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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那拉氏走进书房,吃惊地看到胤禛竟在灯下扎风筝,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爷,您这是……”
胤禛看了那拉氏一眼,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想到下午做的那个风筝竟然放不起来,花楹坐在地上大哭的场景,胤禛不由一笑,微微摇了摇头,低下头接着与风筝抗争。一边头也不抬淡淡道,“给花楹做的。你没什么事就先去睡吧。”
那拉氏独自立了一阵,心里不由有些苦涩,只得转身离去。掩上门前看着眼前这幅谁都不能相信的场景,又不禁若有所思。
卷一:郎骑竹马来 第一章 偷听壁角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穆穆清风,吹我罗衣。
康熙三十八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比平日晚,可是方一来到,便四处都春guang明媚欣欣向荣起来。我拿着书坐在一树樱花下,暖暖的微风吹来,粉色的花瓣飘飘荡荡落在书上,星星点点,煞是好看。我水红色的裙裾迎着暖风轻轻飘起,在媚人的阳光下神采飞扬。
隔着层层粉色的樱花,忽然听到有人远远地唤我。抬起头来,两个少年正从小径里跑过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宝蓝袍子的十三和暗红袍子的十四由远及近,一般的青春年少,一般的英挺俊秀。若要细细评论,便只是十三温和直爽,十四则多些冷峻不羁。
因着十四我忽然想起另一个人,于是便暗自发笑起来,龙生龙凤生凤,一母所生总是有相似之处呢。胡思乱想着两人已经到了面前,十三含笑看着我道,“怎么坐在这里?今日风大,不冷吗?”
我笑着摇摇头。十四一屁股坐在我身旁,顺手把我的小辫子拿在手里把玩,一面眯着眼睛道,“一个人傻笑什么呢?”我一把抢过自己的辫子,嘟着嘴道,“谁傻笑了,不过想到些事情罢了。”十三在我面前蹲了下来,笑问,“想什么呢?”
十四不待我说话便截道,“她能想什么啊,不过是琢磨咱们哥俩如此翩然儒雅,若把咱们卖了她有多少好处好拿吧。”
十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十四便接着解释,“前日巴巴地拿了个香袋来,我起先当时她做的,还到处带着显摆;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替不知哪家的姑娘捎的,她讹了人家姑娘四个香袋来,才肯替人家捎一个给我。”
十三听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我有些尴尬地辩解道,“那个香袋精致得紧,我看着实在喜欢。原想她既做便做四个,一个给他,还有三个在我那儿,四阿哥、你、我一人一个,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嘛!”
十三听了爆笑,十四语气讥诮地继续道,“皇阿玛儿子多,拿我们兄弟做人情,你可能得不少好处呢,额娘和四哥也不是爱财之人,偏你财迷成这样。”
我白了十四一眼,不以为意地撇嘴道,“娘娘和四阿哥不也都心胸宽广吗,我可没见哪个阿哥像你这样这么小肚鸡肠。哼,日后这种人情我也得掂量着点,十三的人情我照做不误,你的就省了吧。替人家姑娘想想,给你做福晋还真可怜呢。”
十四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我见他那气愤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笑嘻嘻地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樱花。十三笑了一阵才出来打圆场,“别说这些没的了,花楹,近日皇阿玛好像得了空,好事可不少呢。”
我一听十三的话马上来了劲,两只眼睛直盯着十三的俊颜。十三笑道,“明儿个上书房要咏春,今年我和十四都要参加了;今日还听说围场来了新的马驹,去年皇阿玛说你年纪小,我估摸着今年总会赏你一匹小马了。”
十四懒洋洋地靠在我身上,眯眼看着头顶的樱花,一面慢慢道,“听说明年还要去塞外呢!”
我听了两眼放光,塞外,小马驹,可想死我了!笑了一会又闷闷道,“远的还够不着呢。咏春倒是近,可是在上书房,皇上可没准我进上书房……”十三见我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便露出狡猾的笑容道,“别急,我们帮你想好办法了。”
我听了一喜,十四靠着我仰头吹着落在脸上的花瓣,慢悠悠地在我身边道,“帮你可以,主意是我想的,做个香袋给我吧。”
。。。
我踮脚站在一块石头上,乐不可支地趴在上书房的窗棂边。十三和十四真是有心,上书房的这扇窗户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大树枝繁叶茂,窗户位置隐蔽,可谓偷听壁角的绝佳位置。
我透过缝隙往屋里张望,康熙坐在上首,面色肃穆,不苟言笑;从太子到十四阿哥们依次坐在下首,大些的几位阿哥均是恭谨沉稳,小些的阿哥都神采奕奕,摩拳擦掌。
咏诗是上书房常有的活动,其实也不过是阿哥们聚在一起说说同节气有关的诗词,一来可以验证阿哥们的学识,二来也是枯燥的上书房难得的游戏;只是今年因为康熙的到来,原本的游戏也变得严肃而紧张起来。
上书房的师傅们依次向康熙行礼后坐下,咏春便开始了。
一身明黄的太子起身向康熙行了个礼,笑着开了头,“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太子的话音刚落,几位老师便忙齐声臣赞,康熙看着太子也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不以为意地皱皱鼻子,就知道是歌功颂德的句子。太子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戴着一个面具,似乎很完美,却总是让人觉得不真实。
大阿哥站起身来,微微笑道,“东风好作阳和使,逢草逢花报发生。”
与太子的句子如出一辙,康熙抚着下巴点了点头。可是我却不喜欢这样的诗句,周正却没有灵气,于是期待地看着三阿哥,阿哥中学识最好的便是三阿哥。“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少游的奇秀清幽,三阿哥朗朗吟诵,另辟蹊径,让人心头随之一动。康熙听了还是微微点头,面上却露出一点笑意。
