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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一笑,反问:“我为什么不该回来?”说话的同时,我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扔在了茶桌上。
老头的目光被那档案袋引了过去,他问我:“这是什么?”
“证据。”我大声地告诉他,“能证明叶梦诗身份的证据!”
老头“哦?”了一声,他脸上的神色告诉我:这家伙根本就不信我的话。不过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出口讥讽。他的目光很快又看向了别处,并且微微皱着眉头,颇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觉得是时候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告知对方了。于是我把手里的茶碗放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在上海找到了那个叫做王定邦的律师。他向我证实了:那女孩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她的真名就叫叶梦诗,父亲叶德开是上海正德商行的创办人。叶德开在一年前病逝,而叶梦诗正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老头收回目光看着我,淡淡说道:“我不信。我是看着那女孩长大的,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楚云。”
对方如此的反应早在我意料之中。我也不和他争辩,只把那档案袋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资料一股脑全都倒在了桌上。那里面包括一叠照片,几份文件,还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我先把那叠照片往老头面前一推:“你自己看看吧——看看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楚云。”
老头便将照片拿起来翻看。那些照片既有单人的,也有多人的合影。但所有的照片中都有一个固定出现的主角:那是一个相貌甜美,眉眼如新月般动人的女孩。她以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装扮出现在不同的照片中,从孩童到成年都有。
“这孩子当然是楚云。可是……可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照片?”吴警长有些茫然了,“我们这儿只有县城才有照相馆,一般人家很少会拍照片的。”
“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照片的背景是大上海呢,还是东山县城?还有照片里经常出现的那个男子,你认识他吗?”
老头刚才只顾看照片上的女孩了,并未注意其他细节。经我这么一提醒,他又翻了一遍,眉头便愈发紧蹙。
“这背景是不是上海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东山县城。那个男人我也不认识。”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我,显然在寻求我的解答。
“这些照片都是在大上海拍的。那男人就是正德商行的老板叶德开,也就是女孩的父亲。照片上女孩虽然和楚云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并不是楚云。她是叶梦诗。”
吴警长愕然张着嘴,他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但那些照片就在他的眼前,又不容他不信。
而我手中还有更进一步的证据。我把照片下面的文件抽出来,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周前女孩在病房里写的那封亲笔信,一并递给老警察说:“这是从大上海警局调取的叶家的户籍资料。上面有叶梦诗的签名,你比对比对,和那女孩的笔迹是否一致。”
老头比对着户籍本上的签名和女孩信件上的笔迹,果然是毫无偏差。而那户籍本上更是清清楚楚盖着警署的大红印章,绝没有半分虚假。
吴警长再也无法反驳叶梦诗的身份,他诧然感慨:“怎么……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而且杜雨虹的遗物又戴在她的身上?”说到这里,他忽又眉头一挑,“莫非这叶梦诗和楚云本就是孪生姐妹?这个叶德开只是叶梦诗的养父?”
我点头赞道:“吴警长的思维果然敏锐。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叶梦诗和楚云的关系并非孪生姐妹这么简单。她们在出生的时候只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怪物……”
“怪物?”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老头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他的眼神中流出难抑掩饰的恐惧,怯然问道:“这么说……你连那个秘密也知道了?”
“我现在不光知道那个秘密,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二十一年那几起惨案的来龙去脉,还有楚云的怪病之谜,包括孟婆子为什么会死,我和阿锤的名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死亡名单上?一切的一切,我已全部了然于胸。”
吴警长凝目看着我。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我吸引,全不似先前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知道他很想看清谜团背后的真相,但他心中仍铸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门槛,那门槛上蹲守一只血淋淋的大眼睛,它像恶魔一般监视着老头,让他在二十多年时光中不敢越雷池半步。
而我此刻已有信心去抚平对方的恐惧。
“这一切和折磨着你的那个诅咒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微笑着对那老头说道,“当年的那个惨剧已经过去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对楚汉山夫妇来说已经是最圆满的结果。他们地下的阴灵早该安息了。真正在作恶的是活人,那些狠毒的活人远比亡灵更为可怕。”
“是吗?你说那亡灵早已安息?”老头虽还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但他的神色已轻松了许多。我知道自己的话语正在起到效果,便进一步趁热打铁:“如果你也知道了那些秘密,你就会明白的。当年的诅咒已经破解,你不该再被恐惧折磨。拿出你的勇气来吧,一切都该划上句号了!”
