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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眼神算愕过半晌,才道:“那刚才袭击匠头的是?”
曾老头一瞧眼前地上,一具算比较完整的无头铜尸趴在那里,手心紧紧攥着轩辕大斧,尸身不远处,金算盘的断角在火光下,闪着亮眼的光芒。他回道:“应是铜甲尸所为。”
活眼神算道:“铜甲尸?那此刻。。。。。。”
曾老头道:“想必已经真的死了。”
“死了?”活眼神算大惊之余,又道:“怎攻击过后就死了?”
曾老头道:“这是一具脑袋被砍断的铜甲尸,如料的不错,径道中的那颗头应就是他的。”
“铜甲尸无头?你说铜甲尸无头?”活眼神算嘀咕数声,道:“曾兄,你且瞧瞧铜尸的断头处,有无可疑的地方。”
曾老头下身仔细瞧了瞧,只发现断脖子上有一层红色的粉末,他用手轻轻一拭,拇指细细搓了搓,又置在鼻下闻了闻,道:“像是朱砂,但却有一股极冲的怪味。”
活眼神算道:“尸脖有朱砂,头颅上应该也有,曾兄,你不妨再去瞧瞧。”
曾老头回转身子,看见王匠头正趴在地上搜寻着他的金算珠,他自知匠头小气,但却不曾想到,经此死里逃生的匠头,竟关心的还是金银等身外之物。他过去提起尸头,看了看,道:“瞎子,这上面也有相同的朱砂。”
活眼神算喃喃道:“果不出我所料。”
曾老头扔下尸头,问道:“断脖子处抹上朱砂,这是何意?”
活眼神算沉顿片刻,微喟一声,道:“‘断头朱’,此乃‘断头朱’,果是极阴毒的手法。”
五行鬼血
活眼神算却道:“曾兄,还且等下。”曾老头不解道:“‘断头朱’,此是何物?”
活眼神算道:“朱砂本是伏魂降尸之用,可有些茹毛饮血的术人,却偏偏借此来控尸害人,以达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曾老头道:“如你所说,他与你可算是同出一门。”
活眼神算道:“想必是如此,要不他也不懂得‘断头朱’之法术。”
曾老头道:“‘断头朱’?我怎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活眼神算道:“正所谓‘朱砂抹断头,到死也会走。’看来这一切俱是用来对付我等的。”
曾老头道:“既是对付我等,怎为何一击之后铜尸便倒下了。”
活眼神算沉吟片刻,道:“此瞎子也在奇怪,既是‘断头朱’,因不该如此。”
曾老头看着他,其实这等怪事,瞎子一时都不解,他又何曾想的明白。他回瞧一眼,看见匠头正细心点着掌中的金算珠,他不觉眉梢一皱,道:“匠头,金子找齐就该得走了。”
王匠头抬了下眼皮,未作答话,反而又躬起腰身,低着头,面色沉重地扳起脚底的鞋查探。
曾老头呆了呆,突觉一股怒气作胸,便要发作时。
曾老头忍住怒气,道:“为何?”
活眼神算道:“你将铜尸的头颅拿来,我想亲自查探一遍。”
曾老头瞧一眼他,回转身子,却发现王匠头正扳着另外一只鞋底,他只得叹气一声,拾起尸头,交给了活眼神算。
活眼神算褪下包裹尸头的玄铁头甲,反复摸过数遍,才双眉一舒,如负重释道:“原来是‘驱将术’。”
曾老头一脸糊涂道:“‘驱将术’?”
活眼神算抛下尸头,指间却多了枚蛇头银针,他道:“此乃湘西一带的黑术,专用来提振死尸的暴发力,确切点说,就是将死尸体内的能量都聚集到一起,然后以雷霆之势,击垮对手,但此法却有弊端,只可施行一次,一击之下,要么两相俱焚,要么自身灭亡。”
曾老头似更加不解道:“‘驱将术’既只作一击,却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地断其脑袋?”
