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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这更坏的主意了,萧庆之瞪她一眼说:“瞎说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陛下说你过来了,我也想来看看。殿下,您还好吗?”玉璧本来就是来破坏气氛的,难道真让这二位打架不成。
“陈尚令,你也来了,都别客气了,坐吧。”顾弘承经此一事,倒有股子大彻大悟的感觉。
仔细看几眼,玉璧总觉得太子有种要了却凡尘的冲动:“殿下,其实您是觉得对不住庆之是不是。”
太子和淳庆帝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搁淳庆帝身上,那绝对可能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所以顾弘承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虽然很淡,但确实存在。萧庆之不好言明,但玉璧却干脆利落地说出来了。
太子脸色微变,许久后长叹一声说:“抱歉,子云。”
“不是殿下的过失,世事弄人罢了。”纵观前后,薛甘霖的事,确实是世事弄人。至于太子妃,在太子这里再得不着好脸,淳庆帝就更瞧不上。
其实,也未必是太子妃做的,但这事一出,问责就问在太子妃脑袋上,谁让她是太子子明媒正娶的正妃。
“罢了,你们走吧,接下来我的路只怕不好走,不要连累你们了。”薛家是没动静,关起门来像跟自家没关系一样,但是薛家那样锱铢必较的人家,就算是太子也会照样动上一动。更何况,争夺大位的投资中,薛家是向来不向着东宫的。
顾弘承把薛甘霖纳入门墙,未尝没有和薛家缓和一下关系的想法,但事到临头在敢这样。顾经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碍,拉拢不了,打压下去也行,这样还更彻底。
送两人到殿外,看着萧庆之和玉璧一切如常地行礼,顾弘承确实感受到了,这天下或许就这么俩个人可以福祸与共了。萧庆之是可以同富贵也可以共患难的人,如今看来,父皇的眼光真不错,陈玉璧也是这样的人。
玉璧和萧庆之在顾弘承略略有了些暖意的眼神里走远,临到快出墙时,萧庆之回头看了太子一眼。萧庆之眼底一片温和恬淡,冲太子轻轻点点头,道了句:“殿下,保重。”
此际,顾弘承只觉得眼睛酸涩:“子云,珍重。”
走出东六宫时已经是下午了,俩人整天都没吃饭,萧庆之揉着肚子说:“饿了,找点吃的去。”
玉璧指了指御茶房说:“到御茶房去坐吧,现在没正餐,只能吃些点心先垫垫。”
两人进了御茶房,胡乱塞了些点心便出宫,路上,萧庆之难得的形容严肃,面上一片沉沉如水。玉璧也不去打扰他,由着他去思索他心中的是是非非,她明白,薛甘霖的事只怕不这么风过水无痕。
“你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吧!”萧庆之瞥一眼玉璧说道。
“你这样子我很难不胡思乱想好不好,薛姑娘的事,你真的就这么轻飘飘地让她淡去?”玉璧觉得这不像萧庆之。
萧庆之闻言淡笑:“不过去又能怎么样,玉璧啊,我不是圣贤,趋利避害是我的本性。我若能救她,自然不遗余力,但若救不了,我不会也不敢把自己搭进去……玉璧,我是不是很无情。”
玉璧凑上脸去,眯起眼,有几分危险地看着萧庆之问道:“如果有一天,是我身陷生死险境,要你拿命来救,你救是不救。”
“这……”萧庆之迟疑好一会儿,片刻后才说道:“不知道。”
“算了,放过你了,至少没骗我。”如果萧庆之信誓旦旦地说水里火里不皱眉,刀山剑海不迟疑,那她才要担心呢。
“玉璧啊,还是你最好。”萧庆之终于把玉璧常说的一句话还给她了,说完张开双手把玉璧抱进怀中,把她抱在怀里,萧庆之才觉得心中终于平稳了下来。
