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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立虽然也想见,但想着自己将来与俗事无缘,不如早些断了那些念想,不见也罢,想了想,便道:“我就在这里说说话就好。两位公子见笑了。二公子,我那里有一件能送老太太的东西,不知道二公子看得上看不上。”
梅国栋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大喜道:“玉儿,你是想把那幅‘慧纹’送给二公子,是不是?”
“是,父亲。您看这件东西合不合老太太的意呢?”
“慧纹?”甄玉森不等梅国栋答言,便接口道:“老太太最喜欢就是‘慧纹’。老人家还是十多年前在京城贾府见过一回,后来一直念念不忘,家里人也都四处找寻收集,只可惜‘慧纹’在世存品本就不多,虽然也打听得有几家收藏有,但人家也都不是缺钱的主儿,并不愿出让。后来也有一两件进献的,但那是进上的,老太太欣赏过,也不敢私自留下,倒添了些惦记。想不到府上也有这样的宝贝。只是……这样一来,不是掠了先生和小姐的美吗?”
“那敢情好。只要老太太喜欢,鄙人家里只要有的,没有不献出来的。傲雪,你赶紧地回小姐屋里把那件‘慧纹’拿来吧。”
傲雪不敢怠慢,答应着去了。
甄玉焱道:“大哥,那‘慧纹’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为什么老太太会这么喜欢?我好似并没听说过呢。”
“你呀,心思成天都跑到外面去了,老是跟家里武师去较劲去了,哪里会知道家里人有些什么好恶,又哪里能知道‘慧纹’这种好东西是什么呢。”甄玉森笑着调侃道。
“哎呀,大哥,当着梅先生和梅小姐的面,你就不能顾着一点我的面子?我能把四书五经读完也算是不错的了,哪里还有那些闲情逸致去了解这些东西呢。”
“好好好,不笑你了。我给你说吧,这‘慧纹’是一个叫慧娘的姑苏女子绣出的。这姑苏城就是‘慧纹’的源发地呢。自古苏杭出美女,这姑苏更是出才女的地方哩。这慧娘出身书香宦门,精于书画,偶尔绣一两件针线,并不出卖,起初也都是亲友讨了去收藏。她的绣品也都仿了书画格式,字迹也都与纸上写出无异。只可惜红颜薄命,二十岁不到就死了,留下的绣品不多,所以很珍贵。后来一班文人墨客商议了,把她的绣品叫了‘慧纹’,以示尊重和与其他绣品相别。”
梅玉立对这典故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甄玉焱就有些惊奇了:“原来这‘慧纹’还有如此美丽优雅的典故。那慧娘是姑苏的奇女子,看来这姑苏地杰人灵,对女子颇为钟爱,才有如此之多让人倾慕的女子。”
甄玉森打趣道:“二弟看上哪个姑苏女子了?”
