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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宫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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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王的金漆牌匾对她来说,确实有诱惑力。

更重要的是,她确实感觉到了生存压力,萧庆之这个只管花钱不管挣的家伙。万一哪天,萧张氏抽风抽到极限,萧庆之没了爵位,田地农庄都跟他没关系的时候,而他又不像现在这么得皇恩浩荡,那他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当然,开茶馆不仅仅只是茶馆这么简单,茶馆里向来是这个时代信息量最大,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萧庆之身在官场,水深火热,总有一天会需要这样的消息门路。

“夫人,谢东主在楼下就坐,要请他上来么?”

“不用,我下去,今天余先生还有评书吗?”余从海到吴州后,竟喜欢上了这地方,他肺不好,嗓子容易干,江南天气湿润,咳嗽的毛病再也没犯过,所以余从海现在就算长驻杏花楼了。杏花楼现在主要的叫座原因,其实也是因为余从海。

“回夫人,上午下午各有一场。”

“记得给余先生上杨桃茶。”

“杨桃茶是什么茶?”谢春江耳朵总是这么尖,每回说点什么都能听得着。

“严格来说不是茶,杨桃拿糖腌渍起来,沏红茶的时候放一点,老要有嗓子的人吃着好。”这里宫里御医给的方子,从前偶尔沏给淳庆帝喝,玉璧就记下了。话说,这些养生茶,她是真记得不少。

嗯?养生茶!

算茶吗?勉强算吧。

玉璧在想,如果斗茶会上,她给乌龙茶里添蜂蜜柠檬,会不会被抽死。

第七十八章 我还不知道陛下的底限在哪里

谢春江其人,虽然不说是茶痴,但也绝对是个爱茶的。所以玉璧一说斗茶会,他就表示出极大的敬仰来。

接过玉璧“亲手”沏的茶,谢春江一边感慨着好茶,一边感慨着玉璧的敢做敢想:“萧夫人,不瞒你说,在江南当地,等闲的茶馆可不敢上斗茶会去讨没趣。整个吴州城里,也只有三家参加过斗茶会,其中两家已经不做了,余下的一家就是张家的照水茶馆,要不是萧夫人,只怕照水茶馆如今也没了。”

“这么不吉利?”玉璧咂舌,她原以为是个人人都争先恐后参加的盛会,没想到这有门道。

只见谢春江摇头,说道:“不能说不吉利,斗茶会上做不做茶王是不打紧的,可不做茶王也要分等级,那两家评出来只得了七等和八等,哪还有脸面在吴州地界上混下去。就算那两家想做下去,只怕也没人肯去了。士廷兄家的照水茶馆倒还好,年年都参加了,不是三等就是四等,在吴州已经可以算是翘楚了。”

墨竹馆和照水茶馆在没有杏花楼之前,是吴州城里生意最好的两家茶楼,有了杏花楼后就是三国鼎立。玉璧虽然常听茶客们说杏花楼的茶好,可听得更多的是点心好,环境好之类的话,被谢春江一说,心里就没底了:“斗茶会的水有这么深,谢东主,你稍坐,我去沏壶茶,你先帮我把把关,看看到斗茶会上能不能得个好一些的等级。”

闻言,谢春江眯眼。指了指面前的杯子说:“萧夫人,你不是说这是你亲手沏的吗?”

嘿然一声笑,玉璧递给谢春江一个不尴不尬的眼神,说道:“谢东主稍待。”

不多会儿。玉璧就沏了茶来,是用吴州城外一处山泉沏的乌龙茶,茶叶还是她从京城带来的。是宫里头淳庆帝赏下来的茶叶。一端进来,谢春江鼻子就动了动,轻“咦”一声说:“这茶的香气不同凡响,可不是寻常市上能买到的茶叶。”

