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净远哥哥——”
净远一手拎着一只纸袋子,一手撩着僧袍的下摆,连爬山的身姿都那么斯文。要不是顶着个光头,他活像个前世被遗忘在这里的书生。
净远走近时,小礿看到他白净的脸上有两道黑眼圈,她不愿相信这跟自己有关。
小礿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书本。净远看着她,满脸踌躇之色。清清知道他们拌过嘴了,想着净远肯定是来负荆请罪的。她是个刁钻小蛮女,平时最爱捉弄脸皮薄的和尚,这会儿故意不闪到一边去,竖着耳朵想凑一会儿热闹。
看着净远迟迟不开口,清清先等不及说话了:“净远哥哥,你是不是想找女朋友呀?你要是再大几岁的话,我可以考虑把你‘笑纳’了!呵呵呵……”
清清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小礿可急了,她昨天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让清清评估一下,哥哥在女孩子中的受欢迎程度而已。她拿起一片树叶狠狠地丢向清清,嗔道:“你脸皮越来越厚了,哥哥可比你大十岁耶,还不够老?”。
“我是大叔控。”清清满不在乎地说。
“我怀疑你嫁不出去!”
“你怀疑得有道理——大叔一般都喜欢小龙女,就是那种跟你一样不谙世事,与世无争的小美女,你没看见色大叔都是专找那种女孩子下手的吗?像我这种小妖精一般都会被唐僧爱上,所有的西游故事里,唐僧都是跟妖精搞在一起的……哦,唐僧……”
说到“唐僧”,两姑娘一起把头转向了净远。胡说了半天,怎么把他给忘了。“唐僧”是寺里的人背后给净远取的绰号,它的含义就是那种肤白貌俊、温文尔雅、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迂腐欠扁——的和尚。
“唐僧”正背着手看着天空,全然没理会她们的疯言疯语。
小礿忽然想起了净远手上的纸袋子,就问:“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噢,我给你买了几条裙子,今年夏天还没给你添置过新衣服呢……”净远回过神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来。
小礿有点错愕,怎么那么巧,偏这个时候给她买衣服,哥哥这是来安慰她的吗?旁边的清清手快,趁小礿发愣,一把抢过袋子,把里面的裙子一条条捡了出来,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还一边惊呼:“净远哥哥,你也会买女孩子衣服啦!?镇上有这么漂亮的衣服吗?”
“是净汇帮我网上挑的。”净远尴尬地笑笑。净汇就是借psp给清清过的小沙弥。
看着新裙子的款式,小礿发现哥哥最近变化大得快让她缓不过劲来了。
新买的裙子分别是一条粉色吊带蕾丝裙,一条碎花抹胸雪纺裙,还有一条纯白的棉质连衣裙。小礿一眼就看中那条白色连衣裙,另外两条的风格她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净远给她买的衣服一向全是少女装,就是穿上一看就是学生妹的那种,现在让她一下子从“少女”变成“淑女”,她有点拐不过弯来。
原来白色连衣裙是修身款式的。清清看着小礿的身材被裙子勒得线条起伏,嘴里把净汇鄙视了八百遍:“净汇那家伙肯定职业操守有问题,女孩子衣服买得那么溜!”
小礿不置可否,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白色衣服。
夏天衣服洗好后立马就晒干了。在清清的强烈要求下,小礿傍晚洗过澡后就穿上了那条新的白裙子。
随着夕阳西沉,空气中的热浪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把湖面镀上了一层金色。小礿坐在湖边的一棵歪脖子桃树的树干上发呆,她还纠结在清清的“唐僧配妖精”理论中,全然没发觉净远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当小礿发现净远近在身旁时,净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衣服出神。小礿让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
“哥哥……”小礿喊他。
“嗯?”净远抬起头来。借助树干的高度,小礿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跟哥哥的目光平视了。
“以前一直认为女孩子应该穿得鲜艳一点,没想到白色很适合你。”净远说道。看着哥哥是眼中只有温和与惊赏,小礿放下心来。
“哥哥……”
“嗯?”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妖精类型的女孩子——我不是说清清,是说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哦,这个嘛……”净远嘴角微微牵起,若有似无地笑着。
“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呢!”小礿轻轻地摇了下净远的胳膊。净远真是个“唐僧”,他不愠不火的样子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那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你”,净远终于收敛了笑容:“清清不是小妖精,她是个小辣妹,以后会发展成为小泼妇。”
“那什么样的女孩子是妖精呢?”
“既然你认定我是‘唐僧’,肯定有机会看到妖精的。”净远抿着嘴,眼角全是笑意。
小礿拼命想像着妖精的形象,想着哥哥以后会爱上什么样的女孩子,想着哥哥成家后,一切会有什么变化……小礿脑里思绪纷杂,百感交集,下意识地把净远胸前的佛珠攥在手里揉来搓去。
看小礿的纠结样,净远担心自己的佛珠会让她扯断线,就轻轻地掰开小礿的手指,把自己的佛珠解救了出来。
佛珠一脱手,小礿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啊”的一声差点从树干上掉下来,幸亏她急时扳住了净远的脖子。净远扶住她,把她从树上轻轻地抱了下来。
小礿这时才想起,哥哥今天居然是主动来找她的,难不成是她前天生了气的缘故?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惹她呢!
“哥哥……”
“嗯?”
“你前段时间还一副巴不得我能滚多远滚多远的样子,今天一下子又对我好起来,我有点不适应哦!”
