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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完全忘记了。
他向文娟示意。
文娟了解他的意思,别人家里发生了事,他们也不好再逗留了。
向郭帆告辞后,他们走到街上。
到了外面,文娟抱怨着说:“我们这次什么也打探不到!”
大卫却笑着。
他说:“那是你的看法,我却看到了很多问题。”
“你说什么?看到了很多问题?”文娟嘟着小嘴说,“我和你在一起的呀,为什么你看到的我看不到?”
对自己的反应不及大卫的快,她感到很不满意。
娇嗔的神态,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很有趣,很不能令人相信是不是?”大卫逗弄着她。
最近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初认识时的拘谨,这样的开玩笑经常都会出现。
文娟追问他看到了什么问题,他收拾起笑意,严肃地说:“我看到了阿钧告诉我们的问题。”
聪颖的文娟立即领悟了。
“你印证了我们的怀疑?”她说,“这么说,我们这次没有白去?”
“当然没有。”大卫说,“这次家访证实了三个问题:第一,郭帆确实有嫌疑;第二,郭帆家里的确有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金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郭帆将这笔金钱极力掩饰。”
许子钧告诉他们的,他认识郭帆的女儿郭家慧,家慧还跟他说过,他们家里的经济状况最近突然好转,平日舍不得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许子钧在宏达商业大厦工作,大厦的看更有叔向他透露过,易明去世的那个晚上,郭帆下班了,但是又回去过。
“有叔你没有认错人吧?根据公司里的同事说,郭主任六时三十分下班的,也许你看见的是他下班前的事,一天之内来回出入公司多次,是很常见的呢!”
“我没有看错,是六时三十分以后的事,他不错是六时三十分走了,但在六时四十分的确有回来过,当时我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有叔很动气地说,对许子钧不相信他的记忆力,明显地表示不满。
许子钧还是有点不相信地追问下去:“你看见郭主任回来过,为什么不向警方说出来?”
“你知道胡乱说出来会害死人的吗?我看见他回去过,但是没看见他什么时候走呀,再说我也没有看见他杀人。”有叔瞪着眼睛看许子钧的样子,就像他有神经病。
他还想再追问,有叔却再也不肯开口说了。
“我们去郭帆家里探访,就是根据阿钧告诉我们的这些资料。突然登门造访,他不能不接待我们,进入他的家里,很多要掩饰的东西都遮掩不住了,这就是古代兵法里所说的攻其不备,占其先利——”大卫继续讨论这件事。
“现代的侦探之术,要引用古代兵书吗?”文娟说。
“以古导今嘛,其实侦探推理,也是对人性的一种探索。犯罪的人,与目睹罪案发生的人,都有不同的利害冲突,这些利害冲突就成为影响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应元素。追踪一件凶案,事实上就是与一些这样的元素阻力作斗争。胜负成败,就看你对事物的理解能力与领悟了。”
说着自己有兴趣的事,大卫不自觉地语态高昂,向着文娟侃侃而谈。
“哎唷,哲学家先生,又说起你的推理哲学来了,这里是你的课室讲台吗?看你说得滔滔不绝,可真辜负了这美丽的夜景!”
她提醒了大卫夜色美丽,莫负今宵。
大卫这才把对追踪案情的关注,转回身处的环境中。
“美丽的夜景,你说得不错。”他说着,抬头望向高楼林立的港湾。
维多利亚海港,正在争芳斗艳,霓虹点点,连成璀璨耀目的一片,从港湾海傍一带的嫣红翠绿,到远远对岸的九龙灯火,都是繁荣盛世,燃烧着它最灿烂的光华。
末世风情,有人这样形容。
风华绝代,大卫和文娟这样相信。
他们对生长居住的地方无限眷恋,不希望她陆沉,只希望她的光彩永远燃烧,繁华永在,永远发挥她的魅力,永远令人惊艳。
就像这一刻。
他们身在湾仔的红灯区、一个最具代表性的地方,一种只有在夜间才能发挥出来的风情,这时万种魅力竞艳,正达至最高峰。
他们身边有很多人走着,有男有女,有些穿着很奇怪的服饰,向着同一个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有一个奇特的名字——落日酒吧。
这时候文娟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肌肉结实的身体随着耳筒收音机播放的音乐节拍摆动,步伐轻松地向落日酒吧走去。
“落日之后,维多利亚海港被霓虹灯照亮,漆黑的天空染上一片暗红——”文娟背诵着。
大卫接下去:“我们恢复了本来面目,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们聚会的地方——一些专门为同性恋者而设的酒吧。”
“落日酒吧,那个人说的酒吧名称,原来它就在这里!”文娟说,“电视访问中,同性恋者聚会的地方!”
大卫站住,他满含深意地望着文娟说:“好惊讶的语气,看来你很有兴趣,敢不敢进去看看?”
文娟接受了他的挑战,勇敢地迎接他的目光。
她仰起脸,晶亮的眸子在暗红的夜空下闪耀着光彩,他们靠得很近,互相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同性恋酒吧,难得一见的地方。”她的语调转低,呼吸随着说话暖暖地吹送到大卫的脸上:“你以为我会退缩,不敢进去吗?有些地方对女性来说是禁地,你还记得我曾经这样说过吗?我是个女子,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有些地方不方便单独去,这并不代表我不想去。有你在身边,我什么地方都敢去。”
她走前一步,歪着头说:“怎么样,请带路?”
“带路就带路,怕什么。”
男性的豪气,在文娟一番热情奔放的话语下被激发了,他仰起了头,一把挽住了文娟的臂弯。
带着一种激荡而轻松的心情,他们向着隐藏在红色暗光中的落日酒吧走去。
十四、落日酒吧
激越的音乐,嘭,嘭,嘭!
