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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精品力作!李元斌的脸蛋还真的从此闻名全校了。
论年龄李元斌在406宿舍里排行老四,所以那仨儿平时都还照顾着他。这会儿李元斌在场上担任中场传球的重任。可这小子不知脑袋在想什么,愣是看不见球在哪儿。搞得沈子寒这担任边锋的气不打一处来。
“奶奶的你不长眼睛吗?球在你左边你瞎跑什么?大白天你还看不见啊。”沈子寒气吼吼地。
严浩跑过来拍拍李元斌肩膀说:“斌仔,没事儿!专心踢球,别想那么多!”
李元斌突然有些眼泪汪汪地。他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说:“我……我刚真没看见那个球啊……我不是成心的!”
“你看得清楚球场上的人吗?”严浩问。
“嗯,看得清楚,我的视力还是挺好的。但刚才有几个边路的球我的确没看见。”
严浩疑感地望了李元斌一眼。摇摇头说:“没事儿,反正是踢着玩儿呗!”
但球赛继续进行还不到十分钟呢,又因为李元斌的失误——造成406宿舍这一方痛失两球。
“李元斌!一边儿呆着去!”沈子寒的鹞子眼凶巴巴地瞪着。“换人!奶奶的!”
李元斌什么也没说就走下场。然后低头直接出了风雨操场的大门。
“你他妈那么凶干嘛?吃了火药啊?!”严浩也冲着沈子寒发起了火。回到宿舍,李元斌一头栽倒在床上。他倒不埋怨沈子寒,就恨自己不争气。除了学习——他简直什么事情都处理不好。大家说自己老长不大也是活该——李元斌越想越窝囊,再回想起兰天明说的那句“人长得帅,还要有内在的东西才行嘛!”——更让他难受极了。
把眼睛深埋到枕头里,他的眼睛迅速地陷入黑暗。虽然处于黑暗之中,但李元斌却觉得很安全。他是个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孩子。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母亲过。父母都在身边的时候,他经常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吵闹,看到的是满地被砸烂的碗碟和家具。现在跟着母亲单过,他还是很难和她有什么思想上的沟通。
不过,这一切谁都不知道。
他一直把内心的伤口深埋在他阳光的笑容后面。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从他漆黑的大眼睛深处,才能流露出隐忍着的忧郁与伤痛。
他的开朗,他的开心,他的外向——全都是他不得已保护自己的武器!
只有李元斌自己明白为什么忘不了那个白衣女孩儿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令他一直害怕的虚伪、狡诈,没有轻视与敌意。在那双眼睛里,他感觉到了更多的温暖与安全。
人呵,总是在追觅自己没有的东西中去认识自己——李元斌当然也不例外。
这会儿他趴在床上,想着球场上的一幕幕——的确深感奇怪,又觉得有一丝恐惧。出现这样的怪事已经不止这一次了。开学后有一段时间就有不少同学说他好大的架子,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这让李元斌莫名其妙!他可不是那种傲气冲天自以为是的人——他是压根儿没看见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在哪儿啊!
他的确是没看见——尽管他的视力在白天是正常的。坐在阶梯教室最后几排看黑板上的板书——他并不觉得困难!
李无斌觉得简直——简直就像有人在和他故意捣鬼一样!包括什么夜盲症——八成是被谁使用了遮眼大法,存心和他过不去吧!
……
“嗨,生气了?”又是沈子寒的声音。接着推搡了两下李元斌的肩膀。
李元斌刚趴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会儿他揉揉眼睛说:“没啊,生什么气哦?系我不好啊……你们踢完了?”李元斌习惯性地咧嘴向大汗淋漓的沈子寒笑笑。
“对球不对人,俺就这糙脾气。嘿嘿,别往心里去,斌仔。”沈子寒边说边往阳台上的卫生间走。“我请你吃炒牛荷……等我洗完澡,”沈子寒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踢完球的第二天,根据严浩的建议,李元斌一个人偷偷来到医科大附院的眼科门诊。严浩说还是到大医院看看吧,眼睛上的毛病可不容忽视哦。
挂完号,坐在走廊长椅上排队。眼科门诊室外叫号的小护士不时地朝李元斌脸上瞟上两眼。
“12号,李元斌!”——终于轮到他了。
一个胖胖的留着满头卷发的中年女医生在接诊。胸牌显示她是个副主任医师。
——姓名?
——李元斌
——年龄?
——18
——身份?
——学生,大一的。
——有哪儿不舒服吗?
李元斌描述了一下自己遇到的种种怪事和夜盲症的表现。女医生戴上双目间接检眼镜,扣紧头带,接通电源,调节瞳孔距离与反射镜的位置……对李元斌的左右眼分别检查了几分钟后,拉过一张检验单刷刷地划了几笔。
“先去做个视野检查和暗适应能力的测试。到一楼划价,交费,然后上来,走廊左手第四个门。”女医生口齿伶俐,面无表情。
在一楼排队排了近二十分钟。李元斌才交完费重新回到眼科门诊。
坐在Octopus自动视野仪后面,李元斌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他隐隐地感到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有问题的……
拿到视野分析报告单的十几分钟后,他又转到了另一间实验室。Hartinger自动暗适应仪里变幻不定的光线更让李元斌感到像在经历一场奇幻的梦境。
那个胖胖的女医生接过李元斌手上的两份检验报告,扫视了片刻后,她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凝视着李元斌的眼睛问:“你的父母亲戚中有没有失明的?”
李元斌想了想回答:“哦……我姥姥是双目失明的。都七十多岁了。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她就看不见东西的。”
“那你的母亲呢?”
