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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没有发现那个孩子?”
“这……弟子不知。不过弟子会尽量想办法让他们带我去一趟山顶,这样我就可以清楚他们到底知道多少了。”
蒲团上的人长叹一声,心中酸甜苦辣诸多滋味又一齐涌来:一晃都已经有二十年了,为什么心中还是如此疲惫?
“慧清,你知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听说他们几日前来寺里参拜,当晚便在寺中留宿,可是夜里两个人突然同时发起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经过住持的悉心调治之后才有所好转。可是自从他们醒来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似乎好像失掉了从前的记忆,坚持说从来没有来过天眼寺,而且每天早出晚归,好像是在山中寻找什么东西。师父,他们会不会为了桃花而来?”
“慧清,你要好好留意这两个人的行踪。在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们不要随便行动,桃花一定要住在桃花谷。”
“如果他们真是为了桃花而来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就……”老和尚又扬起手,冲他做了个手势。
慧清忍不住苦笑:“师父,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带着慧清投身佛门?”
老和尚不语。
于是慧清代他回答道:“是为了求得一席安身之地吗?”
半晌,老和尚才语重心长地说:“慧清,你已经长大了,对师父的话不必再每句都唯命是从。师父也知道,这些年来,师父耽误了你。可是,一想起那些故者的冤魂,为师就夜夜不得安宁!”
“师父,”见老和尚难过,慧清也十分不忍,“这些年来,慧清从没有埋怨过师父。”
虽然慧清这么说,可是老和尚却知道慧清的痛苦。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徒弟说过什么关心的话,他只希望在下一个轮回里能把亏欠这个孩子的全部还清。
“慧清,有一件事你要打探清楚:为师发现那个叫小清的姑娘后颈处有一个奇特的兽头刺青,这个图案让为师想起了一位故人,你要设法弄清洪力的后颈处是不是也有一个同样的刺青。”
“是,师父。”
“还有,那个叫柳青的。”老和尚顿了顿,提起这个柳青,他心里竟然有些不安,“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第一个发现后院的井中闹鬼,而且一口咬定寺中的两起凶案都是井中女鬼干的。据为师猜测,她肯定已经洞悉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个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一定要注意她。”
“师父,我觉得那个柳青,好像有些棘手。”
“哦?”老和尚还是头一次看见慧清露出这种为难的神色。
“师父,那个柳青,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我见了她就不由自主地害怕。而且我总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很怪异的味道,不是香味,也不是别的味道,总之那味道很怪,有点像……”慧清犹豫着,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有话直说吧。”
“有点像……死人身上的味道!”慧清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而且,她好像对寺里的东西很在意,在她进入大殿和其他殿堂的时候,眼神就开始游移不定地四下打量,好像很紧张。”
“是吗?听说这个柳青来到寺里是为了替她的亡夫超度的?”
“是,可是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听说她向住持提出了一个要求,要等一个月圆之夜后再决定超度的事。”
月圆之夜?听到这四个字,蒲团上的人刷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香炉里未烧完的半段香。
他突然有种预感:这个女人,超度亡夫恐怕只是个借口,她来到寺里,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通常来讲,做超度法事都是由寺里的大师来选择时辰的,而这个女人偏要选择在一个月圆之夜过后,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禁忌,那就是另有目的。
月圆之夜,这四个字实在太让他敏感了。会不会她也和他们一样,在等待月亮中那个跳舞的人出现?
他耳旁又开始出现轰鸣声,犹如金属相击后的余音,似乎身后追兵又厮杀着赶来……
“慧清,你去吧。”
“是。”慧清躬身退去。
老和尚打开经文,开始焚香诵念:
“一心皈命。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愿以净光照我。慈誓摄我。我今正念。称如来名……我佛慈悲,罪过罪过。”
“老大!老大!开门!快开门!”
洪力突然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捶门声惊醒,一看表,半夜三点多。
他迷迷糊糊地起来开了门:“小清,不是说好明天一早再去桃花林的吗?现在太早了,让我再睡会儿。”
“老大!老大!”小清急剧地喘着气,脸色苍白,“我刚才,刚才看见鬼了!”
“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他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他们师兄妹几个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清这样的情况也不知发生过多少回了。
“不!是女鬼!女鬼!井里的女鬼!”小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他大嚷。
他一下子睡意全无,浑身一个激灵:井口不是被封上了吗,怎么还会有女鬼?
“你怎么看见的?”他立刻将小清拉进屋里,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被惊动,然后关上了房门。
小清仍然惊魂未定:“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唱歌。那歌声忽远忽近,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似乎故意要将我唤醒似的,”小清一边说一边用手不停比画着,似乎这样才可以缓解她此刻激动的心情,“后来我猛地就醒过来了,仔细一听,还真是有人在唱歌,而且那歌声咱俩都听到过。”
“你是说我也认得那歌声?”
小清点点头:“你忘了吗,就是在柳青说井里闹鬼后的第三天晚上,咱们躲在后院想等那个女鬼出现,结果被一阵奇怪的歌声引到偏殿去了……”
“你是说那个男人?”那晚唱歌的就是一个男人,那支歌的曲子很悠扬,有点类似于佛教歌曲,可是又分明不是。直到现在,他仍然对那歌声中深深蕴藏的忧伤和惋惜念念不忘。
“对,我肯定就是同一个人!他唱的歌里有一种特别的伤感,我不会忘的。”
“后来呢?”
