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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玉璧满上后才又捧到手里:“中书令身体不行了,父皇今年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拔个中书令上来,翰林院那边也有几位大学士年老致仕,大约今年大考又会提拔几位上来。其他方面都还是老样子,你那钟山书院很出彩,年末有个工匠把水车给改了,现在可以用水来纺纱,大大节约了时间和工夫。另外,嫂子,恭喜令兄又升官了,如今是工部都水司郎中。”
郎中是从六品,官升得倒快。
但是,顾弘承说的每一件,其实都并不是萧庆之真正想问的,顾弘承心里也明白,他捧着奶茶看向萧庆之,明摆着是要萧庆之明明白白问出来,而不是大家玩意会这样高深莫测的技术活。
“陛下如何,朝局如何,边关战事如何!”萧庆之和顾弘承一块儿长大的,哪能不知道顾经承这点趣味,当即也不废话。
“父皇自然是好的,朝局么,从来波诡云异,谁又说得清楚。至于边关战事,这倒真是有些险哉,去年年底狼霄关外就有异动,年初兵部主张增兵狼霄关,哪想到还没增兵去,狼霄关就打了一仗,幸亏当时正好的隆武将军在狼霄关巡防,否则只怕关防都被叩开了。不过这一仗却是惨胜,隆武将军身负重伤,如今已经回京中调养。其实,父皇就是想让我来问问你,是否可以为这天下,暂放下守孝之事,边关告急,父皇想调你去狼霄关,几十年前丢掉的居天关该到收回来的时候了。”顾弘承当然不可能只是为说说闲话,喝喝酒吃吃花来的,如果没有重任,淳庆帝怎么可能放他出京远赴云州。
居天关,那是军中多少儿郎们梦想要去收复的旧河山,太祖时失守,终其一世做梦都想收回来,却只能撼然而终。太宗也想收回,无奈力所不能及,淳庆帝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不但有这样的想法,还早就积蓄了这样的力量。
但是,站在萧庆之的立场上,那只是面子问题,居天关在关防上的价值并不大,相比起来狼霄关就要重要得多:“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要想收回居天关,西夷人就算打不死,也要打残,打得他们永远生不出复国之心。如果不打得他们永世不敢来犯,居天关会成为布防上的拖累。”
“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玉璧很哲人地给加上一句总结,然后俩人都看向她,她惊然站起,捧着奶茶壶说:“奶茶没了,我再去冲一壶,顺便做些点心,你们谈你们谈。”
走出来后,玉璧长出一口气,看着这俩在的晒楼里还是不住盯着她看,她一缩脖子决定奶茶也不要冲了,赶紧先避避风头吧,谁让她就一碎嘴子!
楼下有大婶正在河边洗着竹筐,看见她站在门口,招呼道:“萧家娘子,这么大太阳不在屋里歇着,出来要晒坏的。”
“婶子,在……小心。”有艘小船刚好从旁边经过,屋边的小河不宽,所以行船很容易蹭上,大婶刚好伸长出在水里,玉璧生怕她被撞上。
好在船速度不快,只轻轻蹭了一下,大婶收手也收得快:“这谁家的船,可得注意着点,蹭坏了人怎么办。”
大婶话音一落下,就见帘子微微挑起,露出一张如明珠映雪般纤尘也无的脸,笑得恍似是一株开满玉兰花的树木在阳光下发散着香与色:“大娘,抱歉,河生,仔细着点。”
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很占便宜的,大婶看了眼都直了,连道:“这后生长得跟菩萨似的,真好看哩。”
玉璧却如蒙雷击,定定地愣在当场:“傅哥……”
只这两个字,眼泪便已经涌到眼眶里了,未必多么深爱,但很喜欢,以那样难以忘怀的方式把那份喜欢永远留在了记忆里,可谓刻骨铭心,如何能忘。
但,她看得分明,不是傅定逢,傅定逢的肤色很健康,温文尔雅,气度平和。而眼前的人,分明在笑,眼神冰冷,一副贵公子作派,连说话的嗓音都如金钟玉罄皇皇堂堂,别说沾油烟,简直是不带一丝烟火气。
而她记忆里铭心刻骨的那个人,冷幽默,喜欢卖疯,把美食看成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
“这才叫物是人非事事休,傅哥,你可要找个好姑娘啊!”泪汪汪地眼睛看着那艘船,玉璧暗暗祝福着。傅定逢实在是个太好的人,在一起时乐无边,再也不能在一起,也是那种想起来不觉得难过,反而很欢脱的家伙。
“玉璧,怎么了?”
