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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丈母娘管得太多吧。”
“丈母娘住哪里?”
“旧金山。”
“是什么太太呢?”
“谷太太,谷泰丽太太。”
“有其他子女吗?”
“一个女儿,佳露——是个宠坏了的小鬼。她住在这里,洛杉矶。她做秘书工作,经常换老板。过去几个月她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
“和你太太是同胞姐妹吗?”
“老实说,柯太太,佳露和我太太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
白莎等他解释这种关系。
“她在年幼的时候就被收养。她自己一直不知道。直到最近的一两个月,才明白了。”
“比你太太小吗?”
“比我太太年轻很多。”
“她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又如何?”
“她想找到她自己的亲生父母。”
“从哪里去找?”
“从谷太太和从我太太那里去找。”
“她们知道吗?”
“我想是知道的。”
“但是她们不肯告诉她?”
“不肯。”
“为什么?”
“她们认为会——她们认为保持原状比较好一点。”
“佳露几岁了?”
“23岁。”
“你太太呢?”
“30岁。不过柯太太,我要和你讨论的是那裁定。其他的这些事,只是——”北先生抱歉地说:“柯太太,只是偶发又无关的。”
“管他是不是偶发的,是我故意问的。”
“是的,是你把这些牵进来的。”
“你想和南先生把这件案子妥协?”
“是的。”
“为什么?”
“可以把这件事整个抛开。”
“也是想重新控制家里的经济大权?”
“这——这一点倒不是原因。主要还是为丈母娘。”
“跟她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多。”
“丈母娘不肯让你拿回去?”
北富德不安地扭动着。“柯太太,你真是不管我窘不窘,有话就说。我本来没有准备把这些都告诉你的。”
“你准备告诉我什么呢?”
“简单点说。南乔其出了纰漏了。他在另外一个机构卷了点钞票,这一次他不够聪明,也许是以前我太笨,反正这次他被人逮个正着。”
“这跟你又有什么相关?”
“南先生一定要有2500元,否则他要进监狱。他还必须要在二三天之内有这笔钱。”
“你要我去找他?”白莎问。
“是的。”
“把一笔现钞在他鼻子前幌来幌去?”
“是的。”
“迫他把赔款的事妥协了?”
“是的。”
“你想他会为了2500元,把一笔2万元,法院裁定的赔款妥协掉?”
“我确定他会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打个电话过去找他谈一谈?”
“柯太太,这就是我自己做起来有困难的地方。”
“什么困难?”
“理论上,我是不该有钞票的人。你懂吗?假如我出面去谈妥协,等于我自己承认我有钞票。我的律师警告过我这一点。我是一个破产的人。”
“你是吗?”
“是的。”
“为什么不叫你太太出面办妥协呢?”
北先生用手指猛摸下巴两侧的皮肉。“柯太太,你要知道,还有些私人的关系。”
“我不知道。”白莎干脆地说:“不过对我没用处的事,我从不追究。你想要我怎么进行?”
“要你办的事,我已经拟妥剧本了。”
“你不必为我拟什么剧本,”白莎说:“你告诉我的事,我都已经忘记了。法院裁定赔款最讨厌的是债务人很容易就脱钩了。由我来告诉他,我可以给他2500元——一条件是他放弃向你追那 2万元的话,怎么说他也会感到让你跑掉得太容易了。不过,假如我去告诉他,我要逼你拿出5000元来,其中2500元我留到,2500元给他解决当前难题,这样他感觉上像话一点,好像会容易接受。至少他想你付了1/4的赔款。”
北先生眼睛发亮。“真是个好主意。柯太太,好主意。我现在知道你有经验,有洞察力。”
白莎对他的赞扬话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她移动一下位置,她坐下的椅子也吱咯地响着。她把眼光直射坐在他客户椅上的男人。
“现在,”她说:“我们应该讨论一下,这里面有多少我的好处?”
第二章
南乔其的秘书,用一种新出道人员所独有的不能作主怕会弄错的态度,看向白莎。
她问道:“你和南先生约好要来的吗?”
白莎老练地怒目看她,目的只是把她退到守势的地位。然后对她说:“你去告诉南先生。有一位柯太太要见他,为的是替他把收不到的呆帐变成有用的现钞。把我的名片给他。告诉他我不是白工作的,但是没有成效我也不收钱的。你懂了吗?”
女孩看看名片,问道:“你是柯太太吗?”
“正是。”
“私家侦探?”
“正是。”
“等一下。”
女秘书几秒钟就自后面办公室出来。“南先生现在可以见你。”她说。
白莎迈过女秘书替她开着的门。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并没有把头抬起来。他在一封信上签字,用吸墨水纸把墨水迹印干,打开一只抽屉,把信抛进抽屉去,拿出一本日帐簿,打开簿子,拿起在桌上的笔,记起帐来。他每一个动作有板有眼,不慌不忙,动作与动作间没有急促的感觉。有如行水流云,一气呵成。
白莎好奇地看着他。
一分钟之后,他用吸墨水纸把所有他记的帐吸干,把帐簿关上,小心地把日帐簿放进抽屉,用自白莎进入办公室后一贯的速度关上抽屉,把头抬起来,看向白莎,脸色一点也没有改变,心情平静得如止水。“早安,柯太太。你对我秘书说要求见我的理由新鲜得很。我可以要求加以解释吗?”
