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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话外,全是女儿一门心思要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永嘉郡主心里虽然多少有私心,不希望自己将来在梁家的处境更难。但一颗为女儿着想的心却是不假的,现在永嘉郡主也看明白了,自家的三女婿门路广着呢。
搭上了萧庆之这头。就等于是一脚站到卫东宫,还怕将来没荣华富贵。
永嘉郡主的想法,太后看一眼就门清。虽然不免嫌永嘉郡主没担当,当人家妈的都已经到这份上,连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但到底还向着女儿,这就够了,要是连着当这群老朽一块欺自家女儿,太后能二话不说就抽脸:“行了,那就去叫三娘出来。我听着这婚事本就落定了,是他们小儿女之间两心情愿的。我记得三娘可不是贪慕虚荣的姑娘,怎么会为点子聘礼而生波折。”
本来梁三娘都做抵抗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没想出主意来。就看到她那小丫头满脸喜色地跑进来:“三姐儿,您快到前厅去吧,太后她老人家来了,陛下也来了,太子殿下也在呢。太后娘娘说是要请您去,看样子是要给三姐做主,看这下谁还敢逼着把三姐儿送到东宫去。太子殿下都来了,殿下说个不字,他们就是想送也送不上。”
一听这话。梁三娘满脸愁容终于转了颜色:“快,快些走,再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先是陈尚令来了,接着太后娘娘和陛下、太子殿下一道来了,是萧大人相请,请陛下为三姐儿主婚。请太子殿下为三姐证婚。这么一来,还有谁敢说把三姐儿送出去的话。”小丫头看着自家姑娘愁眉苦脸了好些天,心里也愤愤不平着呢。
“是萧大人和陈尚令,潮生他……我这是遇贵人相助。”梁三娘一颗不安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到得大厅里,梁三娘言规行矩的请安问礼,大大方方地给在场每个梁家长辈都见了礼,太后冲她招手,她就到太后面前躬着腰拜着:“太后娘娘。”
“三姐儿都长成大姑娘了,这里的事儿想必也不用再跟你说了,你且来说说,你怎么想的。”太后也不想绕弯子,谁见过伸手打人脸还绕几重山几重水去打的,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回太后娘娘,说句没羞没臊的话,三书六礼过半,按古礼青蔼已经是谢家的人了。”梁三娘一句话就定了调,她也不想再生枝节,三书六礼到最后只剩下聘礼婚礼。要不是前几天宫里传出为太子选亲的意思,只怕现在父母已经和萧庆之谢春江商量婚礼细节了。
轻轻拍拍梁三娘的手背,太后一团和气地说:“嗯,你这么想就对了,我还道三书六礼过了大半,你才嫌弃起谢家门户低来。这世上啊,最可人气的就是只论出身不论人品德行的,得误多少好闺女。”
说完,太后看了一眼梁家的那些个长辈,倒也没再说什么,但就这样已经让梁家的长辈们臊得没脸了。这一闹,梁三娘要还能送进东宫那就有鬼了,说起来,要怪就得怪萧庆之。
一个没了爵位的“小人物”,按他们的想法,不应该掀起什么风浪来。他们可是想把梁三娘送到东宫,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该插手,偏偏萧庆之不但插手了,还把局面搅得这么大,大得让梁家都不知道怎么接手了。
到目前来看,只是梁家吃瘪,玉璧一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萧庆之哪里撒了怨气。她正想和和稀泥,赶紧让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省得再闹出其他的事情来:“庆之,是不是……”
话没说话,萧庆之就上前一步说:“一旦出身低微,便连个选择都没有,潮生啊,幸好今日有太后娘娘与陛下、殿下为你作主,否则我现在连个得宜的身份都没有,也帮不到你什么忙。”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句话打脸!