“这个……嘿嘿,大哥,你是明知故问吧。大哥,你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我可没说你哦。”
这话中的意思,在场之人也都是明白的。梅玉立在屏风后悄悄红了脸,不好再说话。
傲雪拿东西还没来,趁等候的空档,梅国栋给两位公子介绍自己的藏品。梅玉立也隔着屏风给他们介绍其中的典故和特异之处。
甄氏兄弟欣赏着房中的珍奇玩物,一边听着如仙乐般悦耳动听的介绍,如坐春风,心中自是十分畅快如意。及至傲雪把慧纹拿来,两兄弟一边鉴赏,一边赞叹不已。
梅国栋让傲雪把两件东西重新装好,交给了甄氏兄弟。
5。半隐身殷勤送慧纹 微露意羞涩说心事3
甄玉森把候在门外的甄府管家老魏叫了进来,让他拿出一叠银票,交给梅国栋,道:“这两件东西,价值无双,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这点银子,只能算是晚生的一点谢意,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梅国栋忙推辞道:“小女遇险,承蒙公子和太太相助,才得以平安脱身。这样大恩,鄙人无以为报,这些东西,不过是鄙人收集的玩物,能被贵人看上眼,是鄙人的福气,也是这些东西的福气。老太太心善向佛,这些东西也算是得其所愿吧。公子爷若是拿这种东西来搪塞鄙人,倒是辜负了鄙人的一片心意了。”
梅玉立也在屏风后道:“大公子切莫拿那浊臭的东西来荼毒这书房了。奴家和父亲也是看在府上都是不俗之人,才把这勉强能入眼的东西贡献出来。一来感恩,二来也是让这些埋没在这里的东西能找到好主子,得用其所。大公子也就不用再入那俗套了吧。”
甄玉焱见梅玉立这样说,便也道:“大哥,还是把那东西收起来吧。梅先生和梅小姐都是高雅出尘之人,不能拿这种东西来搪塞的。好了,梅先生,梅小姐,多谢你们的美意了。跟你们打这番交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让在下跟着也超凡脱俗了一回。当真长了见识。”
甄玉森也只得把银票仍还给老魏,让老魏退了出去,道:“先生高义,小姐雅意,晚生很是敬佩。我们收了这么贵重的物品,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只是一时也不知怎么报答两位才好。容我们兄弟俩回家禀过父亲,以后再计议吧。”
梅国栋道:“公子爷再这样说,倒让鄙人汗颜了。这些东西无论价值如何,也比不上小女的性命。你们救了小女的命,鄙人便是倾家荡产来报答公子爷的救命之恩也愿意的,何况也只是区区这两件东西。”
大家谦了几句,最后甄玉森才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兄弟俩耽误了先生和小姐这么久的时间,很是唐突。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了。”
梅玉立见甄氏兄弟要走了,心中有些不舍,却也无法。只得在屏风后露了半身,跟甄氏兄弟行礼作别。
甄氏兄弟又见了那绝世风华,虽然只是半遮半掩,但已足够夺人心魄了。两人也有些依依不舍地行过礼,与梅国栋作别。临出门,甄玉焱又特意道:“梅先生见识过人,晚生得益匪浅,有机会,晚生会再来向先生请教,跟小姐请教的。”
梅玉立站在屏风后,听见甄玉焱这样说,心里却是怦怦跳着,不能平静。
送走甄氏兄弟,梅国栋回到书房,对梅玉立道:“玉儿,这两位公子爷倒也是有心之人。不仅人物俊秀,更兼懂礼知理,平易近人,不是那仗势欺人的人。唉,若是玉儿将来的夫婿是这等人物,那爹爹也就放心了。”
梅玉立红了脸,道:“爹,你说这些做什么。女儿一辈子服侍爹爹,孝顺爹爹,就跟在爹爹身旁。才不嫁人呢。”
梅国栋叹道:“玉儿,女子总是要嫁人的。爹只希望,爹百年之后,我的玉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那爹爹和你娘在地下也就高兴了。玉儿,难道你不喜欢这两位公子爷一样的人品?”
梅玉立低了头,并不说话。
傲雪在旁笑道:“老爷,这种话怎么能直接问小姐呢?您为何不去问问甄家的公子爷呀。”
梅国栋笑道:“这些话也只我们在自个的家里说说。我们是女方,怎么可能倒贴着上去跟人家说呢。看样子,那两位公子爷也是喜欢玉儿的,若是他们有心,自然会让人来提这事的。我不着急,我女儿才貌双全,便不是甄府的公子,也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傲雪笑道:“老爷,别的人家只怕小姐还瞧不上眼呢。”
梅国栋听了这话,倒有些触动,想了想,便道:“玉儿,你老实说,你是真喜欢这两位公子?那究竟是喜欢哪一个呢?爹爹也不是那古板不通人情的人,不会胡乱给你找一个人家的。爹只想给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人家,让你一辈子过得开开心心,平平安安。你说,是不是这样?”