“萧庆之,以后我只有你了……”
一时间,萧庆之摸不着头脑,这丫头眼泪汪汪的发什么疯呢?伸手扶着玉璧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虽然不明白为何,但他却语意坚定地道:“是,我会陪着你,到我此生所能达的最后一刻。”
“来生呢?”
“丫头,你贪心了。”
深深埋首在萧庆之胸口,玉璧低声喃喃:“萧庆之,你是我最好的遇见。”
而傅定逢,是她最好的“被”遇见!
此时,河面上的船愈行愈远,渐渐地就快要消失在转弯处。此际,那身着青衣的公子却挑开帘子站到了船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应当是不认识的,为何见我如此愁肠百结,相看泪眼。”
“定是你欠下了风流债。”
“子期,我不是你,从不欠女子的债。”
“得,显得你德行多好,咱们既然能混到一块儿,那就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郑子期冲友人瘪嘴,手中的扇子唰地张开,一派公子风流的作派。
崔愈轻笑摇头,再不言语,脑中却莫明闪过那双并不明艳,却波光盈盈的眼。(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小玉璧很有市场啊!
云州地界上,未出阁的女子和已经嫁的妇人在妆束上并没有太大区别,就是当地人也未必能分得出来。玉璧向来是个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只要她觉得方便,扎了马尾把头发一绕插根簪子就算完事。
经常跟萧庆之一块儿出门,不但被人认作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总有人以为他们是兄妹俩,人说夫妻脸,在一起处久了,容易在面目上显出一样来。每每这时候,萧庆之就是瞅着她笑得一脸灿烂如花。
“嫂子,这叫什么,喝着很解暑。”顾弘承现在大约能明白为什么萧庆之比以前更结实了几分,有这么多好吃好喝的,谁舍得少吃少喝。
“酸梅汤而已,建水的乌梅,江南西道的桂花陈皮,宁州的甘草,青州的红果煮作一锅,加上云州本地产的大块冰糖,夏天喝了爽口开胃,解暑止渴,夏天喝这个比喝茶好。”玉璧这是在搞推销,最近有不少铺子得了顾弘承的题字,等到将来顾弘承登基,那就是活生生的招牌。
北城的百姓想过好日子,那就全指着这位大主顾了。
萧庆之自然知道她脑子里打什么算盘,他也不点明,只要不打他的主意就行,他得比顾弘承要更小心地爱惜羽毛:“殿下,书院不日就要开学了,殿下是不是再停留几日,等到书院开学了再回京?”
灌完一大碗酸梅汤,顾弘承特爽心地说:“那是当然……”
也许是酸梅汤太好喝了,顾弘承咂巴嘴又说道:“真盼着天下尽是嫂子这样的女子。天下何愁不治,盛世何愁不来。从北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来,嫂子若是个儿郎。我们都要让贤啊!”
……
夸她还是损她呢,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说“做为妻子,你丫太不务正业了”。玉璧把酸梅汤壶抱在怀。看着萧庆之问道:“庆之,他这是不是在损我?”