看看萧庆之那百般愧疚,千般歉意,万分不好意思,再加上那仅有的一分委屈,这句话就能打到淳庆帝脸生疼。
玉璧挑挑眉,伸手拉了拉萧庆之衣袖示意他不要太过了,到这里就算了,再打下去,万一淳庆帝真张嘴要认你,那不就成了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谢春江这时候且有点反应不过来呢,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这身份不能大白于天下,所以他已经做好了种种可能的准备,但没想到一下子三尊大佛降在这,什么事儿都没了。萧庆之一说话,他就顺着萧庆之的话接了:“是啊,原来这世上,出身和身份地位这么重要,重要到差一点今儿就只能打倒回府。”
也是萧庆之时候掐得好,火候也掐得好,淳庆帝心里是又气又恼又怜啊!而且这种种情绪跟梁家还没什么大关系,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庆之摆出这么大局面来不过就想专门挤兑挤兑他。好半晌,淳庆帝也看着萧庆之没说说话,末了,轻叹一声说:“子云呐,朕是不想封你的,原想着将来让太子封你。你们俩一块长大,不说一等王公,公卿之位不会少你的,看样子朕得为你早做打算,否则在这宫墙根下走路都得被人拦着。”
梁家人一听更不自在了,他们就是那拦了萧庆之走路的。
“陛下,微臣已经荣宠至极,公卿之位断然不敢受。”萧庆之赶紧躬身深施一礼,开玩笑,今天就是打着拒绝的想法来的,要真让淳庆帝赐了爵位,他就真要牵扯得越来越深了。
“那你想要什么。”淳庆帝问得很明白,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萧庆之倒没听出淳庆帝心里的意思来,只答道:“微臣并无所求。”
“子云,你今儿有点古怪啊。”待众人散去后,顾弘承这么说了一句。
“朕看是心里有古怪。”淳庆帝有点不忿地说道,哪有这么做儿子的,尽想着给生父找不痛快。看着自个儿俩儿子,差点因为小小一个梁家娶不着的娶不着,受委屈的受委屈,当爹的心里能好受。
如果不是不能说破,淳庆帝早大巴掌抽过去了,瞟了萧庆之一个冷眼,淳庆帝扶着太后上御辇,懒得再搭理这个别扭的孩子。
而萧庆之则是一笑,看向顾弘承说:“没事,就是想起父亲了,若是从前父亲在,哪怕是不在京中,也有人给我做靠山呐。”
这话让顾弘承听得很唏嘘,感慨好半会儿后说:“没事儿,以后你就拿我和父皇做你的靠山。”
……
得,今天这一群人都傻了,萧庆之这么说那是这丫故意的,太子这么说就有点不着调了。老顾家的人,骨子里有抽风的传统,冷不丁地就冒出来抽这么一下,让人简直措手不及。
“潮生,你没事吧?”玉璧低声问道,前边那俩老顾家的种,一个光顾着撒气,一个光顾着感慨,留下后边这个脸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璧,我将来也是要为人父的,假如有一天,我的孩子遇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如果没个合适的身份,是不是就要忍气吞声。”这就是谢春江脸色沉沉的原因,今天这事对他自身来说并不是个槛,但是这事在他心理影响不可谓不大。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呀。
玉璧眼珠子溜溜一转,说:“那也是梁执中……就是你未来岳丈和岳母为人温从,不愿与人交恶。你想想,如果梁执中和永嘉郡主站出来,咬死了不肯,那些人还敢放纵吗?说到底,是自己硬气不硬气的问题,关出身什么事儿,刚才子云完全是在替你鸣不平呢。”
话这么说也对,可谢春江愣觉得哪里不得劲,到底他哪里又被玉璧给坑了?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嘿,有人要倒霉了!
