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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李小影一下子又变得惊慌起来,“我在百丈崖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那就是他自己误食了毒果子!”我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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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真的不是你吗?”李小影抹一把鼻涕,抬起头,用迷离的泪眼疑惑地打量着我。
“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毒死自己的父亲。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是我的唯一的父亲。我跟他的关系应该比你要近一百倍。你想像不出你没回来之前,他对我有多亲多爱。他总是喊我‘小美人’,声音就像收音机里的一样好听。他死了你可以再找一个丈夫,可我就永远地没有父亲了。”我被自己的话感动得几度语音凝噎。
我边说边偷偷窥视着李小影的神情。她已停止了哭泣,但眼里仍是泪水涔涔。因被泪水遮住的眸子就像细雨中的秀梅岭一般朦胧,让我无法判断其中是否有诚服。我只是从她那微微仰起的下巴上可以看出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我继续着自己的演讲:“……我猜他是回家取钱包时走迷了路,对了,那天上午秀梅岭一直被大雾笼罩着,几步开外就看不清东西呢!他迷路后大概稀里糊涂地就去了百丈崖。你也知道他的嘴馋,见了百丈崖壁上那片透红的果子他能不摘着吃吗?”我像会说谎的李小影一样一任自己说下去。我甚至还很形象地描述了大雾中的秀梅岭的模样,而实际上三天前秀梅岭根本就没有雾,是个要多晴朗有多晴朗的艳阳天。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李小影仿佛真的相信了我的话。“警察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我立刻缄口不语了。即使说谎也要适可而止,否则是会露出马脚的。
“你这几天去了哪儿?”李小影这才问我,“我一直为你担惊受怕。生怕你被警察抓到。”
“警察抓我干什么,我又没做坏事。再说,我并没走远,一直在山上转悠。看到他的尸体我很难过,他是那么爱我,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要把我卖掉,我知道这是你为了气我编出的瞎话,是不是……”
李小影不置可否地听着。
“还有,我也担心警察来时说不清楚……我一直以为是你毒死了他,我……我也不愿意把你交给警察。”我哽咽着,说得情真意切。
李小影像是真的被我的话感动了。她慢慢走到我身边,伸出双臂无力地搂住了我,与此同时,我也颇为动情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我和李小影正亲热得难解难分的当儿,一阵催命般的手机铃声让我们刚刚衔接起来的尽管虚假却惟妙惟肖的亲情演绎不得不中断。李小影倏地抽开手,很不自然地看着我,我也定定地看着她。数秒钟后,从慌乱中镇静下来的李小影才转身,飞快地往屋里跑去。
有那么一会儿,李小影大概在跟对方通话。她的嗓音压得很低,简直就像蚊子的叫声,我站在院子里什么也听不见。虽然我无法得知她在跟谁通话以及通话的内容,但我的神经却因了这只手机的突然出现而再次绷紧了。
胆大包天的李小影从她的男人的尸体上取回了这只手机,并用这只手机一直同山下的某个人保持着联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木木地站在院子里,脑海里一片混乱,思绪就像杂草般横七竖八地交错在一起让我难以理清。李小影居然敢接听死者的手机,她就不担心对方追问死者人在哪儿为什么接电话的会是她?很显然,这事早在我回家之前甚至早在李小影从尸体上取回手机的那一刻就摆平了。她不仅告知对方陈新潮已经死亡,而且还夫业妻承地前仆后继地同对方做着陈新潮未竟的交易。那么,山下这个与她通话的人会不会就是要出大价钱买我的黄姐呢?只有这些做人肉生意的家伙不会把陈新潮的死当回事,更不会愚蠢到为同伙的死去报警。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一群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罪犯,又怎么敢自投落网?而李小影正是看准了这一着棋才明目张胆地拿着死者的手机招摇过市。
我这才明白自己又一次站在了悬崖的边上。无论我是否愿意承认,我都必须面对现实——李小影继承的夫业就是继续和黄姐谈判如何把我和秀梅岭绑在一起卖个好价钱……
我正咬牙切齿地想着,李小影从屋里走出来。
“是那个黄姐来的电话。她问我你父亲在哪儿?”李小影一脸无辜地说。
我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你骗人!哪来的黄姐呀!”
“他是想卖掉你。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我才不信呢。除非他亲口对我说。”
“这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三天了,不过……”李小影欲言又止。
“你是说可以让那个黄姐直接跟我通电话?”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从他身上找到手机后就关了机,直到你回家时才打开。你知道我必须找回这个手机,它要是落到警察手里,我们就会有大麻烦。警察根据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很快就会发现黄姐她们藏身的地方,接下来,黄姐就会供出我和你跟他的关系……”李小影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地为自己辩解着。
“这么说真的有一个黄姐?”我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要不,谁会给我们来电话。”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意在将我和她拴在一起。
“你告诉她你男人死了?”
“我说他误食了毒果子。”
“她相信了?”
“她当然相信。连警察都相信我们没有毒死他的理由。”
“这倒是真的。我们为什么要毒死自己的亲人!”我随声附和着,“她还说了什么?”
“她只问了你父亲的情况。”
“她不是想买我吗?”
