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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怎么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自院门口响起,随即众人便见一妙龄妇人装扮的女子奔了过来。
“流云。”冷丞相皱了下眉,随后舒开,此事不可能与流云有关,如果她有这番心计,何必此时此刻出现,不是落人把柄。
“老爷,是流云,是她与冷言诺串通好的,她们是一伙的,她们陷害我…。”屋内,柳氏套上杨嬷的外衫,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急急的要奔向冷丞相。
冷丞相身子一让,柳氏差点倒地,眼睛一红,丝毫不再估计自己的形象,又转回身去拉流云。
“咦,姐姐这是……姐姐何时来的,昨日流云邀你一同来寒山寺,你说身子不舒服……这是…。”流云不解的看着柳氏,又在其身上扫了一圈,“姐姐的衣衫…。”流去一幅终于似是明白过来事情异常之态的看向冷丞相。
冷丞相将流云一进来的动作神情收在眼里,那句柳氏口中的“她与冷言诺是一伙的”自然不会被他忽视,可是,看流云之态,再看对于流云的出现没有半丝情绪波动的冷言诺……
“你这个贱人,你…。”柳氏因为流云的话而微顿的身子又突然发疯般的向流云扑去。
“啪。”
一声沉重而脆的声向,那些正被沙弥劝走的香客纷纷立住脚步回头看。
柳氏捂着脸,一幅不可置信的看着冷丞相,嘴角那鲜红的血丝她都顾不得去擦拭。
“闹什么?真是家门不幸,这些年是我太宠你了,你竟不知收敛,如今越来越发跋扈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冷丞相痛心的,几乎嘴唇抖动看着柳氏,面上全是伤悲后悔之色。
原来她这个便宜爹也是个演戏的人精儿呢。
枉柳氏同床共枕这么些年,难道都还看不出,她,早已经被丞相放弃了吗?
柳氏看看自己,复又抬头,声音尖锐,“不是这样的啊,我没有啊,我不知道为什么醒来…。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冷言诺此时上前一步,一幅不解她好奇的看着柳氏,眸中也难掩失望之色。
“明明…”柳氏看着走进的冷言诺,目光一下如火,“是你,是你……你陷害我。”
冷言诺身子微微一退,“大娘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妃昨日来此上香,今晨本打算离开,谁知听到叫声才……本想着看是发生什么事,见是大娘,又想着什么要帮忙的地方,虽然你之前对我不太好,但是总归也是爹的正室……没曾想…。算了,当本王妃多管闲事。”言罢,冷言若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言辞神情全然就是一个好心被当驴干肺还被反诬陷的模样。
周围香客与沙弥看向柳氏的目光都变了几瞬,背夫偷人已是不对,难得这璃王妃不记曾经柳氏的刻薄之恩,想着要帮忙,竟然…。果然人不可貌想,这和传言中的丞相夫人真是大相径庭。
柳氏看着周围那些鄙夷的眼神,听着那些难堪的言语,又偏过头看向冷丞相,她一下子懵了,本来因醒来看到那一幕所受打击好不容易恢复神智的心突然被撞得粉碎,面前这个冷心冷情的人是自己的丈夫?
然而还未完……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道男子声音自屋内响起,声音中透着睡意惺忪的慵懒。
柳氏面色一喜,对,他一定知道,一定能替自己解释,然而下一秒,柳氏又懵了,解释,解释什么,那个男子分明就是她本来欲先安排进入五姨娘房里而昨夜却不知怎么与自己…。的男子。
冷丞相是个老姜辣的,冲身后田管家打了个手势,田管家领意,颇带同情又眼光复杂的看了眼柳氏,正欲退下去打算让沙弥把这些香客疏散……
“啊,死人啦…。”屋内又传出刚才那男子的惊呼。随着惊呼男子忙不迭地的跑了出来,似乎也因为惊吓,连衣衫都来不及裹上一裹。
“啊。”一些女子香客忙捂住眼。
“阿弥陀佛…。”沙弥们打着佛偈。
男子恍过神来,一低头,看样子是欲躲进屋内,可是想起屋内有死人,又退了出来,动作不可谓好笑。
终于有人丢过去一件衣衫,给男子遮羞。
柳氏此时虽然已经惊骇大乱,打击重重,却也真的回过味来,认清眼前局面,原本该与五姨娘彻底寻欢的男子与自己一夜纵欢,而自己本来欲栽脏陷害冷言诺的尸体难道亦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她的房里。
而此时赶过来的主持方仗正巧听到“死人啦”三个字,一张面容慈和的面上满是哀伤,打了一个佛偈后,与冷丞相以及冷言诺微微半礼后三人直接往屋内奔去。
屋内,角落旁,帘幕垂处,一小沙弥嘴角流血,睁着双眼睛,死不瞑目。