好不容易下聘礼的事儿到此结束,婚礼看也来能顺顺当当举行了,玉璧抱着大肚子和哥俩回庄王府,马车才到巷口上,就听到一阵吵吵声。
玉璧没忍住,把脑袋探出轿帘外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自家父母和兄长。再仔细一看,怎么自家爸妈脸红脖子粗,被气得不轻的样子。陈家二老都是老实人,平时跟邻居就算有斗嘴的时候,那多半也是别人骂三句,他们才能蹦出俩字来,还多半是语气词。
现在一看,自家爸妈气成这样,她立马就坐不住了,她当然也是那种骂人最多骂句“畜生”“混蛋”的主儿,不过这不妨碍她去给爸妈助阵:“令武,停车,是我阿爹、阿娘和哥哥。”
“岳父岳母?不是说了去王府里吗,怎么街上,你出来时没叮嘱他们一声吗?”萧庆之听说是陈家二老也上了心,和玉璧一道下马车走过去。
穿过人群才来到陈家二老身边,还没近着陈家二老面前,就见有个妇人,正带着个十**岁的姑娘,又哭又骂,骂得很难听。内容总结一下,就是负心汉,薄情郎,无情无义小人,不配当官,丢天下读书人的脸之类的话。但是骂得十分之精彩,如果骂得不是自家人,玉璧都想夸几句,这绝对是一个骂人几天几夜不停嘴不用重复的主。
“大婶儿,这是怎么回事啊?”玉璧拉了旁边一个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妇人问道。
那妇人见她刚来,特高兴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围观到的八卦跟玉璧分享:“还能是什么事。这婆娘说她女儿被那陈小官人占了便宜,陈小官人面红耳赤躲得得远远的。这陈氏夫妇俩又是个不能说不能道的,起先还辩白几句,等这婆娘骂顺嘴了。就只有听着的份了。这婆娘的姑娘,好像是个什么并州人,在路上落水。被陈小官人救起了,夏日里裳子薄,那小娘子身上雪白肉都露出来了,那还能不被看了去碰了去。听说,先前没什么事,后来这婆娘听说陈小官人是官身,还是个进士。就赖上了陈家。”
旁边有人凑来一句:“这婆娘是要坏陈小官人名声,陈小官人要是还想留着好名声升官晋爵,就只能先忍着。”
跟玉璧说话的妇人眼睛一瞪道:“开什么玩笑,今天忍一个,明天忍一个。那日子怎么过。要我看,拼着坏了现在的名声,也不能开这口子。”
“我觉得这事也不难,事儿说到哪里去都没道理,就看陈小官人家怎么做。不过我看这陈小官人家里没个能话事的,你看看这陈氏夫妇,老实八交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搁我啊,早拿菜刀上街口剁她去了。反正。这种事儿,吃亏的是那婆娘的闺女,陈小官人大不了这几年不升职加官罢了,那闺女这辈子就坏了。”
“这话不对,那陈小官人万一将来瞧上的是门风严实的人家,这事一提起就要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说给玉璧听,玉璧听完冷笑一声,越过人群走到陈氏夫妇和那对母女所在的小茶摊。萧庆之见状,赶紧挡着点人群,一边又看了眼谢春江:“叫人来帮忙,不能看着玉璧顶着个大肚子管这事。”
请人帮忙,请谁帮忙,这种事总不能再去请淳庆帝和太子来。谢春江想半天,没想到可以叫谁来帮忙,最后一咬牙,咱们干脆报官去。当朝男女大防本来就没那么恐怖,要为救个人而被赖上了,那就叫……就叫什么?
谢春江反正没想明白,但哪家衙门管这样的事儿他明白——律法司,说也巧了,陈玉琢未来的同事。这样的事,律法司随便派两个人来就行了,但是到律法司后,谢春江一说,律法司一听,再联想到今儿才发生的事,律法司杜侍郎就决定还是亲自动一趟。
“只盼着还来得及,别再惊动宫里了,这位小爷,如今倒像是活回十六七岁了似的,比从前还要不讲道理。”杜侍郎再有一年就能卸任了,当然得盼着太太平平到老,别临了临了还来一出。
杜侍郎只喊了两个亲近的人,没大张旗鼓,毕竟这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