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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潭水一般透彻润泽,却有着黑墨一样的感觉,当你用它们看着别人时,会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一种错觉。”
卓东来轻抚着纸面,嗅着那淡淡的书香,略显狭长的双眸溢出点滴暖色,映衬着他紫色鬓发,滋生出一丝慑人的魅惑。
“家。”他慢慢地吐出了一个字。
“家?”
“是的,被你那双眼睛看着时,我常常觉得回到了家,找到了自己栖身的港口,平静、充实、温暖,令人得到了就不想再失去,只想独自占有直至踏入死亡。”
卓东来喟叹道,抬起他梳理整齐的头望向外面,平时总是清冷的瞳眸浸润着几分依恋的笑意,甚是动人。“这时我才恍然发现那些画面中的人虽是不同的,但是他们的眼睛都是一样的,沉静得让人心安。睡眠给了我足够的机会,当我成为大镖局的二把手时,亦明白了与己同体的哥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说灵魂更为妥当一些。”
一直瞅着张老四脑袋的男人终于移开了视线,看着黄牙半露的他说道:“那姑娘虽好,奈何我家的兄弟性子怪异,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卓扬本也没有这个兴致,独身一人潇洒的紧,就谢过你的好意了,我还有些事,以后再请你喝酒。”
说着,就起身离开了。独留下张老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卓扬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兄弟了?
那边的三爷可没有心情理会张老四的疑问,待离开他的视线,便身影连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来到了荒冢,灵识将四周织成一张网,眼皮一拉就进入了意识海中。那里,口出惊人之密的卓弟正嘴角含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哥哥的功夫又上了一层,已经可以屏蔽方圆十里了,看来恢复你以前的功力不过是几十年的时间罢了。”
“你倒能忍,现在才说出来。”
卓东来嘴角轻扬,将手中的书放下,悠然地缀了口葡萄酒,道:“以前不说,一是我困于梦境中那些烦扰的故事,不能理清前因后果;二是你我的联系并不紧密,我一直都有种感觉你会离我而去,脱离这具身体,到时恐怕真就是永世难见了。”
他抬首瞥了男人一瞬,眼神中有些意味不明的碎芒,“我想你也感觉到了,我对你有很强的依恋,别人又说我的性子狠辣恶毒,因此对自己相依的人产生非比寻常的控制欲也是情理之中。既如此,哥哥认为,东来会冒着失去你的风险说明一切吗?”
“不会。”
“是了,我不会这样做的。人生一世,遇到一知己好友可说是万幸,两人比武论剑、放眼天下,这等情谊之坚堪比金石。然而,只要有一把绝世的好剑,也是可以碎裂掉它的,毕竟它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卓东来叹息着,淡色的灰眸划过一丝怅然,在下一瞬却消失了,还是那副雾霭笼罩难见其中情感的样子。
“但是你于我却是不一样的,你出现之时虽是我的同胞兄弟,却亡于母亲的子宫中,没有因生命的逝去而消失,却以灵魂的形式寄居在我的意识中,与我共享生命。你可知,在你未曾苏醒的那几年里,我最大的幸福便是能够依偎在你身边,与你共同安睡,因为只有这种时刻我才会真正地心安。”
他凝视着十步外的卓扬,灰眸中仿佛有什么在翻腾,也许这样的摊牌终是连自己隐藏已久的感情也宣泄了出来,他有些激动、有些难以自制,怎样让这个轮回多世的灵魂松懈心房,给自己留下一丝可乘之机呢?卓东来在思考着。
就在卓弟想着在三爷的心里做个窟窿把自己装进去时,老爷子也难得地动起了脑子,罕见地将酒肉给放置到了脑后。
卓东来虽然哇啦啦地说了一大通,灰不拉几的眸子也变了好几变,但是年龄上千的老土匪是不会被蒙混过去的。这小子忒阴险了些,城府忒深了些,以稚龄之资接触到他过往的人生,竟然不见一丝一毫的异常,并且忍耐三十年这样的梦境,将其中关联弄得明白,不得不说这性子倒是非常的合乎三爷脾性,够硬气。
然而这心思却真真是够深沉,与其相处中他虽然有些感觉,但还真没看出来卓东来隐藏的东西,致使现在落到了这么一个被动的局面。想到这里,三爷突然有些怀念幽泉老魔头来了,毕竟那个老家伙是个实在的魔啊,哪有这般弯弯绕绕。
虽然心里叹息不已,但是老爷子面上不露分毫,还是那副死人脸,让注视他的人难见其真。这要是放到他人身上,定会感情受挫,但是这次被挫的注定是三爷,因为观察他的人是卓东来。
“哥哥其实不必过于在意,东来说出这些并不想让你困扰,只是情源于心,实在是到了极致,无法控制,才会表露出来。你我一体生活近乎四十载,其中紧密何人能比,然而东来亦明白,哥哥的不平凡注定不会与我这样生活长久,离开只是早晚而已。我虽知你的过往,却无法为你承担多一些的苦楚,还要将自己的一份自私加诸于上,倒真是落了下乘。”
卓东来苦笑着,灰色的眼睛中蕴藉着哀伤,好像是深切自责似得。若是他曾经的兄弟司马超群看到这个样子的他,定会更加自责,以为自己又让好友伤了神,也就更会不遗余力地以卓东来为中心,贯彻木偶人的准则,让杀人就杀人,让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
但司马超群已经去拥抱大地母亲了,现在面对卓东来的是三爷,一个只对酒肉美色有反应的木桩子,连父母这个词还是想了半天才有点印象的混蛋,你实在是指望不上他对卓弟产生什么愧疚不舍之情。
但三爷还是有一项好品格的,他有话直说,因此相当直接地回答了卓东来的话,“我不在意。”
紫气东来沉默了,碰上这样一个油水不进的男人是他的悲哀,一个大大的悲哀。想他为了达到目的,先是语藏威胁、继之又辅以亲情攻之,未免火候不够,还露出伤态,稍微有点人性的人都会波动几分的,奈何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却是个实心的金刚木,钻不出一个眼儿。
至此,他只好打出最后一张牌了。
卓东来从他的紫檀木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不远处的男人,那态势相当地雅致风流。撩动的紫色衣摆划过一道道美妙的弧度,垂于两侧的手臂虽是静止的,却勾起人无限的遐想,而隐匿于修剪整齐的胡子下的那一抹笑容更加夺人心神。
这个名为紫气的男人在他想要展现自己的魅力时,人神沦陷。
不多不少,不大不小,当十步过后卓东来站到了三爷的面前,眼眼相对、气息交缠,不过指宽之距。
“那么,东来灵魂中的东西哥哥也不在意了?”