活眼神算道:“本身确实不需要,但假如时间太久,‘驱将术’所凝聚起来的能量将会一点点逐步地自散掉,而朱砂加‘五行鬼’的血,却能弥补这个不足。”
“什么五行鬼?”曾老头未及开口,王匠头却抢先道。
曾老头目光转处,瞧见王匠头正将点好的金算珠揣进怀中,他朝曾老头笑笑,又道:“神算,‘五行鬼’可是何物?”
活眼神算道:“匠头既拾回了金珠,那还是趁快去了最后的石厅,边走时,瞎子边给你们讲来。”
三人横穿满地尸块脓血的石室,径直朝石厅走去,当然,王匠头可不会忘记那让铜尸削去一角的金子,他好生捡起,在衣袖上擦了数遍,才小心放到怀里。
照样是一条壁间径道,那神秘的第三道石门,应该就在黑暗的尽头。
出了石室,走在最前的活眼神算道:“‘五行鬼’,权指金、木、水、火、土被五行克死的人。具体一点,就是金生刀下鬼,木生吊死鬼,水生淹水鬼,火生烧焦鬼,土生摔崖鬼,取齐此五种死法的人的血,浸泡朱砂七日,便就成了传说中的‘五行尸砂’。此种尸砂因聚齐了五行五鬼,素怪臭难挡,活人闻之,寝食难安,鬼魂嗅见,躲避不及,故诡秘非常。”
驱将法术
曾老头喃喃道:“我说朱砂怎会有怪味,想必竟是如此。”
活眼神算喟然叹道:“不过,有一点瞎子还是不甚明了,此人竟懂得‘断头朱’与‘驱将术’,那道法定也不浅,可怎却为何还要多行一举,召唤来这许多的死尸进到崖洞。是用来对付铜甲四尸?还是另含目的?”微一顿,接着道:“更有一点,此人既敌败了铜甲四尸,却还要把死尸肢解成碎块,如等之举,实让瞎子一时难以摸测。”
曾老头微惊一声,道:“瞎子的话,可是这些死尸竟是他人故意肢解?”
活眼神算道:“依瞎子愚见,确是如此。”
曾老头道:“你怎知晓他是故意所为?”
活眼神算道:“如是和铜尸相斗致残,那也不该碎成这般,就算有这方可能,那其余三具铜尸又为何也被解尸了。如瞎子料得不错,此定是先让四具铜尸肢解了所有的死尸,然后再由袭击王匠头的那具无头铜尸斧解了另外三尸。要果真如此,那中间一定隐藏着某种阴谋。”他语中凝重,脸上的忧虑显而易见。
王匠头一咧嘴,不屑道:“管他有什阴谋,难道咱还怕了不成。”
活眼神算沉重道:“他人既有能耐走到此地,身具本领就足可见一般,匠头切莫轻眼小看了。”
王匠头道:“神算应是多虑了。”
活眼神算道:“瞎子也希望如此,但愿他不是冲着‘南海尸牙’来的。”
话音落处,空气中的味道突变得沉重起来,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阵阵的忧虑。
曾老头叹气一声,道:“瞎子,少了‘南海尸牙’,习老板可还有的救?”