梅玉立羞涩地低了头,轻声道:“爹爹为了女儿好,女儿心里都记着呢。只是人家是大家贵公子,只怕也瞧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我们也只是在这里做自个儿的梦罢了。爹,女儿还小,等以后再说吧。”
梅国栋正了脸色道:“玉儿,你也不可妄自菲薄。论家世,我们梅家也曾是朝廷显贵之家,也是书香门第,配他们甄家也不算辱没,加上我历年给你收集的这些嫁妆,便是嫁给更显贵的家族,也是配得上的。”
梅玉立不禁流下泪来,走到梅国栋面前跪下,道:“爹,你为女儿操的这份心,女儿铭感五内。爹,女儿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守着爹,孝敬爹。”
“唉,我的玉儿,你娘死得早,你从小就没了娘,爹不想玉儿像别的没娘的孩子那样受苦,爹只想让你快快乐乐地,这样百年之后,爹去见你娘的时候,也才有脸见她。”
傲雪在旁道:“老爷,那天是二公子救的小姐,还把小姐送到家门口,这样有心的人,真让人感动呢。并且二公子和小姐年貌相当,想来甄家要是来提亲,只怕也是给二公子提亲吧。”
梅玉立红了脸嗔道:“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我和老爷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人家甄家的公子爷,只不过来府上坐了坐,哪里就想到那么多了,我们自个儿说这样话,可不是让人笑话吗?”
傲雪吐了吐舌头,笑了笑,闪到一旁不作声了。
梅国栋却是若有所思。
梅玉立回到闺房,见凌霜笑嘻嘻地在跟前晃,便忍不住道:“你在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来我也听听,也高兴高兴。”凌霜过来,笑道:“我本来就是要说给小姐听的。”
5。半隐身殷勤送慧纹 微露意羞涩说心事4
梅玉立有一些明白,便道:“说吧,什么事?”
凌霜凑了一些,道:“小姐,我让小邓打听了甄府好多事情哦。你要不要听啊?”
梅玉立不理她,板了脸不说话。
傲雪忍了笑,骂凌霜道:“死妮子,还不快些说出来。你当小姐好性儿,便上脸了。依我说,你再这样,大耳刮子早打过来了呢。”
凌霜忙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比小姐还凶呢。我算怕了你。”
傲雪道:“小姐是主子,她心肠好,好多时候不想跟我们这些人一般见识。可我们自己也应该尽自己的本分,不能太过分的哦。”
梅玉立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却仍不说话。
凌霜也不敢再调皮,忙老老实实地道:“小邓听甄府的小厮说,我们苏州知府的太太是甄太太的表姊妹,两家走得很亲。年前知府太太请甄太太来喝腊八粥,甄太太盛情难却,想到好些日子不见自己姐妹,便带了三个公子一起来游历游历。本想多住两天,只是偏生第二天就接到金陵来信,说甄老太太有些伤风,不舒服了,请太太和公子们早些回去。大公子和二公子本想抽空到我们府上来的,结果也因为这个变故不得已回去了。在家里也念念不忘,提过多次要到这姑苏城来,好不容易等到过了年,老太太的身子也好了,才提个给老太太找礼物的理由,忙忙往这边来了。小姐,两位公子还真是有心呢。”
梅玉立听着,手中拿了一本书,佯看着,并不说话。
凌霜又道:“小姐,我看那两位公子都有些意思,还不知最终会怎么样呢。如果是大公子提亲,那会怎么样呢?”
这话正说到梅玉立的心上了,此时倒有些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了。
傲雪笑道:“不管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都是不错的。他们兄弟俩自己商量着办呗。”
梅玉立此时有些听不下去了,板了脸,嗔道:“你们两个说些什么鬼话。什么大公子二公子的,人家心里想什么,我们管得着么。人家不过来说了几句话,偏生你们两个就会编出这许多瞎话。”
凌霜笑道:“小姐,您也别骂我们。您心里想什么,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前两天是谁茶饭不思,成天望着窗子外发呆叹气的?”
傲雪忙道:“死妮子,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