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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发现的,老天!那是因为我丈母娘有神经病;她一再说我找他女儿为的是钱。我找她的目的是向她要钱,否则我才不会关心。”
“这些是在冷莎莉的尸体发现之前吗?”
“是的,当然。”
“是什么时候?”
“正确地说,这是在星期三我结束办公之后不久。她在我吃完饭后一直不断地在我耳边唠叨。想想看,我会对彭小姐好脸色吗?”
“所以,星期四早上你来上班的时候,你本来就是一肚子不高兴来的。那就是昨天。你生气,你一晚没睡好。你把彭茵梦叫进办公室来要给她好看。是不是?”
“可以这样说。”
“你是知道有警官这天早上会来拜访你的,是吗?”
“是的。”
“是你建议,找你谈话办公室比在家里方便的,是吗?”
“是的,我不希望丈母娘稀里哗啦把许小姐也拖了进来。”
“而在我们来找你之前,你还是把彭茵梦叫进去训了一顿?”
“我是指责她了。”
“你说了些什么?”
“我说她主动多嘴说她不该说的事。”
“她反应如何?”
“她说她只是替我招呼丈母娘。她认为如此说对我有利。”
“你如何?”
“我说办公室要一切由我作主。”
“说下去,之后如何了?”
“然后,她又说了不少我认为不知轻重的话,我真正火了。我告诉她,她如此鲁莽真叫做老板的我十分为难了。”
“你到底用了些什么词句?”
“我是在生气。”
“你用了什么词句?”
“我说应该清个臭皮匠把她的大嘴巴缝起来。”
“之后呢?”
“之后她就哭了。”
“说下去呀,不要我一句句问,你才问一句说一句。之后又怎么啦?她哭了,你开除她了,是吗?”
“没有,我没有说。她站起来,离开这办公室,一句也没有说,坐在她打字机前面。”
“还在哭?”
“大概吧。至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在哭。”
“所以你也站起来,跟了她出去——”
“没有,老实说,没有。”
“那么你干什么?”
“我就坐这里等着——之后你来了。”
白莎生气地说:“可恶,那个时候你赶出去,当时当地把她开除了,不是什么也没有了。”
“那时连我自己都不能决定要开天要开除她。我发了脾气了,我要冷静下来想一想,我——”
“你在她冷静下来时会开除她的,是吗?只是不要在她激动时告诉她,免得弄得不太好看。”
“我真的不能作决定。老实说,柯太太,我有点手足无措,不能决定该怎么办。”
“在这些事发生后,你当然不会让她继续为你工作吧?”白莎问。
“我不能确定,其实这件事我自己也是有一点不对的。”
白莎大声道:“老天,你一定要把你头牵进水箱,才肯喝一口水吗?”
“柯太太,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你只要说一句,为了她不稳重,你本来就要开除她的。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唯一你没有在宓警官和我两人驾临之前告诉的原因是她正在哭,你不想刺激她太深。所以你决定宓警官和我一走你就要告诉她不必再为你工作了。你一旦如此说,就可以证明她之被开除和我柯白莎怎么说都毫无关系。现在你明白了吗?”
“是的,我明白了你的法律观点了。”
“明白就好,”白莎说:“我一直要你自己喝水,你拼命把头侧倒,好像喝的水是有巴拉松一样的。老天,这件事你要弄清楚了。”
“不过,柯太太。”北先生说:“说到法律观点,我没有办法帮你忙呀!”
“你又怎么啦?”
“正确言来,在那个时刻,我的确没有决定要开除彭小姐。我是在之后决定的。”
白莎叹气道:“好吧!不过至少刚才你说的这些不可以改口了。我要拿刚才你告诉我的来作答辩的——”
“不可以,柯太太,不可以!”
“为什么?”
“绝对不可以,一旦作证,别人会问我为什么责骂她——万一问出来是为了她告诉我丈母娘什么事,我对她不满,我还能活吗?文母娘会原谅我吗?谷太太一直指责我对她不老实。柯太太,我无法帮你忙。刚才说的只是私人交换意见,不对外的、万一有人在法庭问我,我会否认的。”
柯白莎站起来,咕噜地生气。
“白痴!”她说,走出办公室。
第十一章
沈洛杰是沈海沈三杰法律事务所的资深合伙人。他读完白莎交给他的声诉书,自眼镜上方望向她说:“柯太太,据我所知,你是被雇来调查那些匿名信是什么人写的。你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信是这原告写的。是吗?”
“是的。”
“那很好,非常好!现在告诉我,有哪些理由呢?”
“我看出信是一流打字手在手提式打字机上打出来的。我也知道彭菌梦曾用同一台打字机打过一张便条给她的雇主。”
“你怎么会知道的?”
“比较打字的手法。”
“不是,不是,我差别的是你怎么知道她是用同一台打字机打的。”
“她承认她用同一台打的。”
“承认的时候有别的人可以作证吗?”
“有。”
“在你指责她之前?”
“当然,我是先布置好自己退路,才迎头一击的、”
沈洛杰对白莎笑笑。“非常聪明,非常聪明,柯太太。据我看你是要在合宜的时机,制造一个高潮,好让大家觉得你有效果,是吗?”
“是的。”
“好办法,好办法。”
沈洛杰又回头看那些声诉状,蹙一下眉,责怪地看向白莎,他问:“你有没有骂她是骚蹄子,柯太太?”
“有。”
“这不太好。”
“为什么?”
