑容:“你看这里多安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会心痛。我喜欢这里。”
“你有什么欲,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仙,没有野心,没有背负。”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