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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紫貂缩成一团亦不过壮年男子手掌大小,林璐一只手能把这一对小紫貂完全握住。两团小东西靠在一块,眼睛还没有睁开,抖动着粉红色鼻头来回乱拱。
女孩子天生对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抵抗力低下,林黛玉且惊且喜,微微愣神后急忙双手捧着接了过来,爱怜万分地往暖炉方向靠了靠,埋下头惊奇地看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哥哥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一个傻子那打赌赢来的,林璐面不改色道:“我这几天在外面认识了个好哥们,拿着从江南带回来的特产跟他换的。”
林黛玉听得心中疑窦顿生,不过暂时还是母性占了上风,唤来木莲去取温着的羊奶,然后方才道:“人家弄这到这对紫貂恐怕也不容易吧,我听说这种纯野生的品种现在只有东北部兴龙之地方才有,哥哥千万别是夺人所爱……”
“哪里呢,你哥哥我难道是那种人吗?”林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一脸的诚恳正直,“我们这是公平交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双方都很满意。这对小玩意是特意给你淘换来的,我和和尚毕竟还有个消遣的地方,你只能拘在这么一方小天地里,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本事为你改变大环境,多给自己妹妹找点乐子才是。”
林璐说到最后倒是难得被勾起了几分愁肠,他是一个完全倡导男女平等的现代人,他喜欢的是独立有思想的女性,而不是菟丝草一样连完整人格都没有的附属品,可是这个时代不具备给他提供合格老婆的温土。
程朱理学的出现彻底剥夺了女性的生存权利,流毒千年,即使在现代仍然余波未平,也间接导致了南宋的灭亡,如果宋朝时没有外族入侵,中国可以早一千年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试想一个国家如果把规整军队的精力都用在了规整女人身上,一个国家如何能够不灭亡?
如果有得选择,林璐打死都不会来到这个满街半秃瓢的清朝,他要穿就要穿到南宋去,第一件事就是灭了朱熹满门。
林黛玉天生婀娜窈窕,吃再多的补品也没养出肉来,林璐看了看妹妹纤弱的小身板,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妹妹,你好好养着身子,日后哥哥带你去看挪威的冰山,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北极看极光……”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地方?”林琳凉薄上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林璐被打断了思路,很不高兴地剐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智方大师没有告诉过你进来的时候要敲门以及偷听别人谈话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吗?”
“原来你把光明正大站在门口归类到‘偷听’的范畴里面?”林琳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挪威’‘阿尔卑斯山’和‘北极’?不过几日不见,你随口瞎编的能力倒是大涨啊?”
这样拙劣的激将法,林璐才不上当,很干脆地点头道:“没错啊,我就是瞎掰的,这你竟然也能看出来,小琳子你的眼力也见涨啊——”
他面上一派坦然,心中其实有点小忐忑,没想到随口一说都能让林琳听个正着,林璐有他自己的小秘密,自然不愿意让人挖了去。
比较反常之处在于,林琳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刚刚的话似乎只是给林璐敲一敲边角,略微一提就轻轻放过了:“今天贾家又来人了?”
这人嘴巴真臭,说话那么难听,林璐侧头使了一个眼色,木莲会意,立刻带领着几个大丫鬟退了出去,守住门口。
“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连并宝姐姐都来了,”林黛玉前日微感风寒,贾母关怀备至请了太医来开了三副中药,如今说话仍然带着细细的鼻音,“琏二嫂子也让平儿备了礼来看过。”
“前天的时候还是叫‘薛姑娘’,现在转眼就‘宝姐姐’的叫上了?”林璐调侃了一句,见林黛玉神色淡淡,知道妹妹心中有数,想了想问道,“贾……呃,二表哥来过吗?”
他这一问,林黛玉眉尖微蹙,带出了几分不悦:“来过两回,全叫外面守着的嬷嬷挡下了,隔着门说了几句,并没有见着面。”
“贾宝玉这个人吧,真没啥坏心眼,在许多事情上也很不上心,看着鲁莽冲撞,未必是坏意,”林璐假惺惺劝了几句,适时表明立场,“不过终究不妥当,赶明儿我跟他提提,他年纪也不小了,便是表兄妹间也应当避嫌才是。”
顿了顿,又用一种已过中年的妇女特有的担忧口气叹息道:“不瞒妹妹说,我心中总有几分忧虑呢。自来了府上,外祖母对咱们关怀体贴备至,当眼珠子似的疼宠,不过咱们毕竟是林家人,老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自然挪出去才是正理。不过咱们才来了月余,外祖母必是不肯放我们离开的,她老人家一片慈心,这倒是一个问题了。”
林黛玉没有说话,低头细细拨弄着紫貂的皮毛,良久方轻声道:“外祖母家虽好,毕竟不是长长久久待着的地方,一切全凭哥哥做主。”
林琳原本一直沉默着听,此时突然冷不丁插话道:“那个皇商之女此次进京意为待选,薛家亦为金陵百年世家,在京城置有房产,何至于摆出一副长长久久逗留贾府的架势,便连一点脸面也不顾了?”
这话说得挺有水准的,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冷嘲,林璐抿了抿唇角,不着痕迹看了看妹妹脸上的神色,暗暗笑了一下,方回答道:“和尚你练武都练傻了,宝姐姐亲口说出来的,她自小手里有一把金锁,有个癞头和尚说要找个有玉的男儿来配,可巧二表哥可不就是生而含玉,命格比常人来得都贵重,两人又是两姨表姐弟,年纪相仿,门户相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通明褒暗贬下来,林黛玉听得又好笑又好气,嗔了摇头晃脑说个没完的林璐一眼:“哥哥真是没个正经,这都是打哪里听来的闲话呢,宝姐姐可还是闺阁女儿家,哪里能有这种名声传出来?再说下去,我都要恼了,且收了声吧。”
“金玉良缘?”林琳嗤笑了一声,眼帘半阖,波光流转,“我的手中,不也有一块玉么?”
