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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薇大喜叩首道:“多谢父皇恩典,芯茹誓以死报!”叶飘零令赵薇退去,与赵云道:“子龙客居中华,伐倭讨魏,建功无数,远过朕望矣,今朕妻离女散,孤身而为天下人奔波,更知持家治国,皆不易也。冲锋陷阵之事,无须子龙亲出,芯茹安危,却劳子龙保之。”赵云道:“陛下虽怜爱吾儿,用心良苦,然吾儿既为中华之将,自当保国安民,生死虽有命,壮志不可虚也,何劳陛下挂念?”
叶飘零慨然而叹,问曰:“令郎赵统、赵广如何?”赵云道:“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二子长成,当保明主,为天下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更有何疑?”叶飘零微微颔首,赵云一家离去,忽有马云禄重返驾前悄告道:“吾与夫君厮杀半生,转战四海,今子龙虽有丈夫之志,云禄却不忍孩儿再履沙场,芯茹性刚,喜兵好武,非父母可以禁之。伏愿陛下怜统、广年幼,勿使为将也。”
叶飘零闻言,仰天曰:“堪叹世间舔犊意,可怜天下父母心!”遂传唤领国子监总执掌司马懿,教只授赵统、赵广文才,不传武略。诸臣皆退,叶飘零独居馆中,心下甚闷,有安静劝曰:“皇伯宽心,皇后娘娘有关兴哥哥、辛怡姊姊保护,必然无恙。”叶飘零不语,当夜又是难眠,尽退从人,只携了宝剑,暗点灯笼,披衣离了馆驿,往皇宫而来,踱到未央殿前。明月中天,朗星无限,中华皇帝孑然一身,徘徊金兰玉宇之间,清风拂面,刺骨生寒,忽闻荷花莲叶之中,虫唤蛙鸣之里,隐隐似有叹息之声。叶飘零喝曰:“朕既封皇宫,闲人免入,有何人敢违朕意,窝藏在此?”
戏凤池旁盈盈站起一人,长裙及水,襟带飞飘,轻风批开散乱秀发,露出一片玉骨冰肌,花容月貌。叶飘零按剑问曰:“汝是何人?”那女独立清萧,毫无畏惧,当真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只淡淡道:“三十年来,天下称孤道寡者,不知其数矣,汝又何人?”
叶飘零自登基以来,不曾遭此反问,不觉哑然失笑,半晌道:“朕中华兴元皇帝,姓叶,上飘下零,汝乃何人,为何在此,可从实报来!”那女道:“又一个称孤道寡的,吾灾患至矣!不称孤道寡的为何不来?”
叶飘零心下一动,忖道:“此女神智失常,却似冷宫怨妇,莫非是她?”问曰:“汝可是河北甄妃?”听她冷笑道:“尔辈终不过为了我这身子,便舍得下花言巧语,直至无法无天,无伦无义,一旦歹心已遂,什么盟誓皆付脑后,立时忘尽。威风凛凛也好,鼠头贼脑也罢,皇帝盗匪,抵不过心中都是一般坏水,吾心自知,只绝不抵抗,任汝狂逞,尽管前来便是,又假惺惺多问作甚?”缓缓闭上双目。
叶飘零正惊愕间,甄妃瞠目叱道:“偷腥也不敢,算什么皇帝?古往今来,有哪一个皇帝像你这般胆小的?”叶飘零早望见甄妃玲珑浮凸,仪态万千,一段容光艳若天人,果是天生尤物,更闻得她直语相邀,不觉心神一荡,强又凝定,道:“朕非惧汝也。唯甄姑娘号称洛神,但为曹子恒所负,即落魄至斯乎?”甄妃仰面冷笑道:“什么洛神?子建倘居其位,真有异于子恒乎?”
