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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琴手中的被子一抖,整个罩在了李纨头上,雯靖手中的茶壶也砸了下去,不过紧张之间没砸准地方,砸到里李纨脖子上,不过这也够了。
李纨喘着气,摊在地上小声道:“我还是被你激怒了,不过你以为我来的悄无声息吗,我算准了时候,皇帝现在就在你院子门口。”
抱琴又是一身冷汗出来,下意识想去捂李纨的嘴,可惜还是让她多说了一句。
“娘娘,看在你和珠大爷的情份上,你就饶恕了我吧!”
咣当一声,门被皇帝踢开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纨有备而来,反应比抱琴要快上许多,尖利着嗓子喊道:“陛下救我!我本来是找和妃娘娘叙旧而来,谁料和妃娘娘听见珠大爷唯一的骨血重病身亡,竟要杀了我,还威胁说要诛我九族!”
抱琴没说话,她已经落了下风,而且屋里除了她们三个,还有宫女雯靖,陛下的两个太监小洪子和忠永,人多口杂。
瑞诚一怒之下也是一身汗,当下喘着粗气给忠永使了个眼色。忠永上前左右看看,拿起桌子上盛点心的小瓷碟,将点心倒在一边,上去将瓷碟在李纨嘴上敲烂了。
抱琴跟她离的极近,能看见血肉横飞,牙齿还掉了四五颗出来,又是一身冷汗出来,酒是彻彻底底的醒了。
“将人带下去料理好了!”瑞诚怒道。
等到忠永将已经半昏迷的李纨拖下去,瑞诚又看了一圈屋里的人,言语间很是压抑,“你们都下去!”
“珠大爷是谁!”等到人走了个干干净净,瑞诚觉得有点头晕,坐在床沿边问道。
抱琴跪在地上,半低着头:“是先前贾嫔的大哥,在贾嫔进宫选秀的时候死了。”
瑞诚这才回忆起来,好像就为了这事,贾嫔才在先皇后宫里当了快一年的女官。
“你跟他……”瑞诚想起方才那妇人的胡言乱语,心中一顿翻腾。
不等瑞诚说出什么不好的词语来,抱琴急忙道:“陛下,我是他妹妹的大丫鬟!”
这句解释倒也有用,儿子能纳了母亲身边的丫鬟,不守规矩的人家甚至可以纳了父亲的丫鬟,但是哥哥却不能要了妹妹的人,特别是妹妹身边第一得用的丫鬟。
瑞诚心中烦躁,虽然知道那妇人多半是为了报复,不过提到这种事情,总是心中不快的。当下站起,道:“你好好歇着,我去高嫔屋里。”
抱琴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陛下,方才那人身上穿着是行宫奴婢的衣服,她还说我院里两个宫女水土不服是因为她下了药,她能进来这么通常是因为她将几个粗使的婆子差遣走了。请陛下小心!”
瑞诚有点破罐子破摔道:“我今儿一个人睡!将侍卫全调过来!”瑞诚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方才李纨进来的时候抱琴已经睡了,屋里一根蜡烛都没点,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到现在屋里还是黑的,瑞诚还是半醉半醒之间,没两步就拌上了刚才撕扯间倒地的板凳。踉跄两步,瑞诚抬起脚就踢了上去。
咣当一声,却听见抱琴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瑞诚转过头,语气凶狠极了。但是人却不由自主的又往床边去了,抱琴进宫这么些年,他就见抱琴哭过两次,一次是她爹死的时候,另一次是太后死。
“陛下,你不信我……”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在月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
抱琴声音变得幽远,似乎在回忆什么似的,道:“那人是珠大爷的遗孀……早先珠大爷有四个妾,她又给人抬了两个通房丫鬟,秋兰姐姐还教过我们刺绣,后来珠大爷死了,她就把她们全部发卖了!”