“这是恶意中伤。”
“哪有这回事。”
沈洛杰像父亲似的安慰地微笑道:“柯太太,要知道法律为了要保护行为良好的人不受中伤,希望每一个人说话,都是由衷而凭良心的。凡是说没有依据或是不好听的话都是中伤。不过法律也保护人不会随便被人控告恶意中伤,所以有的话,算是特许的对话,虽不中听但不能算恶意。”
“据我所知,事件发生当时你是一个私家侦探。你是因他案,受北富德所雇,想调查出是什么人写了某几封特定的信。你有足够理由相信这些信是由这位秘书小姐所写。这是一件错误,但是,是一件诚实的错误,任何人都可能弄错的。”
白莎急着点点头。
“所以,你那时有权指责,即使指责错了,一切对话都是特许对话,只是绝对不可以有恶意。”
“当然没有恶意,我和她又没有仇,没有恨。”
“那你为什么称她骚蹄子?”
“这只是口头话而已。”
沈洛杰摇头以示反对。嘴上弄出声音。“喷!喷!”
“那么我可以用这一点来辩护,”白莎问:“不必受她的气,是吗?”
“柯太太,这要看情况了。你对她指的一定先要有相当可靠的依据,这当然依据你的调查、证据和推理。自你刚才告诉我的。好像最后发现这一切是由一位冷莎莉所做的,是吗?”
“你怎么查出来的?”
“由警察发现的。”白莎不甘地说。
“怎么发现的?”
“第二封信露出马脚,写信的人一定要完全看得到北先生办公室中一切的进行才行。警方认为写信人是一巷所隔对面的一个办公室里的人才有可能。最后发现具此条件的只有一、两个办公室。归纳结果当天当时冷莎莉是其中一间牙科诊所椅子上的病人。”
沈律师说:“但是,柯太太,你为什么不向这条线索去查呢,在我看来这条线索很明显,不难查呀。”
白莎道:“我认为这不必查。”
“为什么?”
“我认为我已经把握一切线索了。”
“于是你故意不去重视这一件小线索。”
“我也看不出有什么故意不故意。”
“换句话说”沈律师说:“那个时候你可能根本没有想到,是吗?”
“那——”白莎犹豫地说:“……”
“说呀!”沈律师追问道:“对自己的律师一点也不可能隐瞒,有如去看医生一样。柯太太,否则叫我怎样能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呢?”
“好吧,”白莎无奈何地说:“是宓警官一直坚持要向那条线索追查下去,而我一再在说不必的。”
沈律师的声音提高责怪地说:“柯太太,你是不是在说警察已经提醒你这样一个明显、合理、简单的线索,叫你依了这个线索找人就可以,而你拒绝照警方调查,反而对彭菌梦做出这种指责出来?”
白莎道:“事情到你嘴里说出来,怎么会那么难听。”
“这就是对方律师在法庭上去当众问你的。柯太太。”
“我只好说这大概就是吧。”
“那不好,柯太太,非常不好。”
“为什么?”
“这意味着你拒绝做该做的调查。意味着你并没有足够资料可以做这项对彭菌梦的指责。这就容易被对方说是恶意的。就法律言来这不能算是特许的对话,而不是特许对话,你就没有了免疫力。”
“你到底是我的律师,还是原告的律师呀!”
沈律师笑了。“你倒听听对方律师在法庭上会说些什么。”他装腔做势地说:“有关诽谤这件事——你说了什么了,柯太太?我想想看……喔……是的,一只骚蹄子,柯太太……你怎么会想到叫她骚蹄子的?”
白莎胀红了脸说:“这是称呼一个下等女人最客气的名词了!”
“柯太太!”沈律师大声阻止地叫出声来。
白莎闭嘴静下来。
“柯太太,有没有‘恶意’,是这件案子最大的关键了。假如你想打赢这场官司,你一定要证明你对原告没有恶意,丝毫恶意也没有。在将来上法庭的时候,你要称赞这位原告本性是毫无缺点的,这件事也许因此有小的误会,但是,你看得出她本性是贞洁清白,她是美的典范,你值吗,柯太太?否则——你——就——要——损——失——钞——票。”
“好吧,我和你说话,还要那么小心吗?”
“你和我说话,你和朋友说话,甚至你一个人在心里想,只有‘说’和‘想’可以对外公开说的。你要了解柯太太,想多了,习惯成自然,就会脱口而出,万一在不该说的时间、地点漏出了口就全盘皆输了。现在你跟我说一遍:‘这位年轻女士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年轻女士。’”
白莎不甘愿地说:“老天,她是个值得大大尊敬的女士,好了吧?”
“可以,今后说到她,你就如此说。”沈律师警告她。
“我会努力的,只要可以省我的钞票,我什么都干。”
“好,现在再讨论,现场证人,怎么样?”
“有北富德和——”
“等一下,等一下,慢慢来。北富德是你的雇主。是吗?”
“我的当事人。”
“喔,抱歉,当事人——还有什么人在场?”
“宓警官。”
“他是警察局的?”
“警察总局,是的。”
沈律师微笑道:“这不错,柯太太,加上原告之后,再也没有别人在场了,是吗?”
“还有谷佳露,是北富德的小姨子。”
“她是不是你的当事人?”
“不是的。”
“她正好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说,你也当了谷佳露的面说了彭菌梦这些话?”
“我记不得有多少是在她进来之前说的,多少是她送来之后说的。”
“但是,柯太太,你为什么不等她离开之后再开口说话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