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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是夕颜的一束头发,王母将她做成人形,先我们一步投下轮回之中。”我还能够记得王母做这一连串动作时的笑容,那种可以任意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讥讽,她早已经算到这一世,所有的根源都是因为她这个蓄意的举动,她操控了我们,而我们却没有办法挣脱。
“夕颜,你原本应该元神尽灭,再也没有任何的存在,但是碧玺为了收拢起你的元神,当着天帝的面,使用了禁忌之术,等到天帝与王母反应过来,已经无法挽回,他与你一并投入六道轮回,宁愿做一对俗世凡人。”青鸾温和地望着我,突然笑起来道,“只是那样的夕颜,那样的碧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一对凡人。”
“青鸾,让你想起过往的所有,你会不会心有埋怨?”
“我的记忆总是一段一断,天界的时候,苍狐山的时候,殒命后重回天界再塑人身的时候,怕是经历过今日这一杯良辰美酒,才能够统统重新属于我,让我变成完整的青鸾。”她对着我伸出双手来,“容颜,能够再见到你,我也是一样的欢喜。”
“我带你去见碧玺。”时间急,一刻不容缓下。
“难道说碧玺真的没有死,可是盘古大法一开,他明明就回去几十年前,可是他既没有死,也没有落入魔道,天册之中都再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个很厉害的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拉回了他,将他从入魔的瞬间拉回,留下他的一魂三魄,留给了我。”我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那个是谁?”
“我的父亲。”
☆、欠情
白蔓君要拦着我不放的意思:“容姑娘方才说过,外头是乌金王的大婚,王稍后就会回来,到时候找不到你,怕是要将整个国家都翻过来才甘心的,这位青鸾姑娘既然已经化敌为友,你们又何苦急在一时,等乌金王回来再一同商议,可否。”
“这事情都是我自己惹下的因,必然要我自己去收拾那些种出来的果,别人帮不了我,也不能帮我。”我明白白蔓君的好意,但他始终只是个局外人,牵扯进来过来就是连累无辜,乌金的身份同样如此,能够携伴而行的人,怕是只有青鸾可以了,只因为由始至终,她都亲眼目睹,她都参与其中,命运的纠结早已经注定,不可能要求她放开手的,“白先生,你是个明白人,如果可以的话,你在宫中请多多照顾他们。”
白蔓君听明白我的话,向后退一步,目光始终看着我不肯放开:“容姑娘,我的修行多半是因你而起。”
“所以,我才不想会因我而落。”
他的手掌在面前平摊而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镯子:“容姑娘,这个是你的东西。”
这是我当日跟着白三的骨灰一起埋葬的东西,再见到时,因为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变得坦然了,笑着摇摇头道:“我将那些都放下了,以后,你也都放下,你只是白蔓君,荼蘼花下修炼成人形,你不再是其他任何人的影子,这个镯子应该与你算有缘,你留着它就好。”
“权当是一场念想。”
我与青鸾已经走出很远,还能够听到白蔓君的叹息声,萦绕耳畔。
青鸾侧过脸来看我:“容颜,你欠了多少人。”
“什么多少人?”
“你明知顾问,你欠了多少人的真心,多少人的实意。”青鸾的神情似笑非笑道,“你留下的情债,你都放下来了,他们必然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我的心不够大,里面始终只能住一个人。”我没有告诉她的那句话是,青鸾,你的心其实也很小,住在你心里的也始终只有一个人,天上人间,其实,你都只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哪怕他不能够回眸看你,哪怕他的心里只有别人,青鸾,你可曾后悔过吗。
“容颜,你心里怕吗?”青鸾的身形比我矮了许多,她仰视着我,眼睛里写着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都不怕,我又为什么要怕?”
“其实你一直比我勇敢,虽然我们羽族的人天生比别人多三分的勇气,但是和你比的话,我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每次,你都义无反顾,从来不会回绝我。”
青鸾笑起来,笑容甜美可爱:“因为我的心从来不想回绝你,它会带着我,去我真正想要的地方,这一次,我们要去哪里?”
“若雪寺。”我吐出这三个字来,念了一道飞行咒,整个人已经直跃上半空,青鸾更是轻而易举地腾空飞身,跟在我身后,将脚底下的云朵拨开一些,正好看到大红的花轿从宫殿正门进来。
☆、若雪寺
若雪寺是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个地方,像是一个起点,又像是一个终点,我走来,又走去,最后依然是回到这里。
幼年时,在这里与师父相遇,引出后来纠缠一生的故事,师父已经再也看不到了,他不会愿意见我,我的母亲夺走了紫菡姑姑的性命,即便师父原谅我,但是他见我一次,就会想到紫菡姑姑死时的惨状,我不想他那么难过,离开也是好的。
师父的决定没有错,正如豫让与烟红在一起也没有错。
青鸾说,我错过多少真情实意,虽然身不由己,心中总有亏欠,就像是亏欠此刻被我困在若雪寺中的这个人。
“你在若雪寺周围下了多少结界?”青鸾是明眼人,看着诧异不解。
“十二道。”我知道数字出来的时候,会吓青鸾一跳的。
“里面就是装了个洪水猛兽也用不到十二道符咒结界。”青鸾一下子明白过来,“你就是将碧玺藏在里面,所以连天界都搜寻不到他,对不对?”