“我醒来以后就觉得那歌声好像停留在房门外,像是在招引我出去似的。我终于没能忍住好奇心,于是就穿上衣服下了床,可是打开门以后却发现门外空荡荡的。就在这时那歌声又响了起来,我一路追着那歌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院。”小清边说边不停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像是生怕什么东西会突然破门而入。
“这么说,是那阵歌声把你引到后院去的?”
“我不知道。可是我到了后院以后,那歌声突然又不见了。我有些害怕,正想回去,一转身,正好看到了那口井!”
小清突然哆嗦起来。黑暗中,他甚至能感到从小清嘴里呼出的气是一样的寒意逼人。
“井口上坐着一个女人!当时她离我很近,我看得很清楚,她真的是没有脸的!”小清仰着脸说着,满眼的惊惧,终于压抑着发出了呜呜的哭声,“柳青没有说谎,井里真的有一个女鬼!”
——连菩萨也镇不住她!连菩萨也镇不住她!
柳青声嘶力竭的警告又回荡在耳边。现在连小清都看见了那个女鬼,说明这是一个事实。那么,柳青那些预言是不是也会变成真的?最后这里所有的人都将遭到“鬼杀”,一个也活不了?
小清还在哭,他只好安慰道:“咱们只是这儿的过客,和那个女鬼又没有仇,相信她不会找上我们的!”
谁知小清一听他这话更激动了:“不是的!不是的!她跟我说话了!她说‘留在这里的人,都要死’!”小清已经泣不成声,“我记得她的笑声,好可怕,就像一具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腐尸!”
小清似乎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洪力有些不忍,可是又不得不问:“除此之外,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了!没有了!她说完这一句话后,身子就从井口慢慢地向下沉,就这样一点一点从我面前消失了!她那张脸,就像被谁一刀给削平了一样,什么都没有,像一张白纸一样!她在消失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可是我却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凶光!”
接下来,洪力就一直不停地安慰小清,直到她平静一点了,才又问道:“你出来的时候柳青还在房里吗?”
“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小清抹了一把眼泪,“老大,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她问?你现在把她吵醒了,她肯定又要疯疯癫癫地胡说八道,我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有关‘女鬼’的事了!”
洪力想了想,小清说得有道理。这个时候去找柳青,只会引来一通大闹。之前大家虽然从柳青口中听到了井中闹鬼的传闻,可是一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而且慧清派人下井去打探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因此这件事在寺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现在连小清也见到了女鬼的样子,整个寺里一定会人心惶惶——佛门之地闹了鬼,以后谁还敢再来拜佛?
他决定还是先把这件事压住不说,好让自己多一些时间做个分析。
柳青和小清,这两个住在同一房间却素不相识的女人,一前一后都在后院的井边见到了一个没有脸的女鬼,而且她们对这个女鬼的描述都是一样的,但是将她们的经历做一番对比之后……他依稀觉得,这个女鬼并不是冲他们来的。
首先,柳青是第一个在后院见到女鬼的人,可是女鬼并没有伤害她,只留下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第二个见到女鬼的人就是小清了,可是她也没有受到伤害,女鬼给了她一句警告,同样狞笑着离去。从这两次的事件来看,女鬼根本就不想伤害她们,否则她们早就没命了。
第二,就算真如柳青所说,是女鬼杀死了那两个守夜的和尚,可是她杀了门外的人而放过了就睡在屋里的人,都足以说明她的目标并不是这三个来投宿的陌生人,而是寺里的和尚。
这时他隐约有种直觉:这个女鬼是故意出现在柳青和小清面前的,包括她说给小清的那一句话,目的就是为了警告她们、惊吓她们,好借这两个胆小的女人的嘴,把恐怖的气氛散布到寺里的每一个角落。
柳青还说过,那个女鬼是来报仇的。如果一个“鬼”的复仇需要这样的费尽心机,只有一个解释——那一定是切齿的深仇大恨,所以才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们,看着他们在惶惶不可终日中一个个死去。
柳青当日在后院质问和尚们的那句话又回响在耳边——“先有冤魂才有厉鬼,你们是佛门清修之地,为什么会死人?死的还是女人?”难道,井中的女鬼,就是被寺里的和尚迫害而死的?
难道这寺里的和尚,全是佛口蛇心?
柳青的每一句预言都表明她知道井中女鬼的底细,那么,柳青和这个女鬼之间,是不是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老大,你怎么不说话了?我现在好害怕,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上山,去桃花林。”
“现在?”小清惊讶地看了看窗外,“天还黑着呢。”
“必须现在去。”他斩钉截铁地说。女鬼频繁出现,也许灾祸很快就会降临,所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那失踪的六个人,然后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整个飞云山上,桃花谷是他最后寄予希望的地方了。
嘻嘻。窗外有人在笑。但是屋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察觉。笑声隐去,一张隐隐约约的脸也在凌晨的雾气中隐去。
又是那张脸!它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