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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寻思着,泪水渐渐被风干。
一个声音惊慌失措的响起来,“玉如,原来你跑这里来了!”
翠屏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她忙擦干脸上的泪,装出一脸笑容,但是,那肿胀的脸配上笑容着实难看,“是啊,屋子里很闷,我就出来走走,这几日都闷在屋子里,胸口都像喘不过起来了。”
“你要的披风我找到了,玉如你看。”翠屏抖开手中的披风,给她看了一眼后,为她披在了肩头,又扶住了走起路来歪歪倒倒的她,“你要出来,也要等着我扶你出来啊,你现在身子骨这么的弱,要是跌了怎么办。”
“我没事的,我感觉好多了。”望着焦急的翠屏看,她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安慰她道。
“是么?你感觉好些了?”翠屏打量着她,刚刚露出的笑意,又自消散了,“怎么我感觉你眼睛更肿了,还发红?”
“没事,是沙子吹进了眼睛。真是的,连沙子也趁机欺负我,等我好了和她没完。”金璎璎有意大模大样的道。
“玉如。”翠屏望着她,忽的背过身,揩去眼中涌出的泪。
庆王忧心玉如在知道实情后,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丧失生存的信心,因此命她隐瞒玉如的病情,切不可对她道出。昨日,蕊夫人那样一说,还让她很担心玉如会从那些话里听出什么,还好昨日之后到现在玉如似乎都没察觉。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鼻根酸酸的直想哭。
“翠屏,最近都没什么力气,等我好起来,就给你梳头。”她打量着翠屏头顶两个双螺髻,笑道。
“玉如,所以你要好好养病,我等着你给我梳……头……”翠屏哽咽着声音。
“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拍拍翠萍的肩。
“没什么了。”翠屏耸耸鼻子,“我等着你好了给我梳头,我只是很感动,你对我这么好。”
“我们是朋友啊!”金璎璎迎着风笑着道。
良久,她又问翠屏道:“对了,那位教梅夫人练琴的老先生,最近可有来教梅夫人练琴?”
“有的。”
“还是那个时间吗?”
“对的。”翠屏点点头,继而好奇的问道:“玉如,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金璎璎望着蓝天,目光深远的道:“我只是想起了我爹。”
“你爹?”
“我爹在世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听人弹琴的。”
“原来如此,玉如是想亲人了。”翠屏重重叹息一声。
“是呀,我爹从小对我很好,很疼我的。”金璎璎边走着,边和翠屏谈起小时候的那些往事。
对于往事的回忆,让她渴求见爹的心更加迫切。
她只是想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能见到最疼自己的爹,她不想独自一人孤零零的死在这王府里。
因此,只剩下那个办法了,但愿那个人愿意帮她。
☆、第67章 重生之心
幽静的凉亭中。
金璎璎坐在亭中,头靠在柱子上,碧色的纱衣遮掩不住臃肿的身体。
她望着周遭的景色,思绪起伏。
阳光静美,秋色迷人。
而她的生命却即将走到尽头,一思及这些,她就忍不住泪水长垂。
这时,有脚步声从亭边走过。
金璎璎转目一看,一个矍铄老者背着琴正从亭子旁边走过。
她忙擦擦脸上的泪,嘶哑着声音唤了声:“陈老先生。”
亭子前正经过的老者停下脚步,疑惑的转过头,循声看到她,像是吃了一惊,继而又镇定下来,“你……”
金璎璎连忙扶着亭柱站起身,缓步走下亭子,“陈老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陈铧目露疑惑,“你是谁?”
“我是金璎璎,玉剑山庄的大小姐。”金璎璎小声道。
“你是……金小姐?金信云的女儿?”
“对,在我爹的庆生宴上,我和先生曾有过一面之缘。”
陈铧这才大惊,他不想那个花容月貌的大小姐会变成如此模样,不由询问道:“你怎么会成如此模样的?”
金璎璎叹息一声,语气沉重的道:“先生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不知怎的染上一种怪病,全身浮肿,胸口发痛,现在连指甲都变红了。”
“指甲变红?”
“对,那是肿了后的第三天,手指甲就变红了。这肿先是从脸上肿起来,连眼皮都肿了,然后扩散到全身,随后,脸上起了疹子似的水泡。破溃了就流水,之后,胸口也开始憋得慌。还咳血。”
“即是病了,就该去医馆找郎中大夫诊治。姑娘找我有何事?”
“陈老先生,我是有一事相求。”金璎璎说着从袖子里取出早已写好的家书,对陈铧道:“陈老先生,我想请您帮我把这封信捎给我爹,我这次肯定凶多吉少,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陈铧眼睛盯着那封信,却是没接。
金璎璎见陈铧没接。急了,“陈老先生,这里能帮我的人就只有您了,求求您帮我这个忙。日后我必定有重谢。”
她将信件递到陈铧面前,谁知陈铧伸出手推开,摇头道:“姑娘还是找别人吧。”
“为何?”金璎璎很诧异。
“姑娘现在是王府的人,何不直接告诉王爷,让王爷去帮你找你爹过来?”
金璎璎愣了下。支吾道:“这个……”
陈铧打量了一下她的面色,“姑娘不愿告诉王爷,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因此,陈某也不方便为姑娘送信。”
陈铧又看了她一眼。又道:“陈某还有事,先行告辞了,姑娘请自己保重。”
陈铧说完匆忙忙的走了,扔下金璎璎握着信件孤零零的站在凉亭下。
凉亭的阴影覆盖金璎璎肿胀的身躯上。
她的身子开始不可自抑的轻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最后一丝见爹的希望,也随着陈铧的离开而破灭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花园里走着,一时悲从心起,顿时泪流满面。
这次,看来她要以玉如的身份死在这王府了,这世态如此炎凉,陈铧不肯帮忙怕惹祸上身,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和自己也只有一面之缘,凭什么要帮自己去送信?