“我在府里整日跟着嬷嬷学宫规,连她面也没见过几次。方才她进来,语气凶狠,我吓都吓死了,还好有雯靖,我们两个合力才将人制伏了。”抱琴擦了擦眼泪,“陛下一句安慰都没有,连夸奖也没有,就听了旁人的诬赖。”啜泣声更大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地上凉,小心年纪大了膝盖疼。”瑞诚摆摆手,有点不耐烦还有点不好意思。抱琴进宫是验过身的,而且那贾珠不到二十就死了,可见是个痨病鬼,抱琴当日可是连如日中天的太子爷都没看上,甚至进了他的府里也是规规矩矩的,如何能跟那病鬼有情分呢。
“我跟了你都快十年了,儿子都会写字了,你现在却来怀疑这个!”抱琴依旧跪在地上没动。
听了抱琴的数落,瑞诚觉得方才的酒越发的上头了,“赶紧起来,这是圣旨!”
“腿麻了,动不了。”抱琴小声抱怨道。
瑞诚笑出声来,摇摇晃晃的亲自来扶了。
抱琴半靠着他站了起来,走了没两步脚一扭,两人就一起栽到了床上。
抱琴突地翻坐在瑞诚身上,口齿不利,结结巴巴道:“陛下要治我的罪吗?做梦!”眼光流传,她伸手扶上瑞诚胸口,“臣妾是要儿孙满堂,寿终正寝,将来堂堂正正的抬进您的陵寝的。”抱琴俯身贴上瑞诚,语气柔婉,低声慢语道:“除了皇后娘娘,陛下将我放的最近可好……”
剩下的要求没等说出口,就被另一种声音掩盖了。
到了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来,抱琴眼睛眨眨,人也往下缩了缩,小声道:“昨晚上喝酒了,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瑞诚又笑了,“怪不得爱妃平日里甚少饮酒。”说完又凑到抱琴耳朵边小声道:“等回了宫咱们再好好喝。”
听到屋里有了动静,忠永低着头进来了,“陛下!京中急报,玄穹宝殿失火,几位皇子都受了惊,请陛下速速回宫!”
苍穹宝殿是宫里一处用于祭祀祈福的地方,紧挨着北五所。瑞诚觉得抱琴拉着自己的手一下攥紧了,问:“几位皇子可有大碍。”
忠永一边摇头一边道:“报信的人只说皇子发了高烧,皇后娘娘请了太医照看,别的就没说了。”
从京城到江南,八百里加急也得两天才到。抱琴越发的担心起来,“陛下!”
“回宫!立刻起驾回宫!”
江南之行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说回宫,真心收拾好东西已经下午了。瑞诚就带了抱琴一个,连带三分之二的仪仗和侍卫出发了。
高嫔虽然也惦记儿子,不过因为她父亲做了件糊涂事,她和两个常在一起,被安排在了第二天缓慢前行的队伍里。
瑞诚听了李纨的诬陷不过是一时之气,等到酒醒了之后最先上心的就是行宫的安全问题了。宫女被人下药,粗使的婆子被人差走,管事的嬷嬷包藏祸心,瑞诚立即就将高嫔的父亲叫来一顿大骂,还停了他的职位。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几个人知道,而且没一个人会告诉高大人,那么他看到的就是他家夫人无比器重的管事婆子被一脸血的拉出来,忠公公亲自看着将人料理了。
至于传出来的消息有多么不靠谱,看高大人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且求助无门就知道了。
瑞诚还想差士兵过来看守行宫,不过心中记挂儿子们,便先将这事放在一边,等回到京城再说。
车队刚行了三天,京中报信的第二拨人马就到了,这次带来的是个稍微详细一些的好消息。
皇子们性命都没有大碍,只是三皇子翀瑛背上烫伤了一块,大皇子翀虓受了惊吓吹了冷风,又发开高烧了。
见到下人的消息里没有翀號的名字,抱琴悬起的心放下一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路上赶得急,心中又记挂着皇城里的众人,腰疼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来的时候走了三十天的路,回去不到二十天就到了京城。
但是离京城越近,抱琴的心跳的却越发的厉害起来了,报信的人基本上是三五天一次,翀瑛的消息倒是次次都有,什么伤口开始结痂了,或者烧退了之类,但是翀虓自打说发烧之后可就再没消息了。
抱琴将自己的担心跟瑞诚稍稍透露了些,发现他也有这个顾虑,于是在离京城还有一两天路程的时候,瑞诚先派忠永回去了。
等皇帝的马车进到永安门之后,忠永一脸忧色回来了。
“陛下,大皇子高烧烧了七天,烧退了之后……耳朵听不见了。”忠永跪在地上回道。
“什么!”瑞诚一拍桌子,“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高烧的时间太长,伤了耳朵,现在正喝着药,等大皇子身子好些,打算再试试刺血和针灸。”
还是不放心。
忠永等了片刻,又说了第二个消息:“皇后娘娘听到消息之后晕了过去,现在已经是起不来床了!”