“当然了,永远要记得,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最无私的人。因为只有我啊,从不要求你做什么……嗯,当然,也是因为你很主动做你该做的,积极主动的孩子有糖吃!”玉璧说完埋了脸在萧庆之胸口,蹭了几下,然后就眯上眼睛打盹。
萧庆之看着她一脸疲惫之色,更加坚定了早点离去的念头,如今只是小波澜,等波澜大了,如何脱得了身。这样变幻莫测的地方,早抽身才是明智的。
一回侯府,萧庆之就把玉璧抱到榻上盖好被子,他自己则转身去了书房,想抽身,必需开始布局谋划了。
正文 第一二四章 陛下的定情信物
虽然那天在御书房里,淳庆帝曾经说过“江南你也不要再去了”的话,但是就算是淳庆帝那也不能朝令夕改,所以一任三年的吴州府知府,萧庆之还得继续当下去。经此一事,淳庆帝对萧庆之更温和,甚至可以看得出更加喜欢了,但是却似乎不再是那么器重。
就像是顾弘承,淳庆帝一直认为这是个好儿子,但不怎么看好这个儿子做皇帝的前景。萧庆之也一样,淳庆帝私心底喜欢这样重情重义的孩子,但做为一个臣子,他做的似乎就处处漏洞了
少年人要有少年人的朝气,淳庆帝觉得还是应该观望一下,如果少年时胸中一点热血没有,老成得跟那些老朽一样,那反倒应该心怀不安。
“若不奉召再归京城,朕要治你的罪。”淳庆帝看着萧庆之唇红齿白地站在自己跟前,不由得心生感叹,这孩子越长越好了 ,江南的水果然养人,把个炭头都养成了玉面郎君。
“是,陛下。陛下,殿下……”
“再说朕就留下你让你去东宫陪太子禁足。”淳庆帝满面笑意,语调却凉冰冰的。
见状,萧庆之赶紧深深一礼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和玉璧一道骑马奔远了。轻车简骑的来,轻车简骑的回,本来玉璧说走陆路。但是萧庆之却坚持走水路:“走水路轻便一些,晕船症好像也不是那么严重了。”
于是一行人又上了船,这回却在出京后转了个弯,向着另一条水域去了。问明了船家才知道。要绕吉水经琴山。玉璧得到答案后,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明明有船可以直到吴州。而且还不用绕道,为什么萧庆之却挑了这艘船绕这么大个弯子?
“你有阴谋。”站在船头,玉璧这么跟萧庆之说道。
“过几天就是子和生辰,去看看他罢了,能有什么阴谋。”
萧应之在福田做县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福田县地处山区。书信来往不方便,萧庆之这回也是一时念起。
一听是去看萧应之,玉璧就不说话了,这家伙真是百折不饶 ,就算被萧张氏嫌弃成这样。就算是大约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照样是那么的热爱着这家人。到福田县外的码头下船,令武先去县衙送信,玉璧和萧庆之则领着俭书和桑儿慢慢走。
一路上倒真是见民风淳朴,但百姓的生活苦得可见一斑,这时不是农忙时节,大部分百姓都在屋里做着手工活计,或纺纱或织布,男人或打铁或做木工活。都是勤劳而淳朴的劳苦大众。福田县处江南西道边陲,深山老林纵横交错,从码头到县上走路得大半天,骑马也得一个时辰往上。
“穷山恶水啊!”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其实也不可一概而论,普通的底层老百姓。又能刁到哪里去。只要你不触犯他们生的权利,他们都是很好说话的。
路上,碰上大人小孩儿大多衣不蔽体,像看外星人一样围观着他们四个人,萧庆之竟站着看了半晌:“我小时候大抵也这样 ,泥猴似的,家里也不给穿太好的衣裳,穿了出去也是浑身破烂沾满泥浆子回来。那时候,不知道叫忧虑,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大,只知道满山遍野瞎乐。”