“她的眼睛很好的。”
女医生不再提问。开始在病历上疾书。“最好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她抬起头,把病历递给李元斌。“还要再做个视网膜电图检查。”
“医生,我是什么病啊?”李元斌忐忑不安地轻声问。
“现在,只是初步判断。你的视网膜有些问题。等到电图结果出来了再说吧。最好不要再耽误了。明天就过来吧。通知一下你的父母。”
“啊……明天?”李元斌眼睛瞪得老大。
“明天!或者越快越好!”
李元斌嗯了一声,道声谢谢后接过了病历。
出了眼科门诊,他迫不急待地打开病历。第一页上有廖廖几行字。
患者李元斌。男。18岁。主诉进行性视野缺损与暗适应能力减弱。
检眼镜检查发现视网膜血管一致性变细,视网膜周边部色素沉着明显,呈骨细胞样色素,位于视网膜血管上。视网膜色素上皮呈班驳状。
有家族发病史。
视野检查:两眼鼻侧、颞侧、上方、下方的周边视野均有不同程度缺损。暗适应检查:光敏度提高速度延迟。
诊断:RP?
李元斌站在走廊中间呆若木鸡。虽然那个“RP”让他一头雾水,但病历上的话他还是看明白了。原来自己看不见飞来的足球和走来的人都与视野缺损有关。而夜盲与自己的暗适应能力下降有关。
天呐!这是什么怪病啊?!
他又想起了女医生询问自己的亲戚家属中是否有失明的人。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一点点沉重和清晰起来。似乎有一场可怕的诅咒正从天而降。蔓延至他的整个家族——黑暗,正在以无声的脚步向他逼近!
李元斌简直就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门诊大楼外。外面的世界春光明媚,而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泪水慢慢盈满了他的眼眶,然后一点点流下来。他不知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一个靠每天摆烟摊与打麻将为生的脾气暴燥的女人。
他只感到自己的心太沉重了,沉重得像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地!第四章 暗战
第二天,李元斌没有去眼科门诊做视网膜电图检查,更没去住院观察。
有着淡淡天蓝色封面的门诊病历被他藏了起来。
同时被藏起来的,还有他一贯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过406宿舍的哥儿们倒没觉得李元斌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表象上的恋人矛盾,照片风波,还有夜盲症之类的困扰——构成了李元斌情绪低落的自然而然又顺理成章的解释。
“小挫折,会让小男人尽快成熟起来的。”沈子寒对着严浩分析李元斌近来的变化时头头是道。
严浩和廖广志也没太把李元斌的变化放在心上。大学生活嘛——谁没个青春期的烦恼呢?时光会摆平磨平一切的——包括一些小的多愁善感和小的坎坷波折。
李元斌从医院回来后对严浩说没事儿——“医生说就是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夜盲。吃吃药就好了”。
于是李元斌的痛苦被大家善意地,又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元斌会默默地躺在床上流泪。他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像姥姥那样失明了……谁来照顾妈妈呢?他还能养活自己吗?
他能感到近一段时间,自己眼病的症状又加重了。视野的缺损连他自己也能感到——有时看远处不像在用眼睛,而像在透过一个单筒望远镜——只有一个极其有限的视野范围。这让李元斌很不适应,生活起来也极不方便——他必须动用更多的颈部转动,才能达到正常人的视野范围。连夜盲症的症状也丝毫没有好转——他只能像疯了一样吞食那些白的维生素A和黄的鱼肝油胶丸,甚至是加倍的服用。
恐惧与无助一天一天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很长时间以来,李元斌都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真实面目。他不愿意在同学面前流露出软弱孤独的内在。虽然医生要求通知父母,但他还是没有把生病的消息告诉千里之外的母亲。
他希望自己能是个真正的阳光男孩儿,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再坚强!
李元斌的秘密是无意中被廖广志发现的。
那天下午廖广志有生理学实习。严浩、沈子寒、还有李元斌他们仨儿倒是都没课。睡到一点四十起床,廖广志套上白大褂,从桌上抓起课本就往实验室跑。走时那三个还都睡得跟澳大利亚考拉似的。
等到了生理学实验室坐定,廖广志才发现书拿错了。他手上的书是李元斌的——不过无所谓了!哪本都一样,反正他们几个都没课。
生理学实验室里负责廖广志那一组的指导老师是夏天。
廖广志翻开书,感觉书里夹了张硬硬的东西。他抽出来一看,是份附属医院的门诊病历。上面写着李元斌的名字。
接下来,廖广志被上面的话给惊呆了。尤其是眼底检查那段,简直让他不寒而栗。“视网膜血管变细?色素沉着?不会是什么恶性肿瘤吧?”廖广志总算有些明白李元斌这段时间情绪低落的原因了。
虽然那个“RP”究竟是什么——廖广志也整不明白。但直觉那玩艺儿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灵机一动中,廖广志想起了夏天老师——夏老师挺博学多识的,课又讲得好。问她她肯定知道。
还好这一次的实验内容不多——利用蛙心研究心肌的电生理特征。挨到三点四十分,实验结束,廖广志立刻跑到洗手池边——夏天正在那儿洗手呢。
“夏老师,请教个问题!”廖广志说。
夏天抬起头,微微一笑。“是你啊?”廖广志上学期在医院照看严浩时,和夏天碰到过。所以夏天对他还是有印象的。“你说吧!什么问题?”
“夏老师,请问RP是什么疾病啊?”
“R、P?是缩写吧,有全称吗?”夏天皱皱眉,边说边把手擦干。
“全称?没有啊……夏老师,要不请您看看这个吧!”廖广志恭恭敬敬地把病历递了过去。
夏天看完,抬起头慢慢说:“这是一种视网膜病变。retinitis 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