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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红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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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马快,少年更快。只一忽儿功夫,已经越过他们,拦在路前。黑衣人眼见逃不过,互相打了个手势,一起举起手中兵刃,策马和少年战在一处。

西边,迟升的月亮已经露出了半边脸,洒下淡淡的清辉,天地万物都笼罩在银色的月光下,本该是一派祥和景象,只是刀剑碰击的声音,马上飞舞的身影,给这宁静的世界平添了许多血腥和杀气。

我目瞪口呆地倚在破庙的破门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白衣少年矫健的身影,手中闪着寒光的宝剑,金戈交鸣,光华四射,日月无华。随着惨呼声不断响起,少年的白衣已经沾上了鲜血,空中弥漫的全是凛冽的剑光寒气。

不知他们厮杀了多久,只知道月亮渐渐出了山峦,斜斜地照下来,在破庙前洒下一片银白。战场已经从马上移到官道上,又从官道上向破庙前移过来,剩下的两个蒙面人被少年娴熟的剑法逼得连连后退,似是已无招架之功。

少年轻叱一声道:“放下兵刃,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我饶你等不死。”

蒙面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忽然一起拜倒在地,少年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忽听破庙前一个清脆的声音呼道:“小心。”心中一警,立刻纵身跃后,两枝闪着蓝光的袖箭擦着脸颊飞过,暗道一声好险。见跪着的蒙面人起身欲逃,立刻扑身上前,剑花如雨,倾泻在他们身上。

冷冷地看了看地上的尸首,弯腰下去,在他们身上摸索了一阵,并无所获,少年轻皱眉,收回手,向立在庙前的我远远地施了一礼,朗声道:“多谢这位兄台出言相救。”

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俊秀的鼻梁,漆黑的眼眸,笔直的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身素白的锦袍,衣襟处已经被鲜血染红。头上束着银冠,腰上佩着银鞘的宝剑,迎风而立,清俊挺拔。他的相貌,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清晰。

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脑中登时轰的一声,五内俱焚。“浩宇。”这一声呼唤哽在喉中,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希望他是,却知道他不是,浩宇不会武功,浩宇没有他那样高贵冷然的气质。

“兄台,在下还有急事在身,就此告辞。”少年含着笑,向我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意识忽然空茫一片,急忙迎着月光奔过去,顾不得脚下石块绊脚,顾不得晚春的寒气,就这样笔直地冲过去。口中连声呼道:“兄台慢走。”

少年慢慢转过身,正好看到我被一块大大的石头绊住,在空中划了一个极漂亮的弧线,咚的一声飞到他脚下,四肢着地,姿势难看之极。

这下摔得实在是很厉害,脑子都摔晕了,我在心中暗叫完了完了,支撑着想爬起来,手一触地,不禁哎哟了一声,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手心磨破了皮,渗着血。

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把我扶起来,少年仔细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笑意:“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呃,那个。”我急切地想找个理由,忽望到地上的尸首,血淋淋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急忙把眼光收回来,轻声道:“他们……。”

少年微笑着打断我的话:“别担心,我马上到江宁通知官府,命他们前来收尸。不会累及兄台。”

“哦,那个……。”我急得头上直冒汗。

“还有什么事?”少年眸中的笑意又加了几分。

“是这样,我的马车陷到泥里了,能不能请兄台帮个忙,帮我抬出来。”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我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脸上微微红了红。

少年凝眸望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表情,轻声笑道:“好。”

我急忙带他走到马车前,少年略看了看,手扶住车辕一使力,车轮就从泥巴里腾地跳出来了,少年又把车推到平坦的干地上,回头看着我,我急忙拱手笑道:“多谢公子。”

“告辞。”少年微笑着回礼,起步走到俊逸的白马前,正要上马,又被我出声唤住:“在下孟浩宇,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复姓皇甫,表字少华。”少年跃身上马,向我拱手道:“孟公子,后会有期。”

知道无法再挽留,轻叹一声,朗声道:“后会有期。”我站在官道旁,看着他清俊飘逸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怅然不已,泪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

梦醒时分

刘府。

新房的门被轻轻地叩响。

刘文希从睡梦中惊醒,抬起头,轻声喝道:“什么事?”

“少爷,不好了,老爷被县衙的人带走了。”

“什么?”刘文希霍地坐起身,急忙穿衣起床,又取了火折子点燃红烛,急步奔到门口,打开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忠压低声音道:“是朱县尹的手令,带着十几个官差,把老爷带到县衙去了。”

“岂有此理。”刘文希低着声音怒喝道,只恐吵醒床上的丽君,慌忙扭头看了她一眼,红纱帐依旧低垂着,床上的人并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刘忠道:“我们到外面说。”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孟映雪缓缓坐起身,披衣下床,走到门口,凝神静听。低低的说话声传入耳中。

“朱县尹说有人指控老爷涉嫌一起贪污赈灾银两的大案,要请他到县衙当面对质。”

“哼,即是请,为何派许多官差来,分明是不把我爹放在眼里,快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到县衙去看我爹。”

“少爷,使不得,老爷临走有话,以他的身份,县尹定不敢做什么,明日他就可以回来,要您放宽心,只管在家等着。”

沉默了好一阵,刘文希长叹一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孟映雪急忙转身回到床上,背对着纱帐躺下,过了一会,刘文希开门进来,脱了衣服,从身后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背上亲了一下,也闭了眼歇息。只是哪里睡得着,就这样皱着眉,|Qī|shu|ωang|一直挨到天亮方才打了个盹。

天已经大亮了。

江宁县城门大开,一个穿白衣的俊秀少年,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飞驰入城门,一直驰到县府大门前,飞身下马,快步奔了进去。

后院一间书房内,铁中原端坐椅上,双眉微皱,脸上神情颇为不快。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他面前,躬身施礼道:“给殿下请安。”

铁中原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免礼,少华,你怎得来得这么晚?”

