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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子,那又是谁?”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娘苦笑了一下道:“一定是那毒药药性太烈,伤了你的心肺,才会忘了从前的事。”她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一抹阴云。
“毒药?”我装出一脸的疑惑。
“你那日忽然服下断肠草,又写下遗书自尽,娘和爹急得头发都白了……”娘猛地顿住,叹息着,没有再说下去。
“自尽?”这下我是完全给呆住了,好好儿的,这位名叫孟丽君的女子为何要自尽呢?而且还是服毒自尽。
“娘,女儿想看看遗书。”来不及想别的,先搞清楚孟丽君自杀的原因,若是真得有什么特殊原因,所以活不下去了,那我可真是有够倒霉的。
娘的面色顿转苍白,“丽君啊,你怎会……”声音里夹着一丝责备,很快止住了。
“看看也好,以后再不可起这样大不孝的念头。”孟夫人从怀里揣出一笺信纸,递到我手里,拉着我进了房间,纸上写着一手娟秀的如花小楷。
我怀着震惊和忧虑,把遗书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细细看了个遍。看完还久久地沉浸在惊诧之中。
孟丽君,仅仅因为在逛庙会时,被不肖之徒调戏,就羞愤难当,服毒自尽,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就算古代女子贞德观无比强烈,好象也不至于强烈到这个地步啊。整件事透着古怪啊,难道这孟丽君竟是被逼而死的么?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迟早有一天,还会身遭横祸。
再拿起遗书,凑到烛火下,照了照,心下已然明白。扭头看着孟夫人:“娘,女儿有几句体己话,想跟您说。”
“丽君,说吧。”孟夫人扶着我坐在床上,压低了声音道。
“这封遗书不是孟……女儿写的。”
孟夫人惊讶地看着我。
我把嘴轻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孟夫人连连点头:“好,就依你之言。”说完站起身道:“我叫小兰准备了香汤,你沐浴之后,早些歇息吧。”
“谢谢娘,”
看着这个娘疼爱的眼神,我心中一阵温暖。也罢,就把这当成我的家吧,有个这么疼我的娘,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由又想到二十一世纪的爹娘,他们怎么样了,一定很伤心吧。女儿不孝,只有下辈子再补偿你们了,想到这里我眩然欲涕。娘安抚地握握我的手,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了。
这时,我才定下心来,开始打量这间布置清雅的闺房,映目满墙的书画,绣案上是一幅未完成的鸳鸯戏水图,书案上还有一幅小篆,字迹清秀不凡,几旁一把古琴盖了红绸,我轻轻一抚,一声清吟,似在低声诉说这位一代才女的不幸遭遇。
环顾左右,我暗自庆幸,幸好本人自小出身书香世家,老妈是汉文化的发烧友,熏陶的我也成了狂热的汉文化崇拜者。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精通,却也十分娴熟。
“小姐。”
那个棺材里见过的丫环走进来,冲我躬身施礼。
“小姐,更衣吧,不然水要凉了。”
好吧,即来之则安之,我起身过去。
小兰帮我解下衣裙,我把自己疲惫的身子浸入温水中,只觉无比的舒适。水面上还浮着些植物,却不是花,小兰见我看她,便道:“这是小姐最爱的药浴,可以舒缓筋骨,白嫩肌肤呢,”
原来如此,莫非这孟家竟是医药世家吗。
我捞起几片叶子,放到鼻端,一股清凉的香味,原来是薄荷,还有人参,金银花,艾叶等草药。
“小姐,老爷可是前朝的御医,只是看不惯官场黑暗,所以避世到这翠微镇,当年就是刘府台救了老爷,还给老爷安排了安身之所,所以老爷才把小姐许给了刘公子。”
“啊……。”
我一惊,只觉心中五味瓶打翻,酸甜苦辣在心头。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你扶我起来,我累了,要歇息了。”
“哦,好。”
小兰服侍我穿上一件白色的中衣,便扶我躺在床上,顺手给我拉下了粉色的纱帐。
我定神看着帐顶,只觉心中一片空白,来此本非我所愿,而且从今天种种看来,丽君虽贵为小姐,但看来活得并不快乐,瞧她画得那些仕女图,眉宇间皆含着无尽的哀愁,堂堂小姐,居然被人下药毒死,还被诬为自尽,可见孟家虽是大户,对丽君来说却处处杀机四伏。而我如今即占了她的身躯,自然也要承接下她的一切,包括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刘公子了。哼,包办婚姻,我是肯定不会认命的,一定要想个法子退婚才是。
我还想再想想别的,奈何睡意袭来,头昏沉沉的,只好放下满怀心事,渐入梦乡了。
真相大白
海浪的隆隆声由远及近,眼前到处是人,惨叫声,痛哭声不绝于耳,而我却在空中飞升,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姐姐,姐姐?”
谁,谁,是在叫我吗?
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朦胧中,感觉有一个人踮着脚尖,悄悄挪到我床前,细细的呼吸声,应该是个女子,几经努力,我终于费力地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却是那日那个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丹凤眼儿,红红的嘴唇,两道柳眉轻轻蹙着,样子似乎很不开心。
她和孟丽君是什么关系?这样屏息静气地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姐姐,姐姐。”少女声音压的很低,原来她是孟丽君的妹妹,我决定继续装睡。
“姐姐。”象是轻叹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嫁给刘公子?”