“那里面的人即是碧玺又不是他,等你见到就会明白的。”我捏个诀,落下云层,寺前的树上依然蹲着那只猫头鹰,一双碧幽幽的眼睛看着我,都不会惊走。
青鸾看到它,自顾着走过去,喉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显然是羽族间的对话:“你猜它告诉我什么?”
“我听不懂羽族的话。”
“它说它几十年前就见过你,提着一只白色的纸灯笼,那时候有一只好看的鬼在寺院里面等你,而进寺院里住着的那只不是人也不是鬼,所以它更加不敢太接近。”青鸾与它说几句就转身告诉我,“它还说你身上不但有煞气还有血腥气,让我最好离你远些。”
这只老猫头鹰怕是早就已经成精了,见我转身瞪它,展开翅膀就想飞走,我对它倒是没有丝毫的恶意,正如它说的,很多东西,很多场面都被它见证过,证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青鸾随手一抓,准确无误地将它的爪子握住,它再想飞都飞不动了,只能趴在青鸾手臂上装死:“我带它一起进去行不行?”
我有些不明白青鸾的意思:“为什么要带着它?”
“成精的老猫头鹰,可以看到很多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青鸾侧过头来想一想道,“比如,死气。”
我将结界一道一道挥开,若雪寺仿佛被抽丝剥茧地呈现在眼前,里面住着人问我,为什么每年只能见我一次,因为我陪着万般的小心,每次进出都生怕一丁点儿的气息会得透露而出,让想找到他的人抓住把柄,但是一年的时间,仅仅够我将相思融化开,煎熬到极点。
每次分别,他都喊我是个骗子。
我是个有苦说不出的骗子,哪一天我没有守约,提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不用猜了,已经不用猜了,那个原本平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灵敏地察觉到我们进来时,带动的空气波动,利落地跳起身,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确定真的是我时,欢喜万分地对着我直接飞扑过来。
☆、机缘
青鸾眼睁睁看着少年碧玺双手双脚往我身上扒的样子,骇笑着问道:“碧玺?”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喊的是他的名字,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怎么会来的,不是一年一次的吗,提前了也没有告诉我,你来,你来看。”他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拉我到墙边的地方,指给我看,“你每次走后,我都在这里画杠杠,画满数字,你就会来,对不对?”
青鸾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他的样子明明是少年时候的碧玺,和我一样,他也是重塑人形了吗?”
我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是仙界的人,没有你这样好的福气。”
“他看不到我?”青鸾像是不相信,拎着那只猫头鹰在碧玺面前晃一晃,“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其实看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人,能够知道我的存在,是因为我让他知道的。”我的解释听起来能绕很远。
青鸾明显听懂了:“你费了多少气力才做到的。”
“十几年,那时候的我已经快绝望了,看着他在被禁锢的方寸之中,苦苦挣扎,想帮又帮不了他,你明白那种感觉吗,那种天仿佛永远都不会亮了,一直是最黑最暗的时刻。”很多事情都不堪回首去想,“所以等到他对有回应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那样的十几年又算什么等候,他等我的时间每一次都更加长久。”
“你总是往好的那一面想。”青鸾低头看看那只猫头鹰,它正好也在看着她,大眼瞪小眼的,“我捉着你也没什么用,出去以后别泄露这边的事儿就成。”手一放,猫头鹰赶紧挥着翅膀就飞了,“我觉得它能活这么久,嘴巴一定严实。”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来。”碧玺见我一直不同他说话,摇晃着我的手,软软地问道。
“你一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一年只能来看你一次,天黑到天明,我就要走,我说过机缘到了,我会告诉你。”我将他牵回来,让他在草地坐下来,青鸾坐在另一侧。
“好,那这会儿就是你说的机缘了。”他好耐心地冲着我咪咪笑,“你说,我听着。”一只手却不安分,眼见着要摸上我的脸,指尖已经触摸到皮肤,见我没有要躲,更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才放心地按在我的脸颊边。
青鸾脸上的神情是想笑的,但是又觉得心里头酸,已经变成这样的碧玺,心里还是始终记得依然不是她,不过她心胸豁达,转而又用坦然的目光看着我们。
“你的名字叫碧玺。”我折了树枝,在地上写给他看,他是识字的,记忆总是那么奇怪,让你记得那些貌似无用的东西,将最刻骨铭心的轻易又给抛弃。
“碧玺,碧玺。”他跟着字,念了两次,“这个名字很熟悉。”
“我的名字叫容颜,也许是夕颜,我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才是我,或者两个都是我。”
“颜,颜。”他低声唤着我,一双眼中满满都是柔情,仿佛嘴唇的动作能够带动到心尖处的柔软。
☆、一魂三魄
当我说出他和是不同的,他没有问原因,依然用安静的眼神追随着我,手指在与我的鬓发嬉戏,乐此不疲,反而是青鸾听到我说他只剩下一魂三魄时,脸色大变:“你先前怎么没有说,你告诉他有什么用,他根本不懂三魂七魄和一魂三魄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他心智比常人要简单的道理。”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肆意而动,“我原来以为这样也很好,不告诉你真相,如果一辈子你都单纯地活着,那么我尽所能保护你周全,谁知道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的。”
“颜,你在说谁?”他那张英气勃勃的脸,还有属于少年人异常明亮的眼睛,都可以轻易显示出长大成人以后的碧玺会好看成什么样子,可惜,可惜,我也只是惊鸿一瞥,他已经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