“快!快!”瑞诚掀开帘子大喊道:“赶快回宫!”
这时候忠永才小声跟抱琴道:“娘娘,五皇子现在住您宫里,有荣喜姑姑看着,奴才在御花园里见了五皇子。”
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瑞诚回宫的第一件事就奔去了皇后宫里,抱琴下了马车也没力气自己走路了,坐上轿子就急冲冲的往启祥宫里去了。
皇帝回京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传来了,抱琴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在院子里候着,抱琴却只看见了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可急死了我了。”抱琴一把拉过翀號,“你没事吧。”
翀號咧嘴笑了,“没事,我嗓门大,一叫他们就来救我了。”
“你这傻孩子!”抱琴一把拍在翀號背上,“可吓死我了!”
抱着儿子温存一会,见他确实没什么事,生理上健康,心理上更是彪悍,便对荣喜道:“雯靖跟我回来了,你先安排她歇两天,这次……唉,还有三个还得等个几天才能到。”
“我去看看皇后娘娘。”抱琴道。
还是传了轿撵,等到了坤宁宫的时候,皇帝在宫里还没出来,抱琴看坤宁宫几乎是人人面上都是愁云惨淡,又看见翀虓脸上的表情心酸的自己都要留下泪来。
慧妍见了她,脸上表情似喜似忧,犹豫半天,将抱琴请到了偏殿。
等到抱琴坐下,慧妍却跪到了地上,“娘娘,您和陛下走了一个月的时候,也就是八月十四号的晚上,玄穹宝殿就失火了。”
“宝殿紧挨着北五所,好在五所里没住人,所以除了几个皇子受了惊吓,三皇子在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背贴上了滚烫的木头,这才烧伤了。”
这些事情抱琴都知道,但是看慧妍犹犹豫豫,语气也不是很坚定的样子,她直觉慧妍可能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于是抱琴也没出声打断,连茶都没喝,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偏殿里就慧妍一个人的声音。
“……娘娘处理宫务本就幸苦,后来大皇子又发烧伤了耳朵,太医院里有娘娘家里熟识的太医,私下里悄悄递了话,说最好也不过是能听见嗡嗡声而已,复原的机会不大。”
抱琴紧紧捏住椅子扶手,没说话。
“这大概是十天前的事儿,后来常妃来了。”慧妍抬头飞快的看了抱琴一眼,下定决心道:“我当你是……我们几个一起出来的,这十几年的情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抱琴心里七上八下,但是又觉得常妃能说出什么来,她跟淑兰亲如一家,如何能被常妃分开。
“常妃来的时候说有隐秘事情汇报给娘娘,娘娘屏退左右,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后来又借着奉茶的机会进去几次。只听见常妃说:宫里能调动宫女的也就和妃一个,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也就你一个,又说你也有了儿子,皇帝陛下又宠着,自然会视大皇子为眼中钉!”
“什么!”抱琴突然站起来,“我儿子也在北五所住着!她怎么敢。”
话都说到这儿了,慧妍自然是要全盘托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