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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是我丫头，倒也不用通过府里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示下，只是那个人是府里人，却不能不通过府里示下，这里面关窍太多，真把这话说开了，只怕又会说出一些什么难听话来了。再者，那人品性我倒也不放心，凌霜这事也不能再提了。”
傲雪想了想，才陪笑道：“小姐看人眼力是不错。只是依我看，那芸……那人倒也还配得上凌霜。再说，我们相熟人中，也还没有一个知根知底人，凌霜也渐渐大了，心思也多了，小姐身边留时日也有限得很了，与其由别人随便指了一个去配人，还不如我们自己先留意着。小姐，你说呢？”
妙玉点一点头：“这话说得也是。只是这种事也只能看天意，一时也急不来。先看看吧。”
说着话，王嬷嬷和缨儿也进来了，跟傲雪一起见过，大家一起说着话。然后凌霜也进来了，脸上红晕已经褪了，进来给每个人都斟了茶，这才又跟大家一起说笑起来。
缨儿笑道：“今儿个凌霜姐姐是怎么回事，怎么想起给我也上茶了？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傲雪抿嘴一笑，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愿意斟茶，只管让她斟。以后只怕她还有不好意思事呢。”
凌霜脸又红了，跺了一下脚道：“你们这些人不知道怎么死！只管拿人胡乱开玩笑。我再跟你们说话，我就不活了。”说着便又出去了。
缨儿和王嬷嬷听这话有些意思，心里也有些明白，再看了看傲雪和妙玉神色，不好多问，只得存心里，听她们说些别话。然后便一起起身，说要去看看厨房摆饭事，一起出去了。出来见了凌霜，盘问了一番，凌霜却死活也不说，两人无可奈何，只得罢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虽然心里有疑问，却也不敢跟外面人露口风，这事以后也不再提起。
吃饭时，先前那婆子又来了，来接傲雪到下人厨房去吃饭。
凌霜便出去对那婆子道：“我们这里菊花还没弄好，下午还要烦孙嫂子弄一弄，我们就留她这里用过饭了。妈妈先去吧。等这里弄完了，我自送她出园子去。”
那婆子见如此说，也不再多说，也不愿多事，赶着回去吃饭去了。
傲雪留庵内吃过饭，又坐了一些时候，不得已只得忍泪告辞离开。妙玉虽然心里也甚是不舍，但人家已为人妇已为人母，不能多留，再者府中有规矩，也不敢多留，只得由她去了。
凌霜陪了傲雪一起下山，到园子门口，便见贾芸早候那里了。两人四目相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傲雪看眼里，心里暗笑，也不多说，只得跟凌霜辞了，跟了贾芸一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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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询丫头心事暗筹划 缺主事园中起波澜1
询丫头心事暗筹划 缺主事园中起波澜
只因前面那位生病太妃刚巧薨了，所有朝中有位分诰命夫人也都得入宫守制，然后还要送灵。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及宁国府尤氏也都此列。那太妃要宫内停灵二十一天，然后请入妃陵，那妃陵却京郊孝慈县，路上来往也要十几天。算下来这些诰命夫人们随灵总共要一个多月耽误。
贾母见两府都没有一个主事人是不行，只得向朝廷报了尤氏小月，无法随灵守制。这样就把尤氏留府里了，协理荣宁两府事务。