“谢东主且饮。”玉璧把茶递到谢春江面前。

谢春江端起来便浅啜一口,然后就没话了,就像被施了冰冻术一样,连眼珠子都没了转动。直到玉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才有了动静:“这是御茶吧,萧夫人的身份看来也不寻常,萧……莫非是京城萧家,那可是大族。”

“不是嫡系,是旁支。”萧梁确实不是嫡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云州经营茶场,也不会被人背地里说“泥腿子”。

“萧夫人,如果你能拿这样的茶叶去斗茶会,茶王虽说不大可能,二三等是没问题的。”谢春江瞬间仰望了,不是因为萧家是大族,而是因为玉璧的茶确实沏得好,好得能去参加斗茶会了。

此后几天里,安县的茶场主慢慢聚焦到吴州城里。吴州城里又开始见人街头巷尾谈茶。吴州之所以能年年承办斗茶会,完全是因为这个时代里的茶圣出自吴州,否则凭吴州那几家茶馆的水平,远够不上承办斗茶会的水准。

萧庆之跟她说,这几天正在筛选茶场主,等过几天选好的了人再约到杏花楼来聚会。这段时间萧庆之很忙。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晚上除了能看到他回来吃饭睡觉,基本上白天见不着人影。

这天上午,玉璧在杏花楼里转了一圈,正打算上西市那茶叶市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茶叶,走过一雅间时,忽然见里边有好些个服色不像寻常百姓的人在门外杵着,看起来像是侍卫。

“俭书,那边是什么人来喝茶,侍卫把守得这么严实。”玉璧问道。

俭书本来正在柜台后边的小屋子里整理账本,见自家夫人来问,就抬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回夫人,好像是几位官员,看着倒不像吴州的,应该是江南道的官员。”

“江南道的官员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江南道也不能直接插手过问地方的事吗?”玉璧还记得江南道道台姚清甫是淳庆帝信任的左膀右臂,按说这样敏感的时候,就算是姚清甫也应该懂得避嫌,否则,这勺脏水谁沾上都讨不着好。

“夫人,我的意思是,是江南道内某地方的官员,江南道的官员如何会来。江南道的官员如无道台手信,不得擅离道台衙门,不能擅出衙门驻地。姚大人要是派人来吴州,会先跟爷通气儿,不能直接就这么派人来,不合规矩。”俭书说完继续埋头整理账本,心里感叹,好好的文士,直接成了账房先生,自家侯爷真是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但玉璧是个持有怀疑精神的人,她觉得凡事,一定要自己听过看过才算,光说说顶什么事。所以她脚步一转,又回到楼上去,虽然理科学得不好,但想听听隔壁在讲什么的方法还是有的。

到那些官员隔壁的雅间里坐了一会儿,那些侍卫不再过来后,玉璧才整个人贴在墙上:“萧子云实在是欺人太甚,他真当吴州是京城天子脚下么,这里可没有陛下和太子罩着他。”

“不要急,凡事总得慢慢来,再说,他帮我们斩去一些枯枝朽木也是好事。吴州府做事太蠢,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敢在白天动手,一群没脑子的蠢东西。他萧子云是武科会试的榜眼,如果不是当年有长公主之事,是板上订钉状元之才,随便几个剑客就能杀死他,他萧子云早死了不知道几百遍。”

“大人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位官员说话有些迟疑,听起来满怀担忧。

“大人自然是向着你们的,同在江南为官,大人当然会护着自己人。你们且放心,萧子云折腾不了几时了,自会有人来收拾他。”

听到这里,玉璧觉得被这些人称作“大人”的人才是重中之中,如果这位“大人”要做什么,整个江南的官员可能都会听指挥。如此一来,答案似乎就呼之欲出了,在江南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除了姚清甫不作第二人想。

“陛下,这就是您所谓的忠臣信臣,还说什么在江南有姚清甫做靠山,只管放心去做。我看这回,最终要了您未来社稷良臣小命的就是您的忠臣信臣。”玉璧又有些疑惑,这样重大的事怎么也不该随便找家茶馆来商量,应该是家中院子里的密室才对路。

这些话,难道是说来给她听的?看来有人知道了她这里的底细,她没房间遮掩,要查到并不难。不过,这些人把话说给她听,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指望着萧庆之凭这些话就把矛头指向姚清甫!