她深深叹息,为自己这怪病而独自悲伤,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死,从没想到死亡会像这样的猝不及防的到来,残忍的逼迫着她要去面对。
她很恐惧,怕自己死得很难看,从方才陈铧看她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她都可以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现在她都几乎不敢照镜子了,只因她实在无法相信镜中的那个丑的吓人,面目全非的怪物会是自己。
她流着泪,泪眼中见花儿开得娇艳,心中不觉更是悲切。
手抚在花枝上,她的手指再无昔日的纤美,凝望着肿胀的手指头,她又发了一会呆,抹干泪,回了自己的房间。
潜意识里,残存着最后一丝期望,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这怪病能自己好起来。
然而,这终究都只是奢望。
她的病在众医无效之下,身体是一日衰弱过一日,到了月中旬已下不了床,她知道大限将至,心中倒是淡然了许多。
这日,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蓝蓝的天,天空在肿胀的视野里变得十分狭小,就连颜色也有些发灰,发白。
她心知也许明天就看不到早晨的太阳了,只能郁郁的望着窗外发呆。可是,她内心的思绪随着死亡的临近,又再度起伏不定。
往事在瞬间一幕幕重回眼前。
那些记忆从思绪里跳出来,有疼惜自己,将自己奉为掌珠的爹;有宠爱自己,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师兄们;有无忧无虑,横行无度的自己;有救她数次,却下落不明的长生;有自己心心念念不忘,却深爱着别人的心上人;有被自己骑大马所伤,备受痛风折磨的福伯;还有被自己冷嘲热讽,羞辱辱骂,委屈含泪的丁香……
她想起许多往事,在生命的尽头回首看自己这一生,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不讨人喜欢,她又想起南十夜当日在庄内说过的那番话,顿时又百感交集。他的那番话虽然不留丝毫情面,却将她性格中的缺陷剖析得这样的一清二楚,同时还为她指出一条该怎么改变的道路。
她回想着那些话,肿胀的眼中滚出两颗豆大的泪珠。
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生命,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横行霸道,她会有所改变,做一个让大家都真心喜爱的女孩子。
可是,她又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只有一次,就像时光是不可能倒流的,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她甚至没有机会再去弥补她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和痛苦。也许,她现在会得这种怪病,正是上天对她往日的任性妄为做出的惩罚。
她倚在床头,泪水涟涟。
泪光中,她想起了丁正廷,想起了他看他那陌生而疏远的眼神,又想起醉湘楼里他看着婉伶那炽热如火的眼神,两种冰火两重天的眼神让她凄凉的摇摇头,她爱的人不爱她啊!
她这一生都比不过那位惊艳绝才的婉伶,她这一生都在追寻自己的所爱,甚至不惜易容成婉伶,到头来却未在所爱的人心中留下一丝属于她的痕迹。
可悲!可叹!
这世上若论对她最好的男人,除了她爹,就只有长生了。
忆起长生,她的泪水是忍不住哗哗的流。
溶洞里,他多少次不顾一切救她于危难中,他对她的好,他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甚至不求任何回报,这份心意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掉。
虽然,在后山他敲晕她,抢走她的壶,可现在细细回想,她觉得他抢走她的壶,他那么对她应该是有不得已这么做的理由。
她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
她相信这个世上再无男人能像长生那样对她好了,她呜呜咽咽的哭着,呢喃低语着。
伤心的哭声,揪着床边庆王的心。
看着哭得快要断气的金璎璎,他柔声道:“玉如,我今天去请了全京城最有名望的医馆的医者来给你看病,或许他们能有法子治好你。”
金璎璎目光呆滞,只是喃喃低语的反复在嘴里念着一个含糊不清的名字,庆王听了半天,总算听出来她所念的那个名字叫做长生。
长生?长生是谁?是她所爱的人?
庆王皱眉想着,难道是醉湘楼里那个喝酒的年轻公子的名字?
他叹息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
门外走入一个男仆,他禀告道:“王爷,医馆的那些医者都过来了。”
“好,让他们到这里来给玉如看看。”
☆、第68章 蔓藤千鸩
素雅的房间,连呼吸声都静得清晰可闻。
床上的人儿,睁着浮肿的眼皮,茫然的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微弱的气息从她肿胀的唇里逸出,眼角那滴颤着的泪欲流不下。
外间里,那个华服男子问道:“玉如的病情如何?”
那聚成一堆的都是全城最好的医生,他们个个都面露难色,摇头不语。
他们的神色让华服男子心凉透底,不由提高声音喝道:“说,到底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仍是不语。
华服男子指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者,命令道:“杨先生,你是城里最有名的医者,你倒是给本王说说,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那个被点名的是一个面有胡须的老者,他身子一抖,不由支支吾吾的道:“这位姑娘的病若是能再撑过这几日,到下月初许是就能好起来。”
华服男子勃然大怒,“你的意思是她活不过这个月?”他脱口而出,怒到极点。
“这……”
华服男子已发起火,他声色俱厉的训斥道:“一派胡言!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玉如的病也治不好,还要医馆做什么?来人,给我去把他们的医馆统统都给封了!”
愤怒的吼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