狂野的黑人节奏:
“我爱你呵,在今宵,
“海枯石烂呵,在眼前。
“振奋的内心,
“扭动的身躯,
“和着灯光,血在奔流。
“在爱海,
“在你我,
“在我们的内心……”
灯光在闪耀,血红黑绿,艳黄粉蓝。
雷鸣似的歌震耳欲聋。他们落在音乐的海。
还有人的海。
站在通向音乐厅的梯级上,文娟和大卫双手掩耳,要以镭射唱盘转过的七色光束,才看得清楚彼此的脸。
梯级上,音乐厅中,走廊里,圆柱下,周围都是人。暗灯不停地跳跃。川流不息的人流,拥塞着散发汗臭。流动的人影,流着汗的强壮身躯,缠着头巾,披着丝巾。强烈色彩的服饰,比女性更艳更媚的扮相,搽上口红的红唇喷着烟圈,涂着蔻丹的手夹着烟卷,顾盼妖烧。廉价脂粉的俗香扑鼻而来。
人影蠢动,在暗光里,在叫嚣声中,在手臂互扬的丝巾海中……
文娟摇晃了一下。
大卫连忙扶住她。
“怎么了,不舒服?”
说话要在耳边吼叫,对方才听得到。
“胸口作问,想吐!”文娟皱着眉说。
大卫苦笑。“进来了,怎么办?立即出去吗?”
“不要紧,一会儿就好的。”文娟说,“主要是空气太翳闷了,一时难于适应。难得遇上这地方,不看清楚怎好出去!”
她在大卫的扶持下,站在靠墙的地方歇了一会儿,精神才回复过来。
这里的人数之多令她惊异。
“想不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在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她说,“这就是那些第三类人的生活空间?”
她仍然沿用电视上被访者自称的那种外号:同性恋者——第三类人,被社会歧视的一群。
“你接触到了,看到了,有什么观感?”
“观感太强烈了,想也没有想到。”
“想了解深一层,我们下去?”
“好呀,我现在好些了,可以开始我们的探险行动。”
文娟向大卫点头,就在大卫的搀扶下,以无畏的精神向那耸动着的人堆里去!
“哈啰,要不要找朋友?”
“Hi!男伴,你要吗?我是凯斯!”
“我叫雅顿,一起Happy?
“哎,对不起,我不要,我们不要——”
拾级而下,一路上推开了向他们围拢过来的阻力,千辛万苦才到达音乐厅的大堂。
“哎唷,吓死我了,要不是你在这里,我早给那些大汉撵走了!”
文娟虽然柔弱窈窕,身材娇小,但是拖着她在那些人群中挤来拥往,大卫也满身大汗了。
这时就连大卫也有点后悔带文娟来这里,他们到了下面才知道,设在地窖的音乐厅才是人潮最多的地方。
也是在这里向他们展现出来的奇景,才真叫他们大开眼界,知道了同性恋是怎么回事。
幽暗的角落,圆柱下被遮掩的地方,有些搂抱着的躯体,热烈拥吻的一双双情人,竟然都是男人对男人——
文娟脸红耳热,身边所见的那些人,呢喃的呻吟和大胆缠绵的程度,比一些三级片更奔放露骨。
难以想像,男人对男人也会有这样的镜头。
“我真不应该带你来这种地方。”大卫后悔地说。这些镜头,不但文娟不敢看,连他也不敢看。
尤其是带同文娟来,双方都感到尴尬。
这时候,当他们从挤拥的人群中退到走廊一角,推开一扇隐蔽的门,看见里面有个幽静的酒吧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桑尼半闭着眼睛在吧台前坐着,手里握着一杯酒,血红色的酒,有一个火热的名字——血玛莉。
血玛莉,像女人的红唇。
像他嘴上所搽的。
忧郁而寂寞,他孤单,并不是没有人要他,而是他有心事,没有往日的闲情。
那天他一走进酒吧,立即受到英雄凯旋式的欢迎。阿尊说:“桑尼,你真行,在电视上说出我们的心声。”
他用手搔搔耳后,诧异地说:“你说什么,谁说我上电视?”
洛夫说:“别否认了,认识你的人都知道那个是你。你这小子平日问声不响,想不到竟然够胆上电视接受访问。”
桑尼本来也不敢。同性恋者受歧视,他却认为一个成年人,应该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但是他还是不敢公开讲出自己的想法。
当电视台的记者通过他一个密友找他作访问时,他曾一口拒绝。那些人告诉他,拍摄访问特辑时会使用特技,别人不能看到他的真面目,声音也经过特殊处理,没有人会认出他。
访问是秘密进行的,阿尊和洛夫怎会知道?阿尊看见他大惑不解的神色,亲呢地搂着他说:“想知道真相吗?你跟我来。”
阿尊把他带到酒吧后面的房间,那个地方专门接待酒吧的贵宾,此刻那里没有人,正好供给他们使用。
他问阿尊:“你带我进来干什么?”
阿尊叫他坐下来,打开录影机说:“我录下你上电视那段,你自己看。”
电视机重播那段访问镜头,他疑惑地用手搔搔耳后说道:“没有呀,脸孔看不清,谁会知道是我?”
阿尊捉住他搔耳的左手说:“就是这样了,你这个姿态独一无二,每个认识你的人都知道那个是你!”
桑尼的心往下沉,当初为什么没有留意?拍这个访问特辑等于出卖了自己,告诉别人他是个同性恋者!
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搔搔耳后,开始为未来担心。
第二天他回到公司,发觉同事的态度有了改变,在背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令他如坐针毡,同事们回避他,就像回避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