是不是也太不把萧庆之的智商放在心上了,连她都觉得不对劲,何况是萧庆之。

“芍药,你去跟俭书说,去吴州府递个信儿,请侯爷中午回家用饭。”

“是。”芍药虽然没听到什么,但看自家夫人脸色变得厉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中午回到府里,萧庆之还以为是有好吃的,结果等待他的是这么个消息。这个消息确实很令人费解,如果说要藉此把脏水泼到姚清甫身上,这一番话的目的性未免太明显,如果说是无意间露了口风,那也绝对不可能。

“难道,江南道真的有问题!”萧庆之敲着桌子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真的有问题吗?”玉璧差点跳起来说,咱们赶紧回京城吧,淳庆帝好歹惜你是良臣,江南道道台可不会替淳庆帝爱惜。

“这世上哪有永不改其质的人,又不是石头,在京城有陛下盯着,想堕落得拿命换。一出京城,花花世界,老道学都能说起风流腔调来,何况不是什么道学家。不过,这话还言之尚早,等我去查一查再说,看来你今天听到的话,确实是有人想让你听到的。江南道治下的各州,只怕是希望我和赵提司、徐御史去和赵清甫斗法,最好斗个两败俱伤,这样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萧庆之倒不担心姚清甫,越是官高权重的官员身边,越是有淳庆帝派来的谍子,姚清甫安安稳稳地倒罢了,如果不安稳了,淳庆帝就会收拾他。

玉璧眨巴眼,捧着下巴跟一朵花儿似地看着萧庆之,装得无比傻无比天真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没堕落呢,这里离京城很远很远了,花花世界哟!”

叙睨她一眼,萧庆之说:“我身边也有陛下的人,有些人陛下会允许他们堕落一点,但有些人,绝不可行差踏错。我若只是一个人,天大地大随时走了也不怕,可我有一大家子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敢妄动,因为我还不知道陛下的底限在哪里!”

“你别忘了还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江南道是姚清甫的地盘,陛下还没把他弄死前,他随时可以大手一翻弄死你。”玉璧从来不觉得死这个字不吉利,现代人,没这意识。

“别瞎说,万军阵中我都活下来了,想取我性命,哪有那么容易。关键是,陛下留着我还有用,只要姚清甫没疯,他就不会做这样自绝生机的蠢事。”

可有句话叫做——上天欲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第七十九章 君心难测

江南道道台是江南最肥的缺,也可以说是天底下最肥的缺,传说中给个宰辅也不换的便是江南道道台。

江南道的道台衙门位于越州,地处江南水运枢纽,乃重中之中。姚清甫在江南做道台眨眼已经有十三年了,十三年,足够让一个满怀壮志到江南来大展拳脚的有为中年,变成一个垂垂老朽,浑身散发着陈腐味儿的官僚。

就着初夏的阳光,姚清甫静静躺在柳荫下,听着枝头初开声的知了在树梢上一声一声叫唤,手里的渔杆已经久久没有动弹,哪怕是那浮标儿已经沉了几沉又重新浮上来。姚清甫身后的小厮没开口提醒,只束手躬身在后边站着,不敢弄出丝毫动静来。

衙门里的刘师爷这时也在一旁凝神思索着些什么,刘师爷已经保持这个不怎么舒坦的站姿很久了。当刘师爷回过神来舒展筋骨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是酸疼的,刘师爷凑到姚道台耳边,沉声道:“大人,周文昌太蠢。”

收起渔杆来,又在钩上装好饵料,姚清甫起身用力一甩,多半个身子都倾在了水面上。长长甩开的渔线带着饵料和浮标,远远地落入池塘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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