活眼神算字字道:“无药可救。”
曾老头又自叹一声,道:“那你我怎可向朱老板交代。”
活眼神算道:“寻不到尸牙,瞎子也是无计可施。”
曾老头看一眼他,复望着径道的深处,那里隐藏着的一切,实让人难以捉摸与不敢揣测,他定了定神,更加快了前去的脚步。
脚步虽急,却也显得惶惶不安,或许,地狱亦不过如此,黄泉路比之又且能差了多少,假如有人去过地狱,那么黄泉路上的冷寒、萧瑟、凋零,定该铭心深刻,而此地较黄泉之路,更多了份凌乱与血腥。
王匠头加了两步脚,并肩赶上活眼神算道:“方才多亏有神算的提醒,否则,我这一条手臂只怕早已给废去了。”
活眼神算道:“匠头切莫言谢,汝等无事便好。”
王匠头脸一紧,欲言又止道:“那。。。。。。当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他日有机会,定当还你。”
活眼神算道:“匠头有心,瞎子清楚便是,岂可有还于不还的道理。”
王匠头闻言,舒脸一笑,道:“方好方好,神算既如此讲,那以后谁都不提就是。”
活眼神算一愕。
王匠头却叹气一声,道:“其实欠别人东西,无论是人情、金银,抑或再小的微不足道,那也是你的本事。可若有人欠了你,那滋味便是十分难受。所以,有时我宁愿欠他人,也不愿意他人欠我,这样,我感觉会比别人过的塌实一点。”
他这样一番理论,听来似不正,但细作品味,未免也有一些道理。
曾老头不觉钦佩道:“听匠头一席言,老夫顿开茅塞,先前只知欠人钱债不好,哪知恰是相反,欠与赊之间,反而后者更是寝食难安。”
王匠头道:“曾老板所言是极,咱都已活过了半百,曾老板可有听说有人急着还债的?而更多的却是,收帐的人总是三天两头不劳辛苦地上门陪着笑脸,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曾老头沉吟微想,道:“好象确是如此。”
概不赊欠
王匠头笑了笑,道:“这此间的道理,其实我早已参研透彻,想必过了今晚,曾老板也该如我一样了吧?”
曾老头道:“老夫脑子愚钝,虽是领悟了此间的奥秘,但恐怕也极难有匠头之一二。”
王匠头听他讲完,深叹一声,道:“我虽已是这般小心,但还是中了严胖子的套子,唉。。。。。。”他接叹气道:“当日千谨慎万小心,哪晓得只赊欠一晚,便眼睁睁看着一把十文钱的剔肉快刀,再也要不回来了。”想起今生独此一次的败笔,情绪顿像跌入了谷底。
正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王匠头亦还在心中不断自责时,突地,活眼神算脚步一顿,惊异一声,道:“黑暗下有人。”
方音未落,人已掠出数步,一转瞬间,便就没了踪影。只有急走时丢下的火把,还在地上滋滋燃烧着。
曾老头一怔,王匠头呆了呆,拾起火把,疑惑般看着曾老头,道:“曾老板,这。。。。。。”
语声未出,曾老头便截口道:“你且先拿着,多一支火把,就少一分寒气。”
王匠头急道:“曾老板,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方才是否真有人?我怎没有瞧见,也不曾听到。”
曾老头道:“老夫也不知,但瞎子既追了上去,定料不会有假。”
王匠头单手高举两支火把,道:“神算还未给我卜卦呢!此要有个闪失,可怎是好。”他担心地看着曾老头,复又往黑暗处望了望。
曾老头道:“你我应加快些脚步,不能让瞎子单自涉险。”说着,他急行了起来,边行还边问道:“匠头,你可知瞎子丢弃火把是何用意?”
王匠头也加紧了脚步,道:“这我岂能不知,神算是个瞎子,有火与无火,不都是一样,假如在黑暗之中持一支火把,岂不是时刻将自己暴露在他人面前,而在相互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或许神算还稍能占得些便宜。”
曾老头道:“话虽如此,但你我若想确定瞎子的位置,反而显得不易了,不过还好,前方不远应就是径道的尽头,想必他应会在那里等着咱们。”
王匠头笑道:“既是尽头,神算不在那里等着,还能在哪?”
曾老头也自朝一笑,这般矛盾的话,他怎会说的出来。
径道内,突有细风轻拂,只见两条模糊的光影,在急速奔行。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尽头,停下脚时,无不都惊愕非常。原来,活眼神算并未在这里等着他们,而眼前的场景,似乎更让两人大感意外。
只见这充满神秘的禁地石厅,宛如让岁月摧垮的老人,抑或万马践踏下的绿草,被凌掠过的残样,实难用言语不足表达,假如说第二座石厅,让人见之惟有乱而不堪,而铜甲尸守卫的石室,有的只是满地的血腥和残忍,那么,眼前的景象,较前二者之外,不免又多了层诡异的面纱。
三支火把,照亮了十步范围里的一切,但见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