三爷闻言望去,却是瞳孔骤缩。
53五 泪痕剑
“秃驴;摩罗几万年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这是刚苏醒过来的幽泉老魔头对三爷说的第一句话,其语气虽然并不很剧烈,但是蕴含的嘲讽是切切实实地表现了出来。
在老爷子核心黑晶石修炼了八十年,虽则离自己的鼎盛时期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好歹修出个人样来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特别地方,组合起来就是一张扔人堆里就石沉大海的脸。
但血魔大人注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魔,就在他说出那句话时,那张脸骤然间变得不同了。两道细眉高高吊起,两颗眼珠一同斜上四十五度;再加上鼻孔下若有若无的气流喷出,魔王大人的形象顿时生动了许多;这点就是有着绝佳鉴赏能力的紫气东来也不得不承认。
“呵呵,这就是威震蜀山的幽泉血魔吗?”
老魔王闻言斜觑着发出低沉笑声的男人,冷哼一声,道:“你这小辈真道是猖狂,见到本魔现身还敢安坐,脑子让秃驴给宠坏了不成!”
“血魔何出此言,哥哥与东来本是一体,爱护于我是顺应本性,东来因此在他面前多些直率言行倒也合乎情理。刚才见到前辈出现,实在是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您,这才失了自制。若冒犯了前辈,还请您务必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这话说得倒也动听,老魔王想着。毕竟是个人类小子,见到本魔无上威仪会乱了分寸也属常事,这种软脚鸡吓唬吓唬就搞定了。也就是秃驴那个孬货才会让他骑到脖子上来,连灵魂核心中的黑晶石都让人给剌一块去了,真他娘的丢本魔的脸。
想到此处,他细眉吊的更高,右眼斜觑着笑得一脸荡漾的卓东来,左眼瞄着自他出来就充当木桩子的秃驴,如此片刻,心理却陡然一惊,不禁暗自大骂三爷。
“该死的秃驴,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活该你万年前被砍得魂飞魄散,混成这样了还色心不改,竟然畜生到连血缘兄弟都不放过,真他娘的龌龊。”
幽泉观察着两人,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要不然凭秃驴的本事,怎么也不会被这个人类小子钻了空子,取走自己的核心晶石的,弄得现在这小子杀也杀不得、甩也甩不掉。
卓东来泰然坐于他最爱的紫檀木椅子上,浅浅地酌着醇红的酒液,一双淡灰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对面的三爷,偶尔闪过一两点暖色的碎芒,划过微长的睫毛,晕染出一股醉人的魅力。
至于两人之间窜出来的血魔完全被他当成了布景板,若不是他现在没有能力让这东西消失,卓东来又怎会拨出几分注意于它,不过是一只肢体发达的魔物罢了,而让一种生命消逝的办法总是会有的。他品尝着舌尖上微辣的甘甜,狭长的眸子不禁因为此种享受微微眯起,仿佛一只猫咪。
卓东来的心情是愉悦的,任谁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都会情不自禁地滋生出满意的甜意,他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那样东西还是世间绝无仅有、珍贵到没有任何等价物能够兑换时。
每当想到他能够将卓扬拴在身边,卓东来的心脏都会不可控制地颤抖,甚至双手都会微微打颤,他终是得到了他,尽管那手段并不怎么光明,还掺杂了大部分的运气。
三爷不会想到,他送给卓东来的那把刀竟然变成了割开自己灵魂核心的利器,他本以为那是与自己灵魂相契的武器,定是只有自己才能使用,却不想上天那个死老头子又把他给涮了。卓东来竟然用它将他的黑晶石切了一块下来,偏偏他还没有收到一点来自灵魂的警示,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就这方面来说紫气东来能够成功的确是占据了莫大运气的,这在他人看来根本不是实力的证明,但卓东来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因为他一向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就在一魔一人各自歪歪自己的小心思时,非人非魔的三爷继续称职地充当他的木桩子,脑子偶尔动动。对于突然现身的幽泉,他罕见地有些同情,看来是在炼狱憋了千年给憋坏了,竟然把卓东来当成傻小子,早晚被那小子烤成章鱼串。
“我饿了。”
懒得再和这两个人魔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三爷身形一闪就离开了这片意识,出去操持着自己的老胳膊腿就去醉仙居喝酒了。
幽泉独自留下藐视着这个人类,心思活泛着想用点手段,彰显一下他万年魔王的威力。
“人类小子,听说你功夫不错,又有秃驴的黑刀在手,不如切磋一下,本魔也好指点指点你。”
“呵,不劳前辈废心了,东来现下的实力恐怕在您手中走不过一个回合,又何必浪费您的时间呢。”
他瞥了一眼三爷离开的身影,对老魔头的话笑笑拒绝了,表面上一片优雅,眼皮却悄然垂下,掩饰了那一划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