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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放着两具尸体,身上盖着白布,赵氏坐在其中一具旁边,哭得肝肠寸断。另一具,看旁边坐着的,似乎是高顺的媳妇。
“妈妈!”小宝叫到,没等问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了白布下属于他爹的烟袋。他急忙上去将白布一掀,蹭蹭退后两步,恶狠狠的瞪着周瑞家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的半弯着腰,脸上皱成一团,道:“昨儿都睡下了,突然听后门小厮说有人落水,等到将人捞上来,却发现都断了气。”
小宝没说话,周瑞家的又试探道:“东边的院子有一席吃的差不多的酒水席面,想必是喝了酒……”
“我爹不喝酒!”小宝怒道。
“是是是!”周瑞家的又说:“旁边跪着的是昨晚上守门的人,您听他说说。”
地上跪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收到周瑞家的提醒,道:“昨儿快到戌时,有两个人出去了,平常也有人去后街透透气,所以也没太在意,后来过了小半个时辰,我觉得人怎么还没回来,这才出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都掉进宁府后头的小河里了……”
小宝脸上晦涩难明,耳边响着的是他娘和高顺媳妇的哭声,心里却觉得这事蹊跷的很。
周瑞家的看着小宝的脸色,又小心翼翼说:“您看这事儿怎么办?”
这句话是贾母教的,她说:“梁小宝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圣上的府上当差,那也是个小厮,能有什么主意。你别的不多说,全部主意都让他拿便是。”
周瑞家的自然也是怕这事上身,全听贾母差遣。
昨天梁丰跳河而亡,她最先听见动静。压着躁动的心,周瑞家的及时将高顺,包括几个当班的小厮都捆在了她院子了,这才来回王夫人了。
王夫人眼皮子跳个不停,差人叫了王熙凤就往贾母院子里来。
听到事情办砸了,人还死了,贾母伸手就扇了王熙凤一巴掌,直接将人扇愣了。
贾母气得哆嗦,“我让你去抓个把柄,这就是你的把柄!人死了,一拍两散不说,消息传进宫里,主子们会怎么想!”
王夫人急忙上去给贾母顺气,“老祖宗,先消消气,人都死了,现在得想想怎么善后。”
王熙凤一手扶脸,流着泪刚想说点什么,王夫人也上来扇了她一巴掌,“你这是害我的元春!”
连着被扇了两巴掌,这在王熙凤二十年的人生里是绝无仅有的,她彻底的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夫人扶着贾母坐下,轻声说:“老太太,我想着这事还有余地,得先问清楚了。”
因为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在屋里立了屏风,就将那几个小厮连带高顺全部找来了。
等问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成了这步田地,贾母几乎要捶胸顿足了。
看了看还在流泪的王熙凤,还有苍白着脸扭手绢的王夫人,贾母道:“没有证据他们不能怎么样!就是大理寺审案子也要人证物证的!”
“横竖梁丰是自己跳下去的,身上半点伤痕也没有,就算是差役仵作来了也没什么可说的。”贾母道:“他家里的儿女左右不过是小厮宫女和士兵,还能在我国公府放肆不成,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国公府还是太…祖封的呢,当今圣上……”后面半句贾母也知道不太好听了,及时打住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又说:“为了咱们家在宫里的元春,我想着……这高顺怕是留不得了。”万一明天来人将他带走,或者将来他不小心说漏嘴。
贾母同意,说:“这次小心点,再不能有马脚了。”片刻,贾母又加了一句:“守门的那几个小厮……现在动静太大,先关起来,等过两天再说。”
小宝看着地上他爹的尸体,哭得快喘不上来气的亲妈,咬牙道:“妈妈,我们先回去。”
赵氏一夜没睡又哭到天亮,头脑早就失去思考能力,听见儿子叫她,一手拉着梁丰,一手拉着儿子,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妈妈。”小宝没忍住也掉了两滴泪,回头对周瑞家的说:“你去把我带来的人叫来!”
赵氏拉着小宝的手,抽泣道:“屋里,屋里还有东西……你哥哥姐姐的……还有参片……”
出了荣府的角门,接过周瑞家递来的身契,小宝再一次仔仔细细的将荣府的大门刻在了脑子里。不过一晚就是家破人亡,你们给我等着!
在慈宁宫里的抱琴现在还不知道这场变故,她跟着太后正往坤宁宫走,淑兰还有两天才出月子,不过她身子没养好,太医又说小皇子吹不得风,所以太后想说这满月宴就先不办了,等到百天或者周岁凑个大的。
但是话可不怎么好说,万一淑兰多心了呢。
于是太后想着亲自去跟她解释一番。
生了孩子对人的性格或许还是有点影响的,太后看着躺在床上略显柔弱的淑兰,又想想早先那个挥鞭子的七皇子妃,这才几年啊。
太后坐在床边,拉着淑兰的手说话,那边抱琴已经从嬷嬷手里接了小皇子过来,抱到了太后跟前。
“您说的是,我也不怎么耐烦这种事情。”淑兰道:“我儿子还小呢。”淑兰伸手戳了戳小皇子的脸,笑道:“不过还是得有点彩头。”
她想了一想,道:“不如就趁满月的时候让两个嫔的娘家人进来看看成了。”
太后点了点头,道:“这也行,按规矩受封之后也是要进宫一次的,刚好赶上小皇子满月,挺喜庆的。”
抱琴没忍住捏了小皇子的小嫩脸一把,幸亏没人看见,但是一抬头,看见她家里未来嫂嫂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便对着她做了个口型:“嫂嫂~”
慧婷从脖子一直红到脸,抱琴满意极了。抱着小皇子凑到两位主子跟前:“小主子笑了!”
赵氏一直哭到晚上,喝了大夫开的药才睡下,这一睡,睡到第三天早上才起来。
第一句话就是:“小宝,你爹是让荣府给害死的!”