叶飘零心下着实黯然:“昔年洛神,艳名传播天下,不想今朝如此。女儿何罪,乱世之中,只如蝼蚁一般?总是他人辜负良多,以致心灰意懒。”微微上前,扶住甄妃道:“甄姑娘放心,吾等中华乃礼仪之邦,汝安心而依中华,无人敢犯尊颜。”当下搀扶甄妃出宫,半路因众侍卫忽觉不见了皇上,急来找寻,正好迎到。叶飘零教安静伴甄妃而住,悉心照料,休提魏国伤感之事。
翌日,有周循解秀珠夫人至,叶飘零思及飘萍之死,原本愤恨,待秀珠夫人到,方知原是巾帼英雄,当年曾战过乐进,如今却成阶下之囚,蓬松满面。叶飘零问曰:“昔萍儿倾倒天下,举世臣服,而待夫人最厚,如何却与曹子恒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致使萍儿无路可去,含恨陨身,至今背负恶名?夫人宁不愧乎?”秀珠夫人道:“吾本山野村姑,自归魏国,子恒念念不忘接我入宫,后虽未行,盖男子性堕而迟,非心下无意也。但为子恒所谋,俱所甘愿,何必问其缘由?今日有死而已,不必多言。”
叶飘零见秀珠夫人虽在囚中,英风不改,不觉挫动心中伤悲,而有不忍之色。秀珠夫人道:“久闻中华皇帝文韬武略,冠绝当今,如何有此儿女态耶?可速斩我。”叶飘零念及飘萍,潸然泪下,却道:“朕虽爱女,然死者已矣,朕只欲泽被天下,岂可因私怨而戮良才?朕若斩汝,天下百姓欲寻仇者,何止千万?”
秀珠夫人大笑道:“夫行大事者,思虑不可不快,建大功者,决断不可不明也,遇事迟疑,但有妇人之仁,逊子恒何多哉,此非英主也!”含笑咬舌而亡。传到蜀中,曹丕闻得,悠悠叹道:“朕早许诺秀珠,他日扶为正宫。只是一向疏懒,尚未举动,不想秀珠已去,如今欲为之时,故人已去,永不能偿还此愿矣!前行总有道,后悔却无途,使后人闻之,宁不戚乎?”亦吐血成升而死,虽开魏国,在位不过两载。有诗叹曰:风流当属魏文帝,落笔成诗天下闻。誓伴洛神言尚在,一朝共死为新人。
初,秀珠夫人先于军中谓周循曰:“吾自私离羌国,侍奉魏帝以来,一心无二,纵至中华国主驾前,亦无他意,何必见之?早得子恒一言许诺,此生何憾?”后人有诗叹曰:山盟海誓一场空,多少愁情在冷宫。锦殿牙床终未入,黄泉路上有芳踪。
这时贾诩、董昭皆病死,刘晔、曹真、夏侯惇等拥曹睿登基,改元太和,是为明帝。这边庞统尽告曹丕弃长安之事,叶飘零闻得辛宪英留在长安,心下甚喜,命人取至,问曰:“魏主奔川,欲先保基业,再图复兴,卿何不从?”
宪英答曰:“昔秦皇失鹿,群雄共逐之,高祖斩蛇起义,三载亡秦,五年灭楚,休养生息,四海清平,此由乱入治也,后二百年,哀、平之世,太平日久,王莽篡逆,由治入乱,而光武中兴,重整基业,社稷复平,此乱而复治,又两百年,已至桓灵,祸乱重生,豪雄并立,各相混战,中原灾患四起,死者千万,此大治而趋大乱,至今三十年,天道为之一变,宪英故知正宜大乱而归大治,夫治乱无常,朝代更替,皆世间常事,非人力可定也。为一家基业,而长绵战乱,岂宪英所为乎?”
