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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吉尼亚海滩,雅各布·休斯终因证据不足而获释。这与帕特·罗伯逊的愿望相反,因为他是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呼吸自由空气的。雅各布·休斯打电话给琼莉说,燃烧瓶不是他投的;琼莉说话算数,他向她表示感谢。琼莉想在《琼莉·帕特森报道……》节目中进行一番报道,这得到了克莱的鼓励,不过德鲁威认为,这么快就公开这一事件不会有助于他们的调查,他们需要耐心,需要时间,巴尼接受了琼莉的看法,也就是说雅各布的事已经成了“旧闻”,但他又支持克莱的观点,认为进行一次报道能抓住一些观众。但琼莉拒绝了。
至于爱丽西娅知道什么,他们就不得而知了。爱丽西娅的母亲在纽约已经被询问过多次,可是她不了解什么情况。他们在爱丽西娅的公寓里没有发现笔记,她的电脑上也没有什么,他们甚至在硬盘上进行了删除文件的恢复,结果依然是徒劳一场。他们对所有姓托金顿的男子都进行了调查,结果这些人都被一一排除了。其中有个姓托金顿的,名字是叫约翰,可他是白宫的外景建筑设计师。
他们似乎走入了死胡同,不过萨姆·德鲁威的热情鼓舞了他们——至少还有人在帮助他们!琼莉和史蒂文开始觉得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感到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也是受到保护的。他们产生这种感觉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萨姆,也许还因为他们已把这个问题纳入了法律轨道,因为终究要由法律手段来解决问题。他们晚上的睡眠比以前安稳了,而且也不担心这种事情会再度发生。对此,他们深信不疑。不管幕后策划者是谁,那些人现在一定很害怕,一定能感觉到执法部门的介入。那些人要明白他们正在受到监视,他们是在玩火,迟早会被绳之以法的。琼莉深知,巴尼一定心中有数了,也许克莱和芬德利也有数了。她感到自己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有些沾沾自喜,她觉得自己将成为赢家。
可是有一天,她的沾沾自喜突然消失了,因为爱丽西娅的母亲从公用电话亭把一个对方付费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我在扎巴商店外面,”她大声说道,“我要见你。”
“什么事?”琼莉问道。
“应当让你知道的事。”
“什么?”
“你以为我在用这个脏得令人恶心的电话跟你开玩笑吗?”马里斯太太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走开,我正在打电话!”接着她又对着话筒说:“这帮小混蛋,没有礼貌。”她几乎是在吼叫,接着她说:“我有材料。”
“材料?什么样的?”
“爱丽西娅那天晚上写的。”
“你买希腊奶酪的那天晚上?”琼莉问道,“她说‘四骑士’的那天晚上?”
“到曼哈顿来,我们不应该多说了。”
“你为什么害怕?”
“联邦调查局盘问你这些事的时候,你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乘下一班飞机来。”
琼莉去的时候带了些吃的,她想做一件让马里斯太太感到温馨的事,她记得爱丽西娅说过她母亲不喜欢做饭,于是她找到一家希腊餐馆,买了最好的色拉、奶酪、西红柿塞米粒和蘑菇,让他们给她打包带着。马里斯太太闻了闻,然后说:“不像我母亲做的。”但她说吃还是能吃的,她替自己和琼莉各倒了一杯希腊葡萄酒,不过琼莉喝不惯,她还倒了两杯浓咖啡,琼莉毕竟不是为吃而来,她们谈起了正题。
“爱丽西娅说她想帮助你。”马里斯太太说。
“什么时候?”
“前不久,在那天晚上我看见她写这些东西之前。”
“马里斯太太,她说没说——”
“喊我伊丽基好了,我们现在是朋友,街上那些小混蛋,他们对老年人可一点礼貌也没有,你不必那么客气。”
“伊丽基,”琼莉充满感情地说,“爱丽西娅跟你说为什么了吗?”
“没有,实际上是我没有注意。天哪,因为不是我的事情,可是做母亲的总不放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母亲总是疼爱儿女的。”
琼莉闭上眼睛,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感到一股内疚涌上心头,可是当她意识到伊丽基还在说话,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抛到脑后。
“于是我就注意听,我很会听话听音的,我多长了个心眼,所以就注意听着。我听她说现在出了麻烦事,说要找到一个‘圣’什么的,我记得有一次她在电话上说过,而这我本当是不该听的。”
“圣?就像圣迈克尔、圣安东尼什么的?”
“我是希腊正教徒,所以就不懂这个。”
“是不是什么地名,像圣彼得堡或者圣保罗?”
“我不知道,也许材料里有。”
“告诉我有关材料的事。”
“这种羊奶奶酪很好,你在哪儿买的?”
“在一个叫拉科斯的商店。”
“店主是安迪·拉科斯。是的,他的东西不错,你很有眼力。”
“伊丽基,那些材料呢?你是怎么弄到的?上回我们谈话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死了之后,他们在她的住处翻箱倒柜的,我原以为他们是警察或者联邦调查局的,我认为对一桩谋杀案来说,那也很正常,可是,他们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是门房,他早在你我出世之前就在这儿了。我喊他佐巴,他告诉我有人进了爱丽西娅的公寓,还说出其中一个人的长相,很帅、秃顶,说他在电视上见过那个人,说他很有名,说他进了公寓——那老头儿是怎么认出他来的我就不知道了——说是来找我的,还假装不知道我就住在附近。”
“凯勒。”琼莉轻声说道。
“他到纽约来,也不到我府上慰问一下?所以我就很不喜欢他。从来就不喜欢那个家伙——要我说,他给爱丽西娅的工资从来就不高——可是现在我恨他,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一样不翻的。”
“他怎么没找到这些东西呢?”琼莉问道。
“因为爱丽西娅把它们放在我这儿了,放在一只上了锁的公文包里,要我替她保管,说她要去华盛顿,然后去多伦多。”
“你怎么知道它们会对我有帮助呢?”