老头再一次把那些照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照片上的女孩不仅美貌动人,而且总带着灿烂的笑容,如阳光般暖人心田。如果说在她身后藏着什么秘密,那秘密一定也是甜美的,绝不会和邪恶的诅咒有什么关联。老头沐浴在女孩的笑容中,心中的门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悄然驱散。那只血淋淋的眼球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如新月般动人的眼眸。
“好吧。”当老警察把照片放回桌上的时候,他终于用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道:“告诉我那个秘密。”
“不用我来告诉你——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我把档案袋里装的那个笔记本推到老头面前,“这是叶德开的记事本,他把人生中一些重大的事情都记录在这个本子里。其中和那个秘密相关的部分我已经做了折页,你把那些内容看完就明白了。”
老头接过那笔记本,他把我做好记号的部分依次展开,一路阅读下去。
每一篇文章都以日期开头,看起来就像日记似的。不过和日记不同,叶德开并不是每天都做记录,只有发生了值得一记的事情时他才会动笔。
老警察阅读的第一篇文章记于民国三年,九月初三。内容如下:
“今天已到达东山县城。明天一早出发,去翠林庵还愿。功德碑已经派人提前送抵,送碑的人回报说:明辛师太身体康好,吾心甚慰。我佛在上,凡事有因果,善恶皆得报。此言当毕生谨记。
三年前举国起事之时,我被清匪余孽追杀,孤身一人逃亡至东山县山林之中。其时我腰部中得一弹,性命已在旦夕之间。幸得明辛师太所救,将我藏于翠林庵中,悉心照料调养。一月后,竟伤愈如初。我临别时许下诺言,若日后叶某有辉煌之日,必当重返翠林庵,树功德碑,扩修庙堂,为我佛再塑金身。
明天便是诺言兑现之日。”
往后翻一页便是第二篇文章,记于民国三年,十一月初四。内容如下:
“今天到达翠林庵,见到了明辛师太。一别三年,师太风采依旧。
功德碑已立好,我向师太提及塑金身和修庙堂之事,却被师太婉拒。师太另言:现有一慈悲之事,需施主相助。若施主能行此善举,必胜过塑金身和修庙堂百倍。我怎能推辞?当下便应允下来。
师太道出原委:数月之前,有山民产下怪婴,那怪婴本是一对双生女,但半侧臀部却未分开,以至于二女连为一体。婴儿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则将婴儿托付给明辛师太,自己则绝望自尽。先师太已哺育婴儿数月,儿女尽皆存活。然师太苦无为二女分身之力,若她们就此长大,必被视为‘怪物’而无容身之地。故此向我求助。
我随师太来到偏房,果见一对身体相连于臀部之女婴。那对女婴容貌娇俏,若非体形怪异,当着是惹人怜爱。我一来已应允师太所求,二来也怜惜女婴命运舛难,便决意尽力相助。于是我将这对女婴带离了翠林庵,一路以棉被包裹,不叫他人得知女婴身体之异。
具体该如何为之?我心中尚无章法。然女婴既沐于佛门净地,必有再生之造化。”
第三篇文章记录的时间相隔一月有余。
“民国三年,腊月二十一。
今天收到埃雷医生的回信。埃雷医生说可以对女婴实施连体分离之手术。吾大喜过望,立刻电请埃雷医生来上海。
如若手术成功,必当重谢!”
第四篇文章记于来年开春。
“民国四年,二月十一。
今日埃雷医生给女婴实施了分离之术。埃雷技法高超,手术堪称完美。然女婴年幼体弱,受此重创能否安度如夷?尚需时日观察。
数月来与一双姐妹朝夕相处,已生舐犊之情。心存忧念,食寐难安!”
第五篇文章又是半个月后。
“民国四年,二月二十六。
一双姐妹终于度过了术后的危险期,创面已见愈合。差人速速前往翠林庵,将此喜讯告知明辛师太。
双婴正在身旁安睡。凭窗远望,但见春暖花开,正是万物复苏之际。我心中却隐隐有凄凉之感。
四年前的枪伤虽未夺我性命,但已令我失去了生育之能。难道漫漫此生,将注定孤老而终?
感慨之余,忽有一念。可待日后与明辛师太商议。”
第六篇文章记于民国四年,四月初八。内容如下:
“今天带着康复后的女婴回到了翠林庵。姐妹俩昔日离去时形如怪物,今天却已是人见人爱的一对可人儿。明辛师太欣喜难抑,只搂着着那对宝贝,连呼:我佛慈悲。
我早有心收养双婴中的一女,既见到师太,便当面提出此意。师太知我是真心疼爱孩子,欣然应允,便叫我在双婴中任选其一。
那一双姐妹完全是一个模子所刻,何曾有半点差别?如此叫我挑选,反倒踌躇难断。其时一婴酣睡,另一婴则独坐玩耍。我便抱起了酣睡的那个,想要将她带走。然而还未及迈步,一只小手却拽住了我的衣袖。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坐着玩耍的女婴。她睁着大眼看我,眼中竟有眷念之情。她未必解我心意,但那眼神又叫我怎能拒绝?我轻叹一声,放下了怀中酣睡的女婴,复将那玩耍的女婴抱起。无论如何,终要与一女分别,能在那女婴的睡梦中离去,心情似能稍微平和一些。
师太见我选择已定,心中亦难免唏嘘。两个姐妹出生时血肉相连,但从今天开始却要天涯相隔。留下来的女婴按照其亲生父母的遗愿,得名楚云;而我怀中的那个则继承我的姓氏,得名叶梦诗。
临行之时,师太将一块玉坠挂在了梦诗颈中。这块玉坠乃姐妹生母的遗物,上面刻着父母起好的名字:‘云’。以后不论梦诗随我走往何处,这块随身的玉坠都可维系着她的血脉之亲。”
叶德开的笔记读到此处,关于楚云和叶梦诗的身世之谜已水落石出。吴警长合上笔记本,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所谓的‘怪物’却是一对身体相连的孪生女婴!”
“这事在医学上叫做‘连体婴儿’,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畸形双生胎。”我详解道,“当年在那个山洞里,孟婆子已经接出了婴儿的脑袋,杜雨虹但仍无法生产,就是因为在那婴儿的屁股上还连着她的小姐妹!后来楚汉山将妻子的肚腹剖开,这才将一对女婴取了出来。你想想看:这两个孩子身体连在一起,岂不成了双头八足的怪物?再加上刚出生时浑身都沾着血污,谁看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