原来飘萍去世,慕容离家,叶飘零终日沮丧,暗悔平生壮志,如今宪英只一席话,教叶飘零茅塞顿开,心下大喜,又问道:“诚如此,庞士元攻城之际,卿何相助子敬守城?”宪英慨然道:“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也。”有诗赞宪英曰:世间多有痴儿女,只尽寸方一片心。怎似辛家女成日,识遍史书察古今。
叶飘零遂留宪英于馆驿中,咨曰:“朕观乱世,人命如草,权臣当道,祸累生灵,故发宏愿,欲开民智,使人间长存公道,百姓永享安宁,只为此念,扰攘至今,损了诸多士卒,堆积无穷白骨,爱女飘萍问曰,何人赴死,何人享福,是由天定耶,人定耶?朕不能解,宪英高明,愿闻教益。”
宪英道:“公道不在人心,是非由于实力。麋鹿虽堪怜,虎狼亦众生,弱肉强食,古今同理也,岂有异哉?陛下既以苍生为念,可知世间若无陛下,安得三十年而终乱世乎?”叶飘零甚喜,复曰:“飘萍又责曰,当年孟德五十万大军下江南,朕若以生灵为念,可举江南之士迎之,天下早定多时也,朕却无言,劳宪英为朕解之。”
宪英答道:“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昔魏武因屠泗水,故得徐州而失其民,下江南而丧其名,盖势非一人而就,中华之兴,亦非系陛下一身。魏武下江南而覆灭,乃江南全土所拒,非陛下一人可以拒也。陛下但随全民之意,顾念普天之心足矣,千秋功过,何须计较?”叶飘零大喜道:“宪英不出闺门,尽知千古之事,更深解朕心,知音二字,卿可当之。”又将平生疑惑一一相问,宪英对答如流,叶飘零遂大会群臣,欲聘宪英为博士。
归尘见之,虽长于宪英,亦拜宪英为义母,众臣皆道:“慕容皇后归隐山林,从赤松子游去也。今中华并无国母,陛下何不立辛姑娘为正宫,母仪天下,恩泽万民,则中华幸甚,天下幸甚!”叶飘零闻得,心下微动,只是一闪而过,却道:“宪英乃当今名女,恐朕才具不足,难与相配,况宪英姑娘正当妙龄,大好青春安可耽误宫中?”群臣再奏,叶飘零毕竟不准。
当日退朝,召庞统、清儿、归尘、逐流入侧殿道:“长安虽定,雍凉未服,陇右一带,孙仲谋兵马犹有万数。安宁略高陵,只念飘萍封地,不敢强攻毁城,至今未获寸功。丞相于此有何高见?”庞统道:“可先定雍凉,再收巴蜀未迟。”叶飘零遂谓归尘道:“汝叔安宁,多年未见,朕心甚念。汝可与文长、叔至、士载等去收高陵,替汝安叔叔回长安。”归尘领命而去。叶飘零又遣逐流、周循督本部去剿孙权,留张清儿、马超、赵云之部保守长安,各路军马次第出发。
逐流辞别父皇,便奔凉州而来。周循说逐流道:“比闻徐晃又出汉中,必孙顺安意欲入川,故来接应。若两军相合,凉州难定也,可如此如此,徐晃之部,被吾等截杀最多,平生最恨清姨与吾等,必中吾计也。”逐流欣喜,分散兵力,拉起免死旗,四处传檄,皆曰:“凉州军民,降者免死。”
却表当日徐晃慨然领诺出征,大军已抵散关,欲自陈仓取道秦川而向陇右。沛国人相士朱建平来见,告徐晃道:“昔关云长水淹七军,威震华夏,而夭于泰山之下,黄汉升击斩夏侯,犹思进取,终卒于潼关之前。吾观将军年寿原达五十有九,能得善终,今声名已如日中天,可早思退隐,免丧一世英名。不然,寿止此时也。”徐晃大怒道:“尔敢诅咒我乎?”令赶出关厢。
或劝徐晃曰:“建平之言屡应,不可不信。将军何不暂辞此职,委任他人?”徐晃道:“吾以藩镇之将而得重用,陛下亲信更胜宗族,知遇之恩岂可不报?某但惧善终,若得死于沙场,正男儿之幸也!”遂出散关。
早有巡探将逐流动静报到魏军中,徐晃大喜道:“逐流欲一举分定雍州诸郡,士卒离散,正好擒之,雪吾之恨!逐流旗号何在?”巡探道:“即在广魏,身周只有三五千人马。其余之军,或往天水,或取南安去者。”徐晃闻言,便欲奔广魏。朱灵劝曰:“陛下授将军汉中兵马,欲接孙顺安回川,非诛逐流也。将军但欲洗刷前耻,弘扬威武,一旦有失,孙顺安之事如何?”徐晃醒悟道:“公言至善,某几为私恨而误大事!”遂不行广魏,投秦川接应孙权去了。秦川军民,不知中华虚实,见徐晃军到,以为雍州光复,多赠粮草。因此徐晃后路虽断,却无忧虑。中华军士无不凛然而惧。
逐流见徐晃并不中计,与周循道:“伏击良机,在所多有,此计虽败,不足忧也。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