“因为那上头到处是你的名字。”伊丽基·马里斯拿出那只公文包,那是一只很漂亮的真皮包,上面的铜锁被无情地切掉了。“我只有一把切面包的刀。”她解释说。
琼莉看了看里面的夹层,以及夹层里面的材料。她现在没有时间细看,也没有情绪细看,她知道其中有她需要的证据,是他们一直在等待的东西,是爱丽西娅发现并因而丧命的东西。
“我应当把它们交给上星期来的联邦调查局的那个人吗?”
“萨姆·德鲁威?他跟你讲话了没有?”
“他是个好人,去年死了老婆,如果他有钱的话,我会跟他约会的。”
“衣裳穿得很时髦,很得体。”
“太惹眼了,那些特工都是穷鬼,没有什么钱。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他的,跟以前那个警察不一样。”
“辛德?”
“笨蛋一个,比木头还木。”
“你没把他看错,他是为敌人干的。”
琼莉在翻看过程中,在两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她把材料塞进自己的包里。“不过你可以信任萨姆·德鲁威。他是我们这边的,他看到这个材料会大吃一惊的。”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说我还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我很同情你。我希望这些材料可以起一个作用,而且只起一个作用。”
“它们已经无法使爱丽西娅起死回生了。”琼莉说道。她明白她的能。“但它们能让杀害她的凶手得到惩罚。”
“那我死也瞑目了。”伊丽基说着又吃了一口奶酪。“也许再过二十年吧。”
琼莉笑了笑,然后把公文包的拉链拉上。
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伊丽基拉着她的手说:“我想问一个与你个人有关的问题,你跟你母亲的关系好吗?”
琼莉大吃一惊。她刚才压抑自己内心痛苦的时候,难道心思被这个女人看透了?“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说,你们爱不爱对方?在不在一起做事情?在不在一起谈谈心?吵架不吵架?关系是不是很疏远?”
琼莉很诚实。“我有好几年不跟母亲说话了。”
“她还活着?”
“当然。”
“何必呢?哦,你不必告诉我,问问自己就行了,想想她是怎样——她叫什么名字?”
“埃莎,埃莎·赖特。”
“你想想看,如果我女儿爱丽西娅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在前往车站的路上,琼莉一直在想自己的母亲,在回味伊丽基·马里斯的话。她之所以乘火车而不乘飞机,就是为了能有比较充足的时间看那些材料。她在第一节车厢的后部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把报纸、杂志、手袋,甚至连鞋子都放到身边那个座位上。在此后近三小时里,她没有去想自己的母亲,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看伊丽基给她的材料。
材料不像爱丽西娅当面找巴尼的时候列举得那么明明白白,但大部分东西部一目了然:所有与新闻事件巧合的日期,以圣保罗·L名义领机票的记录。材料中没有“托金顿”这个名字,但有几处提到“保罗/顺雷”,还提到芬德利。琼莉不知其中有何联系,也不知“佩雷”为何意①。她一边往下读,一边仔细考虑爱丽西娅得出的结论:真正的托金顿就是巴尼及其追随者。她知道,爱丽西娅跟她说托金顿的时候并没有对她说实话,她认为她编造出这个名字的目的是想把她和史蒂文引入歧途,究竟谁是站在谁的一边呢?
①佩雷,原文为法文的Pere,意为“父亲”或“神父”。
她觉得越看越清楚了:爱丽西娅发现了事实真相——当然,仅仅看了这些材料还不足以了解全部事实真相——之后,就去找了巴尼,也许是想去讹诈,结果在她想误导琼莉的时候也遭到了他人的毒手。琼莉有种被出卖的感觉,此外还觉得越来越空虚。
在这些使她感到惊讶的材料中,只有一页使她感到瞠目结舌,使她毛骨悚然,使她不由自主地喘起了粗气。坐在过道另一侧的男人以为她是心脏病发作或者是呼吸有困难,她只好向他表示歉意。她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快从联邦车站下车时手里还拿着那张纸。
在出租车上,她惊恐不安地捏着那张纸,连地址都跟司机说错了,结果在儿子钢琴教师家的楼前下了车。她知道怀亚特今天上钢琴课,刚才一定是下意识地给了这个地址。维克托·加林多正拎着从杂货店买来的东西朝台阶上走,看见她之后大声跟她打招呼,可是她没理睬他,像个僵尸径直沿马路朝前走去,连他在喊她的名字也没有意识到。
回家之后,她一直闷坐在那里喝冰咖啡,孩子们回来吃罢饭,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他们觉得她大概是着了魔,因为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萨拉甚至打电话到环球航空公司,问父亲的航班会不会晚点,希望他快回来救救妈妈。“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失常了,”怀亚特说道,“完全失常了。”
史蒂文回到家里,发现妻子和衣躺在厨房中间的椅子上睡着了,旁边放着的冰茶已成了温茶。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毫无反应。她的身旁放着一些材料,像是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名单。他很快浏览着上面的名字——它们代表的是各个事件,而且都是琼莉报道过的事件:伊梅尔达·马科斯、莫莉·宾恩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