净远叹了口气,细心地帮小礿梳理着鬓角的碎发,“哥哥心里从来没有疏远过你,哥哥也从没有想过还俗成家。哥哥不让你太黏着我,只是因为……”净远欲言又止,眉头紧得都快打成了结。
“好了好了……”小礿抱住净远的腰,把脸贴在净远胸口,说,“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嘛。”
哥哥的难言之隐,想来无非就是兄妹都大了,哥哥就算不找女朋友,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之类的。
小礿趴在净远胸口,轻轻地嘟哝着:“我既希望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又害怕你成家后,我会变成一个人——我是离不开你的——要不,我以后也不结婚好不好,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
小礿感觉哥哥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她抬起头,见净远的脸正看向湖面,暮色笼罩下来,湖面上什么都没有。净远没有说话,身体是僵硬的。
“哥哥,我只是说说而已。”她一向爱向哥哥娇嗔,这回不会把他吓着了吧。就算他不娶妻,她还得嫁人呢。
暮色下的湖岸上好一会儿的沉寂。
“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你还会不会这么依赖我?”净远还是面向湖面,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小礿。
像有雷打在了耳边,小礿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就算哥哥说的只是“如果”,她还是有点怀疑刚才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小礿凝望净远的侧脸。
净远还是没有转过脸来。“我们不是亲兄妹。你是孤儿,两岁时师父带你到了我家……”
小礿头很晕,四肢没有感觉,好像心脏停止了输送血液。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了草地上。净远大惊失色,迅速俯下身来,跪在草地上,把她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小礿终于有点缓过劲来,她脸埋在净远脖颈处,眼泪决堤似地流了下来,边哭边哽咽着问:“孤儿也有来处吧,我的家人呢?”
“……不知道……”净远艰难地回答。
小礿哭得更加伤心欲绝,眼泪湿了净远的整个肩膀。净远抱着她,默默地拍着她的背。
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隐入地下,暮色完全淹没了兄妹俩的身影。
小礿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哥哥搀回家的。她偷偷哭了一夜,一夜无眠。第二天也没去上学,跟家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包婶说要带她上医院,她也不愿。包婶着急得去向净远讨主意,净远只说让小礿在家休息着就好,自己却在包婶家外锁着眉头,徘徊了一整天。
第四章 隔阂
生活在看似平静中继续向前,该礼佛的礼佛,该上学的上学。只不过上学的那个,每次放学经过寺院门口时,都没再停留,连眼都不抬一下,就径直回家了,虽然每次,她大老远地就瞥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香炉旁。不是小礿故意迁怒于哥哥,而是她需要一层伪装的坚强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样才能让生活一如继往下去。而这层伪装脆弱得像一个气泡,只要净远轻轻一碰,小礿所有的无助和哀伤都会毕现无遗。以前她还有一个哥哥,现在她还剩些什么呢?
净远久久地站在香鼎旁,眼角的忧伤不能言喻。他不知道小礿需要多久才能消化这一切,他怀疑自己这么早说出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很快暑假到来,清清倒是每天在寺里湖边跑来跑去的,小礿却一直躲在家里没有现身。净远托包婶把笔记本电脑带给她,怕她闷出病来。
农历六月十九临近,这几天嘉祥寺的香客人流量明显开始多了起来,到了六月十八下午,寺院里出现了人声鼎沸的场面。整个寺院被香雾笼罩,僧人们在各个大殿间疾步穿梭。
夜暮降下来,嘉祥寺的香客只增不减。整个寺院灯火通明,人声喧哗。明天就是观音得道日,今晚香客们都会在大悲坛坐通宵,等明早才会散去。附近一带全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晚饭后包叔一家三口都背着香袋去寺里了,估计十二点以后才会回来。小礿不愿去,就留下来看家。
十八的月亮没有十五圆,但因为天气晴朗,皎洁的月光还是把整个山岙的轮廓清晰地勾勒了出来:青山、湖水、湖滩、小路……。小礿躺在床上试图睡觉,可寺里的喧闹声不断地钻过耳朵里来。她辗转了几下,求睡不果,穿了拖鞋下了床来。窗外不断有凉风吹进屋来,吸着神清气爽,她好多天没有迈出自家的院子了,这会儿好像世上所有的嚣扰都被菩萨收进了寺院,天地之间清清泠泠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不需要伪装,她可以随兴而为。
小礿穿着睡衣走下楼。屋前隔着一条小路是湖岸,湖岸过去是湖滩。夏天湖水蒸发量大,湖滩露出白花花的一大片沙滩。
小礿走在湖滩上,脚下的青草丛里有密集的虫子叫声,像在给她壮胆似的。每年初夏,湖中会密密麻麻爬上好多乌龟,乌龟们会在草丛中、沙地上产下一窝一窝的乌龟蛋。两个月后,破壳而出的小乌龟们,会像过年返乡的人流一样,义无反顾地冲向湖水。这是小礿和清清小时候最大的快乐。
越往湖中央走,沙越细。寺院山门前的那片湖滩,被灯火照片亮如白昼,小礿躲在明暗交界处,慢慢地趟下水去。湖水微凉,小礿的睡裙在水中浮了起来,拖鞋在水的浮力下有点不称脚。仗着有点水性,小礿想到湖中去畅游一下。
渐渐往下走,脚下的沙滩消失,小礿感觉踩到了乱石。而且越往下走,乱石越大块,棱角越犀利。乱石长年没在水中,石面上长满了青苔。等小礿感觉脚下的拖鞋有点夹不住时,湖水已经没入了她肩膀。
小礿小心翼翼地踩在一块石头上,没想到拖鞋在青苔上一滑,她整个人重心失去平衡,身体瞬间往一侧栽了下去。她想用另一只脚来稳住身体,可偏偏另一只脚也踩到了青苔,不光往乱石缝里滑了下去,脚踝还磕在了尖锐的石棱上。小礿一声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