原来是想起自己小时候了,玉璧还以为这位犯了圣人癖,结果人家根本想的不是一回事:“我还以为你是怜悯他们生活不易 ,正要做散财童子呢。”却见萧庆之望着一群正在拿杂草织昆虫的小孩儿,笑道:“一时散财,只能让他们心生侥幸,说到底这是子和的责任呐。”“罢了,你不散财,我散。桑儿,桔子糖还有没有,让他们别围着看了,一人发几颗让他们赶紧回家去,难道真要跟着我们马后边到县城去。”玉璧说完就让桑儿去那不多的行李里把桔子糖拿出来,这是在京城街上买的,当时看着新鲜,随手买了点在路上当零嘴吃。不过太甜了,后来给谁谁都不爱,想来孩子们会很喜欢。
桑儿拿着一小袋子糖去发,小孩儿们一捅而上,倒也不抢,拿了糖就欢天喜地离开,也不见谁多要。得了糖果,有往嘴巴里塞的,也有往口袋里揣的,吃了糖的孩子一脸满足和高兴,把糖揣在口袋里的则大多快步跑走了。
不一会儿,一小袋桔子糖就发光了,桑儿把装糖的袋子和最后一粒糖都给了坠在后边怯怯地不敢上前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跟着桑儿走了几步,没过多会儿就被一个妇人跑上前来抱回去了,还向桑儿道了声谢。
玉璧和萧庆之相视而笑,正要走,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那原本抱了小姑娘走的妇人又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用福田话夹着少许只能猜出内容的官话慌慌张张地跟他们说着什么。闹了半天都没谁明白,还是萧庆之看到家家都在关门闭户问道:“大嫂,可是有盗匪要来?”
那妇人赶紧点头,又冲他们指了指自己家,一行人心领神会赶紧牵上车马进去。妇人刚把门窗关严实,外边的马蹄声就近了 ,大家在屋里大气也不敢喘。萧庆之和俭书一个站在门边。一个
站在窗边,玉璧则和几个大大小小的女子在后头站着,一个个如临大敌。
“屋头的人听到,早说要纳平安钱。某家兄弟要得不多,算是给乡亲们留了条活路。不过,要是一不交。二不交,三还是不交,那某家兄弟就不客气了。某家兄弟在这等一刻钟,要是冒得人出来,那杀人放火的事,某家兄弟也不是不敢做。”喊话的汉子,半是官话。半是福田县土话,明显不是本地人,土话学得不怎么地道,倒是官话很地道。
玉璧在屋里睁大眼睛,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土匪。玉璧和桑儿倒还好,两个男人也只是脸色难看一点。却苦了那妇人和小姑娘,抱在一起涕泪横飞,母女两哭得好不凄惨:“不要出声 ,刚才进门前我已经替你家把锁上好了,应该不会有事。”
原本俭书是好心安慰,但母女俩一听,更加哭得伤心了。玉璧凑上去,细声细气地问道:“大嫂。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但那母女俩还是啜泣着,一个赛一个的伤心。在母女俩的哭声里,萧庆之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圣大贤。
但真让他看着这群人杀人放火,那也不可能。门边的俭书看了眼自家侯爷,轻声道:“侯爷,不要冲动,他们有几十人,光凭我们会有损伤。”
“我们不能动手,我们打完甩手就可以走,来日他们会报复到这里的乡民身上。”萧庆之未尝没有想过杀出门去,但这念头刚升起就被掐了下去:“俭书,你在这里护着他们,我去跟他们说几句。”
“侯爷,你不能这么冲动。”俭书忙要去拦,但他的武功也就是花拳绣腿而已,哪里拦得住萧庆之。
玉璧也想拦,其实他们不出面就是了,让这位大嫂捧了银钱去,先渡过眼前。回头去了县城再让萧应之带得兵来把这群土匪给灭了就行,哪里用得着以身试险。可她也来不及拦萧庆之,萧庆之到底是军中的热血儿郎呀!
不过,萧庆之要没有把握不可能出去。
“哟,出来个小白脸,一人五十个大子儿,赶紧交上来。”
领头的粗汉子原本还小心防着,一看萧庆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