“她没说。我想她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本来我们也不欠她什么。要卖你的人是你父亲,跟我没关系。”
我不想就此罢休,一心想戳穿她的西洋镜:“我们真的不欠她什么吗?那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对我的追问李小影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躲闪着我的目光说:“是用你父亲的存款买的。他来秀梅岭之前在一家煤矿当过监工。”
“这么说他同山下黄姐的交易全结束了?”
“全结束了。包括他的死,警察也不会再来打搅我们了。我们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安慰地过活了。”
“我们以后靠什么过活?那些食物支撑不了多久。”我只是随便说说。
李小影却被我再次问住了:“这……总会有办法的……过些日子我到山下找活干。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我并不领她的情:“外婆留下的土地长出的庄稼足够我填饱肚子。但眼下我没法养活你。”
“我有办法养活自己。”李小影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后,也语中带刺地说。
我不由分说就占领了外婆留给我的这张古老却是十分惬意的大床。没有了男人的李小影变得很乖,老老实实地躺在外屋那张窄窄的长竹椅上。
天刚刚黑尽我们就各自就寝了。一番虚假的表演之后我们母女呆在一起又变得无话可谈。也许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局面,李小影嘴里嚷着这几天真给累坏了,率先睡下。
仿佛经过长途跋涉克服种种艰难险阻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我呆坐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窗外熟悉的一切,竟有一种隔世之感。
山里的春夜局外人难以想象该有多美。镰刀形的弯月高高地挂在天幕上,银白色的月光像一缕轻纱,装饰得秀梅岭如仙似幻。奔跑了一天的小兽们钻进了自己的洞穴,歌唱了一天的鸟雀们亦闭上喉咙在巢窠里享受着夜晚的祥和。风儿屏声敛气地从岭上掠过,花草树木在风儿慈母纤手般的抚慰下无忧无虑地安睡。
我的朋友们都在夜的怀抱中沉醉了。而我却毫无睡意,眼睛越瞪越大,目光穿透轻纱笼罩下的朦胧夜色,停留在百丈崖不动了……
这些天来,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事情的经过了——这应该算作“罪恶”吗?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一切都进行得过于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如果有一星半点的波折他就不会死得如此顺利,或许,或许他现在仍然活在世上。我猜应该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向我伸出了援手,否则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怎么能够得逞?
——我乖巧地依偎着他,快活地走在山花烂漫的陡峭山路上。他嘴里哼着“虽然一去百花开,路边的野花莫要采——不采白不采——不采白不采——”
我禁不住抬头看着他说:“爸爸,我知道一条下山的近路。”
“唔,真的吗?”他心不在焉地说着又哼起了小曲“不采白不采……”。'。。'
“在那边,是外婆告诉我的。要比这条路近两华里呢。”我用手指给他看,并拉着他的手走向百丈崖。
我猜那会儿他心里大概正在盘算着这一趟能拿到多么钱。纸醉金迷让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我的带领下拐到了另一个山路口——一条死亡之路。
来到百丈崖时,我让他停下来。我说我的鞋底好像让荆棘扎破了,我得把荆针拔出来。
他肯定也走累了,二话没说就放下空空如野的牛仔背包,顺势坐到了百丈崖边那块我常坐的山石上。
我在他不远的地方脱下鞋子佯装拔荆针。我承认我开始有些紧张。
“那崖壁上是什么果子,可以吃吗?”他两眼贪馋地盯着毒妹子先问了。“我有点口渴。”
“是小甜果。很甜很甜。你要吃吗?”我忙讨好地说。天哪,我还没下好鱼饵,想不到鱼这么快就上钩了。
“悬崖太陡了,恐怕不太好摘吧!”他不无遗憾地说。
听着他的话,我似乎看到他嘴里正流淌着涎水。
“我有办法。别说崖半腰,就是崖底我也能找到荡下去的路。”我说,“我在地里干活口渴了,常来摘甜果子吃。它的水分可多啦!就像、就像你从山下带回的芒果汁。”其实那些芒果汁他们根本就没舍得给我喝,但我能想象出它是甜的。
我的比喻十分奏效,他咂咂嘴不停地咽着口水。
“你真的不怕滚到崖下?”他上下打量着我问。
我赶紧穿上鞋子,边朝崖下走边说:“没事。崖壁的草丛下有一条小路,再说,那些藤蔓结实得很,恐怕能拴住一头牛呢!”
他点点头,用赞同的目光望着我:“别弄脏衣服。”
“我知道。”我嘴里应着,便用两脚蹬住崖壁像猿猴般抓起一根青绿的藤蔓就朝下荡去。
“小心点,别把衣服刮破了。”他再次朝我喊着,看来他很在意我的形象。从这一刻起,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所以,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有半点犹豫,必须是一鼓作气一气呵成。
——我尽其所能地摘了足足六只“毒妹子”。外婆说只要吃一只人就没救了,它的功效几乎可以同砒霜媲美。可我没试验过,因此还是多多宜善!
我把毒妹子放到他伸过来的贪婪的女人般娇嫩的大手里。他的确是个很自私的男人,居然不肯和我一起分享我的劳动成果。
我没看见他是怎样把毒妹子放进嘴里的。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吃相,我必须找个借口离开现场,因为我拿不准眼睁睁看着他将毒妹子塞进嘴里时自己会不会突然变得心软。
我说:“爸爸,我要到草丛中采几朵小红花。”
他只顾得上点点头。也许他巴不得我走得远远的,这样他独享圣果时,会更加心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