小宝拉着赵氏的手,“妈妈,你细细跟我说一遍。”
赵氏皱着眉头,一边抹泪一边说:“自从圣上登基,来找你爹吃酒的人就多了。我基本都让他推了的,无非就是的几句狗眼看人低罢了,我们都是要出去的人了……”
“后来太后的口谕将我们放出去,晚上刚收拾好东西……”赵氏一阵哭,“高顺来叫他了。”
“小宝,你爹是老实,可是你爹不傻啊,大冬天的,平白无故从桥上跳下去。还有高顺,就算像周瑞家的说的,他喝多了,可能把你爹带下去了,那怎么看门的小厮一点儿呼救的声音都没有。”
“你爹出去的时候已经吃过晚饭了,那时天还没黑,看门的说戌时他俩才出的后门。”赵氏大哭两声,“小宝,你爹那个闷葫芦,跟谁都说不了两个时辰的啊!”
小宝点了点头,“妈妈,荣府害死我爹爹,我跟姐姐都饶不了他们!”
“你姐姐!”赵氏急忙掀了被子拉着小宝的手就想下来,“你姐姐还在宫里,可不能让她吃了亏!”
“你放心,”小宝一字一句的说:“姐姐,她们动不了。”
安顿赵氏睡下,小宝回了广和宫,见了总管事魏升。
“魏爷,我家里出了点变故。”小宝脸色悲恸,“家父过世,怕是这一期的太学……去不了了。”
“不是?怎么会?”才说这孩子全家都发迹了,怎么这么快就遇上这事儿了。
魏升皱了皱眉头,梁叔保是圣上亲自说要去太学的。“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这样,你等我去回了圣上。”
不出小宝意料,皇帝第二天宣他进宫了。
跪在弘德殿里,小宝红着眼睛道:“陛下,我父亲从不饮酒,又不爱说话,与荣府上众人交情平平,这次落水……”话没说完,小宝哭了两声:“里面虽有蹊跷,但是……”
虽然皇帝多半都是铁石心肠的,但是瑞诚才做皇帝没多久,见到小宝跪在地下哭也是怪心疼的,虽然他自己跟先帝没什么深厚的父子感情,但是听小宝哭到话都说不利落他也是怪难受的。
小宝磕了个头,又说:“谢谢陛下的厚爱,这次的太学……我想……先给父亲守孝。”
瑞诚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小宝又道:“陛下,能不能让我见见姐姐。”
说到抱琴,瑞诚也开始伤心了,他上完朝去坤宁宫里看儿子的时候,太后跟抱琴也在,抱琴笑眯眯给皇后端了碗鸡汤,还有一碟看着焦黄焦黄不知道是拿什么炸的东西,淑兰全吃下去了。
有点不忍心啊。
瑞诚点头,差人去叫抱琴了,又对小宝道:“你去偏殿候着。”
抱琴一露面,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小宝扑在了怀里。
“姐姐,姐姐!”小宝哭道:“爹死了,爹被荣府害死了!”
“你说什么?!”
小宝啜泣着将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还有赵氏的猜测。
抱琴抱着小宝,眼泪刷拉拉的流。
她爹死了。
她那个总共一年跟她说不了十句话的爹死了?
那个会给她买红枣,笑着说“爹有力气,二福不怕”的爹死了?
爹,二福会怕的。
抱琴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荣府后面属于她们一家的三间屋子,还有她爹烟袋上的红光,一明一暗,渐渐将她整个心都烧的滚烫。
我要报仇!我要你贾府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能死,你们要留在这世上受苦!
瑞诚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差人进来,小宝该出宫了。不过看着哭着抱在一起相互抹泪的姐弟两个,忠永陪着掉了几滴眼泪,也不敢太过催促。
忠永领着小宝出宫,一路听着小宝的啜泣声叹气,道:“陛下的意思,让你先歇半年,等到秋天再去太学。”
小宝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说:“忠公公,我知道了。”
瑞诚回到侧殿,就看见一个坐在地上流眼泪的抱琴,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道:“朕去跟母后说,放你两天假。”
抱琴磕了个头,没说什么,消无声息退出了乾清宫。
得知消息的太后先是陪着皇帝唏嘘两句,转眼又觉得荣府太不识抬举了。太后要人,她们怎么敢!当下对宫里贾元春的厌恶又多加了几分,“这等母亲,想必是生不出什么好儿子的。”
皇帝事忙,说了两句就要去处理政务,不想在慈宁宫门口又见到了抱琴。
抱琴眼睛红肿,低着头并不敢看瑞诚,道:“陛下……”
“宫里就您一个声音……您能不能……叫我一声二福,这是我的小名,后来荣府的太太给我换了名字,二福就只有爹爹会叫了。”抱琴泣不成声。
瑞诚差点也泪奔,虽然前面好奇过抱琴的小名,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不过他只犹豫了片刻,“二福”还是叫出口了。
抱琴一颤,一个惨白的笑容浮在脸上,谢了恩之后回了慈宁宫。
晚上,太后刚洗漱完毕,就听见她派去照看抱琴的良倩回话。
“太后娘娘。”良倩低着头,似有不忍,“她换了太监服侍,往乾清宫去了。”
“唉,”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安静好久才说:“算了,你当作没看见。我就帮她这一回,以后就全凭她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似乎没过多久,门口的宫女又道:“太后娘娘,抱琴姑姑求见。”
太后立刻宣了人进来。
抱琴脸色苍白,眼皮红肿,还穿着太监的衣服,一进屋就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我起了坏心。”
太后左右一看,良雪立即将人都带了下去。
抱琴跪着想凑到太后跟前,但是刚挪了两步,就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停住了。
太后叹气,起身将人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