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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言尽于此。既然君臣有别,为防君臣混淆,乱政乱朝纲。从今天开始,臣不会再踏入御书房一步了,以后呈上来的奏折,陛下尽量自行批阅,臣不会再插手。”
谢临微微行了一礼。其实她应该行跪礼,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按照先帝的旨意,没有跪。
然后她转身打算退出去。
明重谋回身拉住她。
谢临偏头瞧了瞧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也和很久以前不一样了,十指修长,结实而有力,握住她手的力量,也十分不一样,十分灼烫。
谢临说:“陛下,若您想治臣的罪,臣会领罪。您若是不想治臣的罪,臣会谢恩,仍然尽力去辅佐您,陛下不必担心。陛下成长迅速,聪明而果断,这些政事,陛下自行处理的话,并不难。”
明重谋变了脸色,“谢临,朕不想和你装傻,朕跟你说了,朕想立你为后!”
“然后呢?让臣呆在深宫里,看不到天空,看不到国土,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每日每夜,只能看见陛下,等待陛下的垂怜?”
明重谋动容,他的脸色变得就像不久晚霞后的夜空。
谢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其实并不经常这样看着他,当她盯着他的时候,他忍不住转移开目光。
“陛下,”谢临说,“您当明白,臣,只能为‘臣’。”
或许从她成为丞相的时候开始,或许从十年前的那场洪水开始,或许更早,当她一朝登科,考中探花的时候就开始了。大楚的天下,是他的,可是这重责,她却一揽在身。
在大楚,后宫是不能干政的。如果她成为皇后,那么她也许能够卸下重担,把重担交给他,舒舒服服地过上这一辈子。
她也很想弯下腰,垂下头,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去享受,不再理会那责任,不再管大楚的是是非非。
可是她却已经习惯了。
习惯挺直了背脊,习惯将责任背在肩上,习惯宁折不弯。
她不会答应他。
她只能为“臣”,决不会成为深宫中的井底之蛙,不会卸□上的重担,将一己寄托于一份感情上。
明重谋退了一步,可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甚至更加用力。
谢临挣了挣,没挣开,只得又道:“陛下,您不必愧疚,臣虽是女子,却从不介怀是否清白,从十年前臣考中探花的那一天,臣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子过。臣也希望,陛下也把它忘掉。”
明重谋皱了皱眉。他没有愧疚!他只是这样想过,想给她最好的,让她成为一宫之主,一国之母,给她以荣华富贵,与她共享江山。
可是她却又道:“陛下,那只是场意外。若是令臣入主后宫,那么起码,臣得对您有意。”
“可是臣不爱你。”
明重谋只觉心里一阵刺痛,就像针扎在他的心脏上,“朕不介意。”
“可是臣介意。”谢临认真地说。
他就知道!
自来立后,从来要的都是端庄的,聪明的,有家世的,她数样占全,唯独缺了感情。若是她没有荣华富贵,他可以用荣华富贵诱惑她,若是她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他可以用她的家族来逼迫她,若是她对他有感情,他就可以用自己来吸引她。
可是她应该有的,却都没有,该没有的,却都有,这让他难以着手,根本无法掌控她。
真是过分。
“谢临,你真狠!”
谢临趁他一怔,挣脱他的手,转身大步子迈出去,远离他的视线。
“可是朕不会放弃。”明重谋大声道,“谢临,你等着,朕不会放弃。”→文·冇·人·冇·书·冇·屋←
谢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顿住脚步,却没有转头,然后推开门,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出去。
这御书房,她不会再来了。
XXX
“我家大人说了,让我不要再着急,我想你也别着急了。”卓青面无表情地说。
翁达一捶桌,颤得嘴上的胡子都在抖动,“不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我已经被连降三级了,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侍郎,这一下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到这个位置。”他睨了卓青一眼,鄙夷道:“我可不像你,考了那么多次科举都没考上,你算是废了,可是我还有大好前程,不可能浪费在这里。”
卓青在心里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可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翁大人,您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什么前程,是留给年轻人的,您还是踏踏实实一点为好。”
翁达一听,怒气登时填满了胸口,他怒极反笑,“卓青,你说倒是好听,当时要不是你来出这等馊主意,找我来做这些苟且事,我又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还使桑宗被革职查办,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我们两个出事,你倒是置身之外了。好,好,好,好得很!真不愧是尚书大人的得力参谋。”
卓青见翁达确实气得很了,也不禁心下有些惴惴。对方这么多年就能到兵部侍郎,想来确实定有过人之处,心思又很,坏人决不手软。卓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起码为他家大人着想,能少树敌人,就少树敌人,不树敌人自然更好。卓青便笑道:“翁大人别动怒,您也知道,这事儿,本来就不能太急,一急则乱。而且,您有什么罪责,也不能怪到我的头上,若是换个人对付,只怕他早就完蛋了,根本不需要我们花这么多心思。”
“不错!”翁达一想,确实是此理,他恨声道,“若不是谢临,我和桑宗,也不会弄到如此田地。谢临,你几乎弄死了我的得力干将,我跟你势不两立!”
卓青眼见翁达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禁微微一笑,“如今而言,翁大人和我家大人,都是兵部的,而且大人和我家大人,都是一条心,都是为了对付谢临那个家伙。越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同心协力才是。”
翁达哼了一声,沉声道,“好,我不着急,可是对于谢临,我们迟早要扳倒他,这颗大楚朝的毒瘤,不能不除,桑宗和我的仇,更是不能不报!”他对卓青拱了拱手,“只怕到时候,就要让兄台和尉迟大人,多费心了!”