“冤枉,嫂子,那也得我敢啊!”顾弘承一看,酸梅汤没了,赶紧变节,并向萧庆之求救。
“嗯。他是在损你。”萧庆之说完大笑,看着顾弘承手忙脚乱地赔礼道歉,心情忽然大好。顾弘承叫嫂子倒是越叫越溜,那伏低作小的态度就是在淳庆帝面前都没摆过,美食的力量果然无可匹敌呀。
“想都别想。本来还想把这段时间做的东西都写下来给你带回去,没曾想你就是个又吃又拿还不给句好话的,真让人伤心啊!”玉璧捧着酸梅汤,走人,扬起下巴决定再也不给顾弘承做好吃好喝的了,这丫简直就一白眼狼。
这段时间,沿河的铺子全都开了起来,卖这样卖那样的不绝于市,很快城北沿江这条街就成了美食街。每天来寻访美酒佳肴的人络绎不绝。玉璧和萧庆之在这留了一间铺子,倒不是为做什么买卖,而是为了让顾弘承看到这里的变化。
从楼下走出来,正要到隔壁去买点吃的犒劳一下自己,没曾想低头正看自己绣鞋上的污渍时,却撞上个人。那人一句柔和明亮的“小心”。让人听在耳朵里舒服得说不出话来,玉璧一抬头就看到一又明若澈雪般的眼睛:“是那个人……”
“抱歉,姑娘,你可还好?”崔愈看着眼前这个惊疑不定的姑娘,再次确认,她认识他,但他却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玉璧这回倒很快反应过来,在那天的河边,她就已经跟自己的过去,最主要的是跟傅定逢告过别了,所以这时才能迅速回过神来:“没事。”
“萧娘子,推浆米条做出来了,快些来尝。今天加了萧娘子说的炒黄豆粉,萧娘子试试是不是这味儿。”隔壁的店家面前排着不少人,店家却先招呼起了玉璧。
“诶,这就来。”玉璧说完冲崔愈一笑,便越过他到了卖各类点心的店家面前,店家递了个小碟给她,她拿竹签子扎了一块裹上黄豆粉尝了尝,比起只蘸砂糖,加了黄豆粉的糖蘸要更香得多:“嗯,就是这个味道,炒黄豆的时候火还可以再大一点点,炒出来得有一点点焦香气,但可别炒焦了,炒焦了味道就不好了。”
“再尝尝这个,鲜下的果子榨的汁,刚做出来。”店家们最乐意找玉璧尝了,玉璧现在就是那一文钱不花,能从街头吃到街尾的主。顾弘承这段时间没少跟着玉璧混吃混喝,所以玉璧在顾弘承心目中的地位那也是水涨船高。
排着队买东西的食客,也有一小部分对玉璧相熟了,不时有人问玉璧:“萧娘子,最近可有哪家的酒熟了,喝了北城的果酒后,那些又辣又没味道的酒我们可不爱喝了。”
果酒在姑娘们那里果然更具市场:“后边陈家的酒熟了,青梅酒,有点酸,得温了加糖饮。”
“萧娘子,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可以开宴请贵客的。你说我领了贵客来,总不好请人吃一路点心吧,得来点硬菜。”大家伙儿对玉璧客客气气的,寻常百姓是感念她的情义,有门路的人则明白她的身份,自然都表现得很好。
“那倒也是,不过宴请贵客,西城多少好馆子,也不必到这里来。既然到这里来了,就该是享受大街小巷找市井美食的乐趣,要做得和西城南城一样了,那就没意思了是不是。”玉璧最爱跟人探讨美食了,萧庆之也爱,不过他一大男人,天天跟人大讨吃吃喝喝,加上还在孝期,实在不怎么像话。
崔愈不远不近地看着玉璧在人群里双眼冒着光芒地和众人谈及各式美食,说着北城的变迁,阳光之下,这样的美好,凡俗但真实。似乎之前所看到的,所经历的繁华堂皇,在这样的市井凡俗面前,都被得虚伪不堪起来。
一个小小女子,究竟那身子里拥有何等的力量,她一出现,整条街都温暖灿烂起来,仿若是太阳在人间的化身。
“对了,还有件事要请大家伙儿帮帮忙,北城的医馆,如今少几位医家,大家伙儿要是有相熟的医家,爱美酒佳肴又空闲着的,不妨请来。北城别的没有,好酒美食可不少。”萧庆之倒是给医馆请了几名医官来,只是那些是官府暂借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