林璐狐疑地看着他,无奈在那张脸上死活看不出端倪,却也明白林琳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不相信这么一块千年寒冰会因为寥寥几次接触就跟薛宝钗看对眼,那么这句话显然别有深意。
林黛玉亦觉得他话中有话,品味了半晌,却仍然不解其意。
林琳一眼把兄妹俩的表情尽收眼底,懒洋洋提示道:“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担忧扰了姐姐清净,我一直是在西院那片闲置的空地上练习外功,打熬筋骨,这几日才挪了回来,仍然在外面的小院落里舞刀弄枪,只在贾家人来访时才回避开。”
林璐犹在疑惑,林黛玉素日心细如发,此时专注精神细细思量,心下一沉:“难道……?”看着林琳神情,又忍不住摇头:“宝姐姐平日里最爱把礼仪规矩的挂在嘴边,便连外祖母二舅母都称赞她有大家风范,阖府上下无不叹服……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在西院跟那位大家闺秀偶遇过三次了,”林琳一脸的不以为然,声调慢吞吞的,一字一顿,拖得很长,“恐怕是凑巧了吧,没准我们还真是有缘。”
林黛玉捏着帕子,心中冰寒一片,怔怔愣神半晌,方才说道:“我原以为……她便是为了那一块玉……”
“这个谁说得准呢,这位薛姑娘初入京城之时,恐怕眼中未必真的有一个国公府二房的公子哥儿,不然也不会真的把‘金玉良缘’嚷嚷得尽人皆知,薛家巨富,身携百万身家,虽然只是商贾,却也自恃甚高,不至于行如此手段自降身价。”林琳坐正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
“不瞒姐姐说,我看这位薛姑娘心高气傲,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女子。世界上最为贵重端瑞的玉石,莫过于当今圣上手中的传国玉玺,贾家二房的大姑娘就是经过才选方才入主凤藻宫,得封贤德妃,榜样在前,这又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薛姑娘自身形貌条件并不算差,心大点,也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林琳对于薛宝钗的做法没有任何好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千古至理名言,想要往上攀爬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至于薛宝钗能不能达成所望,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咦,那你还说人家对你有意思?薛家连国公府二少爷都看不上,何况你一个半路还俗的小和尚?”林璐有点小羞愧,说话声音也微微放低。
上辈子把他养大的老流氓就断言,他是鼠目寸光的典型代表,头脑中完全没有大局观的概念,林璐当时不信,现在再回过头去思量,发现自己还真不是啥能成大事的材料。
同样一个”金玉良缘“,林琳想到的他就完全没有想到,只以为薛家真是看上了贾宝玉这只肥羊,才不顾脸面放出风声来,没成想原来人家本意完全不在此,所谓“金玉良缘”反倒是炫耀的意味更多——僧道断言过的,薛家的女儿,天生就有配给皇上做娘娘的福分。
“这跟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是一个道理,她此时拉拢我并不费什么事,日后若然才选之事真的黄了,这也是一条出路。”林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因着林黛玉似乎也没有想通其中的关节,方才轻声解释。
他这么一说,林璐立刻开窍了,一拍大腿道:“没错,这完全是无本的买卖,有赚就赚自然更好,没赚也不算吃亏,这可真是经年行商的生意人,算出的一本好账!”
想通此节,林璐不由得多打量了林琳一番,纵然他心中看这小子不怎么顺眼,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卖相确实相当不错,单论相貌不比贾宝玉逊色分毫,顶着林如海幼子的名头,日后走武举的路子万一再中个状元。也算是难得一支潜力股。
唯一稍显不足之处在于,林琳跟薛宝钗年纪差得有点大了。
林黛玉只听得脸色发青,那位薛姑娘温良做派,左脸写着“贵女”,右脸写着“闺秀”,想不到竟然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一个女子,如何能连最起码的自尊自重都没有了?
林璐林琳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在他们的价值观中这都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林黛玉却做不到等闲视之,一笑而过。
绛珠仙子清高无瑕,天真笃实,典雅俊则,在她的心中,门第出身家财都是次次等,姻缘是情真意切、水到渠成,而不是汲汲营营、算计筹划,此时见林琳十分委婉把薛宝钗行事点出来,心下不免存了几分轻蔑。
林璐看她今日心绪波动不小,最劳心神,小坐一会儿说些闲话,便主动提出告辞,叫来守门的丫鬟交代了几句紫貂喂养的注意事项,顺手把林琳拽了出来。
两人一言不发默默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林璐笑眯眯抄着手问道:“和尚,你跟我说实话,那位薛姑娘是怎么招惹到你了?”
林琳对任何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漠不关心,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旁人坏话,什么事情都在心里面死憋着,林璐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说话,心中好奇至极。
“姐姐素来待人宽厚,见之以诚,我只是给她提个醒,别被人诓骗了去。”林琳做事自然有他的考量,薛宝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在林黛玉心中薛宝钗是什么样的人倒是跟他有点牵扯。
这人做坏事做得这么理直气壮,林璐对他高看了一眼,很满意地点头道:“我听人说年后皇上就要下旨,准许妃嫔们回家省亲呢——新晋的贤德妃怕也在其中。”
这是从朝中漏出来的风声,跟林璐平日里对政事漠不关心的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