卓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自然。请大人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临已经习惯于将责任揽上身,再也卸不掉了。
其实明重谋的情路,很难走。咳。
☆、最新更新
第二天的早朝之后;谢临果然没有再到御书房去。
当窗外的日光,顺着御书房的窗子打落在地上的时候,明重谋抬起朱砂笔,忽然感到无穷无尽的寂寞。
当他坐于全大楚显示其至尊地位的龙椅上的时候;他看着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的谢临;她没有一丝一毫上前的意思;对于一旁臣子的嘲讽都能够针锋相对;反讽得对手面红耳赤;却一点也不打算抬起头来——这个时候;明重谋感受到的寂寞尤其深刻。
明重谋从小就没想过当皇帝;不止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资格;而且还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位置。
当你成为大楚的至尊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明重谋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又时常觉得自己很幼稚。尽管他们是师徒,是皇帝和太傅,但是君臣的距离,又实在太远,当谢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的时候,他会破罐子破摔地想,不如犯错,批错了什么奏折,闹得大了,谢临自然会来给他收场。
可是当他想起谢临锋利的眉眼,想起她永远不会弯折下去的背脊,想起他在抓着她细瘦的胳膊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一步倔强的神情,明重谋在奏折上加的朱砂笔,却又提了起来,在奏折的白宣上印了一个红印。
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真是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什么眼光啊,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明重谋这个人,韧性特别大,他不是一个受了挫折就会退缩的人,尤其在谢临面前,他都会习惯性地把自己武装起来。
以前是为了不受谢临的欺负,现在则也是因为谢临,只不过目的换了,人没变。
因此这一天,早朝散朝之后,群臣鱼贯而出,谢临正也跟着走出去,却见一人一个闪步,就跃到谢临面前来,“丞相大人请留步。”
谢临凝神一看,见是喊话的人是赖昌。谢临何等样人,登时就明白了,两条眉毛不禁皱了起来,若非这人是明重谋的心腹红人,恐怕谢临早就视而不见,直接绕过去了。“赖昌大人,您不必麻烦了。”这一句话,谢临就当招呼一声,然后便向旁边跨一步,想绕过他走出大门去。
赖昌见她向一旁跨一步,他便也跟着跨了一步,正好用身体把谢临挡住了,谢临这一步,竟没走出去。
谢临又向旁边跨一步,赖昌也跟上,跨了一步,又挡住他的去路。
谢临见他这样,顿时心头火起。她按捺住怒气,沉声告诫:“赖大人!”沙哑的声音里更加深沉,昭示出主人正处于盛怒之中。
赖昌其实也很为难,但是想到吩咐他的人,便只得摇了摇头,叹道:“大人,陛下在等你。”
谢临道:“赖大人,您回去转告他,谢临既然说了不会再去御书房帮他,就决不会再回去,赖大人也不必太过费心了!”谢临说罢,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去。障碍解除,谢临直接大踏步走了出去。
赖昌赶紧去追,“丞相大人……”
尉迟正本已准备走出大殿,见谢临大踏步走出大殿来,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虽然常常见到谢临走路出宫回家,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尉迟正还是头一次见,正自奇怪,便见谢临身后的赖昌一路喊着“丞相大人”追了出来,尉迟正不禁失笑。
他稍微驻足地停留了一会,发现谢临和赖昌似乎有了什么争执,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小,他听不见。
谢临一直在推赖昌,可是赖昌就是纹丝不动,好像想把谢临给留住。谢临死命挣脱,赖昌也雷打不动。
谢临似乎很生气,将他甩在一边,赖昌直接被推倒在地。
尉迟正奇怪,按说谢临虽然是丞相,但是赖昌却是内监总管,皇帝身边的人,作为普普通通的大臣,也知道这种人是不能得罪的,怎地谢临却毫不顾忌对方颜面,直接把对方推在地上?
而且更奇怪的是,赖昌居然好像也没生气,本来屁股后背全挨到地上,结果谢临一走,赖昌便四肢并用,爬起来,直接抱住谢临的一条腿。
谢临抬腿走路,赖昌也不松手,宁可被拖拽着走,蹭得地上一条白印,昨儿下了一场雪,他这一趴地,再又被一拽,一层雪都被赖昌给蹭走了。
谢临的眉毛狠狠地纠结着,但没过多久,她便面色一整,回头喝问了赖昌一句什么,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尉迟正这回听得清楚,“赖大人,你松不松手?!”虽然尉迟正仍然没听出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谢临显然已经怒不可遏,对赖昌的行为已经快失去耐性。
赖昌抱着谢临的腿,也大声道:“您跟我走,我就松手!”
谢临走了几步,赖昌仍然抱着她的腿,一路被拖着,谢临无奈,低头对赖昌似乎又说了什么。这次声音比较小,尉迟正没能听清,不过看谢临略微有那么一点柔和了些的脸色,尉迟正推测,有可能是想好声好气地劝赖昌放开手。
赖昌露出一脸倔强的表情,显然不同意。
谢临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才说了句什么话,赖昌面色一喜,但又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句,不过应该是得到了谢临的确认,赖昌连忙站了起来。
这么一看,赖昌的一身灰,把好好的衣服全都弄得灰黑灰黑的。
然后他们二人才转身离开了,看着方向,好像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