“……?”脑袋里塞了太多的谜团,快要爆炸了。
“刘公子喜欢的,为什么不是我?”清细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忧伤和难言的情愫。
阿……我继续保持熟睡状态。
一只纤细的手抚上我的脸颊:“你长得比我美,琴弹得比我好,样样都比我好,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痛苦。真得,很痛苦。”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却透着森冷的寒意。我差点打了个冷战。
远处有脚步声渐渐逼近。少女慌忙收回手,转到纱帐后,从后门出去了。
老妇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兰,你太不小心了,怎得让小姐一个人躺在房里?”
“夫人教训得是,奴婢下次不敢了。”是小兰的声音。
门开了。脚步声顿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真得醒了吗?”
“是啊,夫人,可能又睡着了吧。”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急忙睁开眼,轻声唤道:“娘。”
孟夫人立时懳然泪下。“丽君,我的好女儿。”话未说完,已经哽咽无声。
“娘。”我的眼里也流下两行泪水。也许是她慈爱的目光,让我想起了老妈吧,若是知道我离去的消息,她该是如何的伤心呢?
“你,还有哪儿疼?”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声音里全是担忧和无奈。
“不疼了,娘,别担心。”
“傻孩子。”老妇人叹着气,伸手为我掖好锦被。“你多睡一会,我走了。”
“娘慢走。”我轻声道。其实头真得还有些疼,这付孟丽君的身子,实在是弱,我必须尽快好起来,所以要抓紧时间歇息。
这样在房中蜇伏了几日后,我的身体终于好多了,与孟夫人商量好的事,也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其间,我已把孟府的事,大致做了一番了解。
孟老爷,名叫孟仕元,是前朝御医,因为不愿为当今朝廷效力,避世到这江宁县,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馆,济世救人。孟丽君是孟老爷和大夫人所生,那日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名叫卢翠花,十年前从京城来到翠微镇,以卖唱为生,还带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她本来长得颇有姿色,又唱的一手好曲儿,孟老爷见她可怜,便收留她们母女,这女人果有些手段,不出几日便使法让老爷收了她做二房,连带着她那个女儿也被孟老爷认了,起名叫孟映雪,今年十五了,比丽君小一岁,就是二小姐。她们以前与孟家并不相识。
至于那位刘公子,名叫刘文希,今年十八岁,是杭州府台刘靖的独生子,孟老爷与刘靖是多年世交,从小指腹为婚,将丽君许配给刘公子,婚期本来订在三日前,因为孟丽君突然服毒自尽,只好推迟了。
这个刘文希自我醒来以后,便数次上门要见我,都被我以身子不爽,或是头疼之类的理由给推了。
这日我从床上起来,小兰伺候我穿上衣裙,正要说话,门外有人传话:“刘公子到了,正在前厅,老爷唤小姐过去。”
啊,头疼,头疼的事来了。我无奈的吩咐道,“你去告诉老爷,说我身体不适,不想见客。”来人应声去了。小兰惊讶地说:“小姐,你不想见刘公子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见面又如何。”
“小姐,那刘公子生得可是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连二夫人都常赞你找了个好夫婿,还缠着老爷要给二小姐也找个这样的佳婿呢。”
“是吗,那就让给她好了。”
“小姐说笑了。这婚事如何能让的。”
我叹了口气,与浩宇十年的感情,终敌不过前程,事业。他竟宁愿娶个不爱的女人,把我抛下。对于爱情,我真是心灰意冷了。
“丽君。”是娘的声音,我忙从椅上站起,躬身一礼,孟夫人急急地走进来,拉着我的手端详了一番,说道,“我儿,你哪儿难受,快告诉为娘,叫你爹给你抓几副药来,好好滋补滋补。”
“娘,不用了,我只是不想见刘公子,”我红着脸说。
“为何,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吗。老爷刚说了,这次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叫你和刘公子下月就成亲,好冲冲喜呢。”
“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连刘公子的相貌都想不起,这样嫁过去,只怕不妥。”
娘笑道,“什么大事,刘公子相貌堂堂,又有才学,与你正是佳配。你们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慢慢就会想起来的,这次你出事,他悲痛欲绝,几次哭昏过去,一听到你醒来的消息,便又匆匆赶来了,这份情意,娘心里明白着,你若不愿意,倒便宜了那个贱货的女儿。你不知道,这次你出事,她们娘俩可高兴着呢。”
我晕,原来这门亲事也是谋杀我的一个诱因啊,更要想法子推掉才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一黑,耳边只听到娘的惊叫声,便不省人事了。
恍惚中听到轻轻的唤声。
睁开眼,粉色的帐顶,绣花的绸缎被面,还是在古代。我叹了口气。转过头,是娘焦虑的眼神,一只手在诊脉,是爹。他们对我果然十分疼爱,倘若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女儿,怕是难以承受吧。
爹皱着眉诊了一会,又看看我的脸色,手抚长须,凝神不语。“如何?”娘急切地问。
“肝肾亏虚,阴阳不调,要好生调理,还有郁滞积于心中,莫非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爹娘知道吗。”
“爹,娘,女儿发现自己把过去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这样,这个等你好些再说吧,只要你身体好了,我和你娘便心满意足了。”听着这些话语,我鼻子一酸,不由流下泪来。
“别着急,你只管好生歇着,一切有娘呢。”孟夫人软语宽慰我,一边道。“快叫下人赶紧煎药,早些吃了也早些好。”爹大笔一挥写好方子,交给身边的小兰,让她去准备。复又安慰了我几句,便与娘起身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出去,我慢慢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抬眼望窗外,门前的桃树,花已经落尽了,满地残红未扫,忽然想起浩宇,这心竟是隐隐地抽痛起来,痛得无法自抑。轻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