薛姨妈因为贾母委托，料理林黛玉病体，便搬到了*馆，与林黛玉一起居住。林黛玉见薛姨妈心照管自己，便也认了薛姨妈为干娘，直接称呼薛宝钗为姐姐，称呼薛宝琴为妹妹。
这些事情，妙玉惜春口中也都知。知道林黛玉和薛宝钗目前情同姐妹，心下暂时也有些欣慰，但仍有隐忧，不知道这些是不是都是幻象，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这日妙玉带了凌霜一起到蓼风轩去，见花荫匝地，景色尚好，便暂时不往蓼风轩去，只沿着河堤分花拂柳一路观赏了去。
到蜂腰桥时，只见紫鹃同了一个小丫头，从怡红院出来，往*馆方向去。妙玉关心林黛玉现状，便让凌霜将紫鹃叫住了。
紫鹃见是妙玉，便对那小丫头道：“藕官，你先捧了东西回去，我跟妙玉师父说几句话就来。”那藕官自去了，紫鹃但忙过来给妙玉行礼。
妙玉看着那小丫头背影，道：“原来梨香院唱戏姑娘们又都分配到各房里了。我几天不下山，竟不知道园子里又有些事情发生变化了。”
紫鹃道：“因为太妃薨了。朝廷也下了旨意，各官宦家里，一概不能有优伶戏子，所以太太便吩咐珍大奶奶她们发放这些人。这些人中只有几个人愿意出去，多数还是愿意留府里，就分各房里当差。”
妙玉忽地想起一事，便问道：“那个龄官是留还是走了？”
“哦，她呀，府里人都知道，她跟后街蔷哥儿有些不明不白关系。太太特意吩咐不让留府里。听说由她干娘领了去，也不知道后面如何了。依她那自高自怜性情，只怕也活不下来了。唉。可惜她一副好嗓子，一身好本事，竟都被这样糟蹋了……”
凌霜旁道：“那个蔷哥儿就丢开不管了？当初是何等地温柔体贴，临到危难之时，就把往日情分丢脑后了？”
紫鹃道：“这些话我们也只背地里议论议论。若是让主子奶奶们听见，只怕就会惹出事来了。我听说那蔷哥儿倒也是真心喜欢龄官，要娶了龄官做少奶奶，偏那族中长老发话，不许族中子弟迷恋沾染优伶戏子，只怕败坏了门风。蔷哥儿为此还大病了一场。也不知道如今好了没有。”
凌霜便问：“这贾氏族中规矩竟也是这样不近人情。不许娶戏子，那能不能娶这府里丫头下人呢？”
紫鹃看凌霜一眼，笑道：“这个倒没听说。我们跟那些贾家公子哥儿们也没交情往来。也没想过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嫁不嫁娶不娶跟我们都没关系。”
妙玉知道凌霜心思，怕她还说出一些不妥当话来，便转移话题，道：“林姑娘这些天可好些？”
“还好。因为有薛姨太太照看。饮食上也十分经心，林姑娘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妙玉便问：“听说宝钗姑娘和林姑娘也都十分亲厚了。可有这事？”
紫鹃点头，笑道：“正是这样。ysyhd林姑娘已认了薛姨太太做干娘呢。宝姑娘自然就是姐姐了。”
“宝二爷这些天跟林姑娘还好吧？”
“宝二爷因为前次犯了糊涂病，老太太吩咐不让多出门，仍屋里养着呢。林姑娘也病着，两下里见面时候并不多，只是让我们这些人天天跑几趟罢了。”
妙玉便低声问：“前些时候我跟你们林姑娘说，让她叮嘱宝玉要早些跟老太太提他们两人事，可是有眉目了？”
说起这事，紫鹃便有些眉花眼笑，连连点头，笑道：“有眉目了。不用宝二爷提，连薛姨太太也说这事呢。说要跟老太太提他们两个事情，自己保这个媒呢。林姑娘也因为这样，才特别感激薛姨太太，认了干娘。我们也都想着，既然薛姨太太都这样说了，自然就不会想着拉扯宝姑娘和宝二爷事了。没有宝姑娘事情，林姑娘和宝二爷事情便不用再愁了。”
妙玉心内虽有些隐忧，却也只能点头道：“如此甚好。但愿薛姨太太能兑现诺言，替你们姑娘把亲事给定下来。你不妨也旁边多说说话，催着她早些跟老太太提起这些话吧。”
紫鹃笑道：“可不是嘛，我几乎天天都要提一次，倒让林姑娘骂我性急，不害臊，自己想着要嫁人了，才催着办她事呢。她可是冤枉死我了，我不是替她着急嘛。”
妙玉微微一笑：“你还不知道你家姑娘性情吗？她那个人，说话不饶人，可心里却是明明白白，她知道你为她好，也处处对你好，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处处维护着她。”