四阿哥起身,淡淡道,“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神情清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极配这拙朴却不乏深意的句子,淡到极致反而分外深刻起来。康熙看向四阿哥,目光赞许。
五阿哥接着四阿哥道,“朝来新火起新烟,湖色春guang净客船。”
七阿哥起身,笑容和煦,慢慢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八阿哥起身徐徐吟来。陶醉地看着他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纤尘不染,声音清朗悦耳,神色和煦清逸,嘴角的平和笑容令人心里不由便生了亲近之意。我微微一笑,把视线转向康熙,康熙面上果然带了几分笑意几分欣赏。
这时九阿哥也含笑起身,“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我撇撇嘴,九阿哥的相貌肖似宜妃,在诸位阿哥中最为俊秀,是深得宫女们倾慕的;人是如此,连喜欢的诗都分外娇艳些。只是康熙喜欢宜妃的人面桃花,却并不欣赏这个俊秀的过分的儿子。
九阿哥才坐下,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十阿哥兴冲冲地起来吟道。我咧开嘴无声地笑,阿哥们都捡出挑不俗的诗,十阿哥不喜读书,学问也差,说了最简单的,可是意境却很好呢。
十二阿哥笑眯眯道,“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
接下来便要轮到我打小玩大的十三和十四,我瞪着眼睛看着屋子里面。
十三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踱了两步,朗声道,“浦雷声喧昨夜,春城而色动微寒。”
十三还未坐下,十四已经慢慢起身,俊颜含笑,“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言罢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碗。康熙听了满脸笑容,看着十三和十四的目光很是骄傲。我心里暗暗叫好,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十三和十四年纪都不大,尚没有兄长们的气势,更多的是俊秀少年的清雅,然而两人所吟之诗一个雄浑豪迈,一个雍容大气,细细想来竟不输他们的兄长呢!
还在遐想,太子已经又接着吟诵。气氛已经渐渐热烈起来,阿哥们接诗的速度比方才快了很多。不知多少轮之后,十阿哥嘟囔了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引得一片笑声,便先败下阵来。游戏继续进行,后来场上就剩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三和十四。
“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四阿哥还是淡淡的语调,一副处事不惊的神情,好像对这咏春没有多的兴趣,只是好歹应付着罢了。我细细盯着他瞧了半晌,不禁微微笑出声来,他倒像入定的佛爷呢!我的笑声很轻,可是四阿哥疑惑的眼神却轻轻往窗户这边瞟了一眼,片刻又若无其事地转开去。只是这一瞥虽然轻如鸿毛,却让我不免心惊胆战,吓得险些从石头上滑下去。
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从石头上闪下去。我心里一虚,慌忙抓住窗棂,岂料这天杀的窗户竟没有拴牢,两扇窗竟硬生生被我拽得大敞开来。
卷一:郎骑竹马来 第二章 锋芒毕露
好不容易平衡住自己摇晃的身体,我抬头却傻了眼。一屋子的人尽收眼底,大伙起先都是一副惊愕的神情,接下来便五花八门起来,有怒气冲天的,有头痛不已的,有忍俊不禁的,有不可置信的……我伏在窗台上,一时不知道是我在看别人还是别人在看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闯大祸了。
康熙身前已经站满了侍卫,他从侍卫身后往窗户这边看了半天,待到终于确信眼前的人是我之后,便拉下脸来,沉声喝了一声,“还不进来!”
我战战兢兢地小步挪进屋子,有几个阿哥还没止住笑。我一进屋子赶紧跑到康熙面前,给如捣蒜般地磕了几个头。康熙嘱咐侍卫退到边上,看着我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你藏在那做什么呢?”
我被康熙的冷哼吓得不敢多说话,嗫嚅道,“回皇上,花楹听……听诗,脚下没站稳……。”说着话又听到康熙冷哼了一声,我的声音便越来越小。康熙瞪了我一眼,又道,“听诗?鬼鬼祟祟……也不怕侍卫把你当作刺客叉了出来!”
我哭丧着脸继续磕了个头,口上讨好道,“如此国泰昌隆的盛世,天下人祈求吾皇万寿无疆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刺客呢!那些刺客的事,想必都是以讹传讹,定是老百姓想瞻仰天颜,而被附会成刺客的……”
康熙皱眉看着我,一副头痛的神情,怒意却比方才小了许多。我心里笑了一下,康熙还吃这套就好,我还有救呢。于是又大着胆子道,“皇上,花楹幸好今天来了上书房,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过皇上的阿哥们俱是学富五车,这实乃我大清之福泽。花楹佩服皇上、佩服众位阿哥们,佩服得得五体投地,因为五体投了地,所以……才险些从石头上跌落。”
我说的本是阿谀奉承的话,只是倒也处于真心。有这样的一群儿子,个个俊秀出尘、卓尔不凡,任何一个父亲应该都是骄傲的吧。我说完这话,康熙果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这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松快起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眼睛微微一转,四阿哥在笑,只是笑容里警告的意味甚重,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回去肯定要受罚了;八阿哥也在笑,神色却是宠溺安抚;十三和十四也在笑,可是怎么看都是心虚。
康熙笑了一阵方止住,揉着眼睛对李德全道,“给格格一个凳子坐吧,让她听听朕的龙子们的学识,也免得她再五体投地。”
我因祸得福,竟然得以坐在上书房里见证了这场咏春的游戏。十三、十四年纪毕竟还小,很快败下阵来;四阿哥又说了几轮便也退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