少年双眉轻蹙:“属下一接到殿下的传书,就赶到杭州,追着九王爷的脚程而来,一直追到江宁县境内,只是昨晚在路上遇到贼人拦阻,所以耽搁了,属下以为,那些贼人定然是九王的手下,只可惜他们全都死了,身上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哦。”铁中原轻轻点头。

少年面露忧色:“刘靖是九王爷的人,九王爷想必是为了他才到的江宁,殿下要加倍小心才是。”

铁中原鼻中呼出一口长气,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已经晚了。”

“晚了?”少年惊呼道:“却是为何?”

“刘靖昨晚子时在大牢中服毒而死,留下一封遗书,言道贪墨之事,罪在他一人,与他人无干。”铁中原语气平静。

“这定是九王爷派人下的毒手,殿下何不依此线索追查到底?”少年急切道。

“呵,若真是他做的,你以为他还会留下线索给你查吗?”铁中原轻笑着摇头:“此人做事向来狠绝,即然下手除刘靖,一定会做的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少年面有不甘:“难道就这样算了?”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下次他就没这么好运了。”铁中原轻轻端起茶杯,笑道:“少华,喝茶。”

新房中,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刘文希的脸上。刘文希从睡梦中醒来,以手遮脸,另一手摸向身边,扑了个空。他忙坐起身叫道:“丽君,”无人应答,定是去娘那里了。想到昨夜爹爹的事,刘文希心中大感忧虑。急忙起来穿衣束带,收拾妥当。便去母亲房中寻丽君。

沿着回廊一路行来,迎面见着一个黄衣丫环,似是昨夜与丽君一起陪嫁来的,自己当时还好生奇怪,怎得不是小兰,却是映雪的丫环小菊。他忙拦住小菊道:“少奶奶呢?”

“到花园里去了。”小菊向后一指。刘文希飞也似地奔去,小菊也赶紧从身后跟了来。到得花园,只见一位穿红衣的女子,站在水池边,正在看鱼。

“丽君。”文希叫道。女子回过头,竟然是映雪。“怎么是你?丽君呢,”刘文希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你抓疼我了。”映雪皱眉,文希忙把手一松。

“你还没回答我。”

“丽君不在这里。”映雪轻声道。

“那她在哪里?我记得昨日她还与我拜了堂,成了亲的。”

映雪慢慢抬头直视他道:“刘郎记错了吧。昨日坐花轿的是我,与你拜堂的是我,成亲的是我,喝交杯酒的也是我,莫非你都忘了么。”

“不会,这怎么可能。”刘文希惶恐地看着她。这时小菊赶来说。“少奶奶说的没错。昨日少爷娶得是二小姐映雪,不是大小姐丽君。”

“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我要去问我娘。”

刘文希飞身跑去。“少爷。”小菊在身后唤道。

“不必了,随他去吧。”映雪道,她那原本纯真的眼睛里泛起一抹泪光。

“娘。”刘文希气喘吁吁地奔到刘夫人的卧房里。

“你来了。”刘夫人从绣案上抬起头,笑着向他招手,叫儿子坐下。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丽君呢,是不是映雪把她赶走了。”

“这是丽君给你的信,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刘夫人把一封信递给儿子。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刘文希接过信,伸手撕做蝴蝶片片飞舞。

“我不要信,我只要丽君。娘你要为我做主。”

“好孩子,映雪也是个好姑娘,你们已经成亲了,你要好好待她,忘了丽君吧。她和你没有缘分。”

“不,我要休了映雪,我心里只有丽君,我要去找她。”

刘夫人长叹一声,轻声道:“文希啊文希,你怎么不明白爹娘的心呢。那孟丽君是个死过一回的人,又有鬼神索命。不是个有福寿的媳妇。你是你爹的独子,怎能娶这个不祥的女人进门。”

“娘,你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去写休书。”刘文希转身迈步出门,刚走到门首,迎面看到管家刘忠飞跑来报:“夫人,少爷,不好了。”

刘夫人慌忙起身道:“刘忠,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老爷?”

刘忠眼中流下泪来,跪下道:“夫人,老爷他,昨晚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啊。”刘夫人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刘文希急忙回身扶住她,把她扶到椅上,对刘忠道:“怎么会这样,你可打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是小人从在县衙的朋友那里打听到的,老爷留下书信一封,言道贪墨救灾银之事,全由他一人承担。官府马上就要派人来查封府第,起出赃银,夫人,少爷,你们赶紧逃吧。”

刘夫人抬起泪眼,仰天叹道:“想不到我刘家竟然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老爷啊老爷,为官之道,最忌贪吝,贱妾自你踏入官场之日起,每日忧心如焚,夜不成寐,寝不安枕,怕得就是有朝一日,你犯了心戒,身坠万劫不复之地啊。”

刘文希呆了一呆,慌忙伸手拭去眼中的泪水,伸手扶住她:“娘,刘忠说得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舅舅在京城任宣抚使之职,正可去投奔他。”说完扭头吩咐:“来人,收拾东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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