紫鹃也一笑：“我自然是知道。原来妙玉师父把我们小姐也看得明明白白，不枉我们小姐也将妙玉师父当作知己呢。”
“这些也都不说了，只是你家姑娘和宝二爷事情，你可真得抓紧了。不然夜长梦多，只怕以后会有变呢。”
“可是现急也急不来呀。薛姨太太也说了，这些天老太太忙得很，天天下午回来，不过一起吃顿饭，也不好多说话，她们也乏起很，早早就睡了，姨太太也不好拿这些话去烦老太太。过两天还要去送灵，天天归家也不能了。只得等太妃事情过了再说了。”
妙玉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好吧，你回去吧。代我向你家姑娘问好吧。”
紫鹃向妙玉辞过便离开了。
妙玉领了凌霜沿原路返回。好半天两人都不说话，各怀心事。还是妙玉停了脚步，终道：“凌霜，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心喜欢那什么芸二爷？”
凌霜低了头，只管捻着自己裙带，一语不发。
妙玉见凌霜表情，已然是全明白了，不禁叹一口气，道：“你呀，竟不知道你是怎样想，明知那贾芸是个浪荡子弟，偏还要学那飞蛾去扑火。”
凌霜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服气，道：“连傲雪姐姐都说他好，他哪里就浪荡了？”
“傲雪也只是见了他两三面，哪里就了解他真性情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少人就被别人一些假面孔给骗了。那贾芸若不是浪荡子，怎么又跟那林小红暗传信物，不清不楚了？”
凌霜一时也不能反驳，有些气馁，却仍有些半信半疑，只怕是妙玉为了断了她念想，故意这样说。
走到蓼风轩，惜春正看书，妙玉拿过来一看，却是从自己那里借来一本经书，便笑道：“你果然是有慧根，竟真修身养性起来。只是这样一来，栊翠庵里地方太小，住不下你这位千金小姐呢。”
惜春也一笑，道：“你还是出家人，竟也说这样俗不可耐话来。我这蓼风轩比起栊翠庵可是小多了，连这地方我都能住，还有什么地方不能住？再者，若真修行，不论哪里都可修行，也不一定非到你那栊翠庵去。”
妙玉却又道：“你这里修行却是不算数，别人充其量只认你想法怪异一些，却并不会认为你出家修行了。若你这般便算修行，还用修那些尼庵作什么？”
惜春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笑道：“反正修行也只一颗心。那庙里修行，也不见得都是真佛心，不庙里修行，成神成佛也大有人。”
妙玉也不愿跟她多争辨，笑一笑，便以别话岔开。
正说着话，便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将入画拉了出去，院子里说了半天话。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小丫头，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一起走了。入画进来。
惜春见入画脸上带笑，便问：“那是哪个房里丫头？你们说些什么？”
入画笑道：“是三小姐屋里艾官来送一些茶叶过来。正说着话呢，便有人来叫艾官回去，说怡红院里闹得不可开交，芳官挨了打。平日里几个一起唱戏女孩子感情特别好，有事大家都肯帮忙，如今芳官挨了打，几个都不服气。跟史大姑娘葵官，薛二小姐豆官，得了这个消息，便伙同了林姑娘藕官及宝姑娘蕊官一起先去怡红院找打人赵姨奶奶算帐去了。余者也都互通消息，串联了也要去。”
惜春一听这话，便笑起来，道：“这府上没有了人管，就都翻天了。我只看看，这府里还能闹出些什么事来。”便打发了入画到怡红院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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