在他冷静,没有表情,苍蓝色的眼睛注视下,柯白莎突然感到无力于原先想好的攻击性对策。她自己生自己气地把上身摇了一下,好像是要把这男人的影响力自身上摇掉。她说:“我有情报,你急须钞票。”
“你不需要吗?”
“我知道你特别需要。”
“我可以问你情报来源吗?”
“小鸟告诉我的。”
“我应该发生兴趣,还是生气呢?”
柯白莎受不住他的冷静处理方式,先天的个性一下冲破外壳。她说:“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我是个天眼通,生意不好的时候,我跑出来自己找生意做。”
“很有兴趣。”
“我把我的牌都放在桌上。你得到法院裁定,裁定一个叫做北富德的男人应该赔你一笔钱。你还没有拿到,你也拿不到。你还要不断付律师资。那律师一点用也没有,根本上不了一垒。我个人就决不会辛辛苦苦去赚钱,还要放个百分之多少在银盘子上送给臭律师。我也没钱给他们。你和我交易就不需要律师,你可以开除你的律师。开除之后,你和我的交易没有第三者来插手,于是我可以给你弄点钱。”
“你有什么建议?”
“我知道你的裁定是两万元,但是你永远也得不到一分钱。”
“那倒不见得。”
“不见得在哪里,你和你的律师叫要钱,他和他和律师叫没有钱。你不断付你的律师资,他不断付他的律师费。他付的不能自两万里扣除,你付的等于把钱冲进水沟,你以为你有两万外债在外,其实你有的只是一个付律师费的机会。”
“倒是一个很新的看法,柯太太。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有什么特别的建议。”
“你不可能两万元全要回来的。但是你可以要回一部分。你开除律师,我就有全权来交涉。你要牺牲一点是必然的。”
“牺牲多少?”
“牺牲很多。而且还要加给我的一份。”
“我想不必了,柯太太。”
“再想想,目前言来你正在不断消耗钞票。而我有本领叫北富德付出一笔钱,你又拿钱,又可以把这件事全解决了。”
“你能向他弄到多少?”
“5000元。”
南先生的眼光始终盯着白莎。但是他把眼皮垂下一点,又立即把眼皮抬起,除了这个之外,脸上一点也没有感情的改变。“5000元是我的一份吗,”他问。
“我们两个人的。”
“你要多少?”
“50%。”
“这样我只有2500元?”
“是的。”
“没什么兴趣。”
白莎把自己自椅子中举起。“你反正有我名片。”她说:“你改变主意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好了。”
南乔其道:“等一下,我还想和你谈谈。”
白莎费力地从豪华长毛办公室地毯上跋涉到门口,在通过房间时转身发表她的临别辞言:“我要说的已一次说明白。你只有两种回答法。你说不行,我们根本不必再谈。你说行,可以由你来看我。”
“我只向你一个问题,柯太太。是不是北先生派你来的?你是不是代表他?”
“这是个2500元现钞的有奖问题。”白莎说、自身后把门碰上。
她通过外办公室,一下拉开通走廊的门,想把它自身后大声碰上,愤怒地发现门上装有自动关门器,她猛拉门球也没有用。
第三章
卜爱茜对柯白莎道;。你的男人又来了。”
“姓北的。”
“是的。”
“他又来干什么?。把这里当他自己的办公室呀。我昨天才去游说姓南的。要给他点时间呀。姓北的昨天才来拿过一份报告。今天又来——去他的。我自己出去告诉他该适可而止。”
白莎把座椅退后,起立,绕过桌子,一下拉开房门进入接待室,说:“早安。”
北富德一下跳起来。“早安,柯太太。我急着见你。我……”
“你听着。”白莎打断他话题道:“我们生了一个蛋。我现在正坐上面在孵这个蛋。你再怎样叫我坐重一点,孵蛋还是需要那许多时间。”
“我知道。”北富德说:“但是——”
“我也知道,”白莎生气地打断他的话说:“你和一般十分之九的客户没有分别。你到我这里来主要是为了你担心了。你认为我可以帮助你,于是你回家,东想西想又担忧了,所以你阴魂不散回来这里,要一直讨论案子,安安心。”
“其实,这和看病找医生一样。你有病找医生,医生给你开处方,你总不能吃了药回到医生那里等病痊愈吧。我的时间很值钱。我总不能整天的——”
“这次是另外一件事。”这次轮到北富德打断她地说。
“什么另外一件事?”
“我来见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另外一件新案子?”
“是的。”
“什么?”
“麻烦。”
“新的麻烦?”
“可以这样说。”
白莎站过一边。“那就另当别论了,请进来。”
在白莎还没有把门关上前,北富德就急着在外套口袋掏呀掏的了。他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交给白莎。“先看一下这个。”他说。
“这是什么?”
“一封信。”
“给你的?”
“给我太太。”
白莎没有把信打开。她用她短粗的手指拿着信纸,双目炯炯地看向北先生。
“是从哪里来的?”
“我在饭厅地板上捡到的。”
“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之前。”
“为什么要那么激动?”
“看了你就知道了。”
“你看过了?”
“当然。”
“是,寄给你太太的?”
“别吹毛求疵了,除了在电影里,你几时见过一个先生在这种情况之下找到一封信,还有不先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的。也许有人不承认,但是一样要看。”
“是邮差送来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