冷丞相看着地上的尸体,再从窗户隙看去窗外如风中柳絮飘飘如萍一幅浑然不知的柳氏,敛眉微思片刻,“…。”
“来人,去报官。”冷言诺不待众人反应先声夺人,把冷丞相正欲出口的话生生的给压了下去,想小事化了,门都没有。
冷丞相看着冷言若,面上若有深意,“璃王妃没曾想胆子倒如此大。”一语双关。
冷言诺微微敛眉,一幅哀伤之态,“言诺是爹所出,自然有爹之遗风,这死了人,大娘又发生这种事情,言诺身为璃王妃,自然该关心关心的,你说是吧,爹。”一个爹字落得尾音重而缓。
冷丞相都似在那重音里闻到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
寒山寺主持方仗让人将一些香客带下去休息,而一些好事的香客依旧在院外驻足远观。
不论是主持抑或是冷丞相当此关头都不能过分赶人,以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非议。
不过一柱香时间,京兆尹便带了人过来。
京兆尹一见冷丞相与冷言诺神情间似乎也一愣,显然去报案的人未具体说明此中牵涉何人。
“回大人,一刀毙命,无多余外伤。”仵作对京兆尹禀明情况,“死了不过一二个时辰。”
“不可能。”正从屋外走进来的柳氏驳斥道,她已经将事情理绪清楚,眼下正在杨嬷的搀扶下跌跌趄趄的走了过来。
冷丞相眸光在柳氏不自然的腿上停留一眼,目光沉而冰如寒霜。
接触到那抹眸光,柳氏身子微一怔,之所以行走间腿不自然,是因为什么,她当然知道…。心思暗晦在这一瞬间。
仵作抬头看了眼柳氏,而后垂下头,“属下世代仵作之职,这不可能一说,不知夫人是何意?”言辞间不卑不吭。
柳氏怔了怔,哑口无言,说什么,说这小沙弥明明是昨夜死的,不可能只死了一两个时辰,那何以她会知道,况且他与男子在屋内…。又怎么会死了一两个时辰而没有发现?
怎么说怎么错。
冷言诺却抬头看天,这寒山寺后山的温度很适宜放尸体啊,清五清六真可怜,大晚上的,搬着个尸体来回跑。
柳氏身子身一抖,又很快掩盖下去,然后眉头一皱,心中似下了什么大决心般,偏过头,一幅炫然浴泣之态,“老爷,此事,我真的是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情义…。”
闻言,冷丞相睨了眼柳氏,眉峰微动,遂偏回头神色正然对京兆尹道,“此事还请京兆尹详查,至于我夫人……”
冷言诺从头至尾注意着冷丞相的表情,似乎就刚才柳氏一句话,特别是落在“情义”二字后,冷丞相眼底那一幅淡漠已作出抉择撇清的面色就转了一个大弯。
京兆尹看了眼屋内,如此铁板钉钉,如果说男子死了一夜之久,倒还有疑点可查,谁会一整夜…。风流,还把尸体放在屋里的,可是,再抬起头,看到冷丞相明显要袒护自家夫人的神情,这……很难办啊…。
京兆尹在朝中本就是冷丞相一派,自然不愿意此事化大,能尽量化小就化小,偏过头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冷言诺,幸好此地就只有璃王妃一介身份高的。
于是,京兆尹本来一幅官僚主义的脸上背对着不被人看到的角落冲冷丞相讪讪一笑。
冷丞相自然解意,看了眼一旁一直闭目念往生经的方仗主持,又睨了眼柳氏,而后一幅内疚慨叹道,“此事,定然请京兆尹大人细查,本官上承法纪,下领百官,定然不会徇私忘法……”
“啊,有鬼,有鬼…。”柳氏猛的在地上跳起来,神情间微显异常。
“老爷,一定是有鬼啊,啊,我看到鬼啦,啊,你是谁啊,你们是谁…。”
这是……冷言诺看了眼柳氏,这是装疯的节奏?倒是挺聪明,跟她那个儿子一样,知道此时一入牢狱,纵然有她那个一品诰命夫人也挽救不了。
冷丞相命人一把拉过柳氏,这才对京兆尹和悦道,“夫人这……虽然这般,但是我身为丞相又能……”
“丞相说笑了,夫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死一人,倒是这男子嫌疑最大,丞相为国为民,断然不会徇私,此中事情,下官定尽快查来,至于夫人,想来打击太大,若有事询问,自当叨拢。”京兆尹抱着拳开口,言语间的太极打得滳水不露,而院子外远远驻足观看的人自然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
京兆尹而后又偏头对冷言诺同样一抱拳,“不知璃王妃以为如何?”
“甚好。”冷言诺点点头,缓步离开。本来想置柳氏于万劫不复这地,不过,她又改变主意了,她倒是想知道她的便宜爹与柳氏之间有何“情义”。
冷丞相看了眼冷言诺离开毫不停留的脚步,似乎也微显诧异,明显可看出此事与冷言诺脱不了关系,可是为什么她又打算放过柳氏?
“老爷,这…。”此时,流云方才走进冷丞相身边,声音娇软嚅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主持方仗打了个佛偈,面容肃然。
京兆尹看了眼一旁一直不言语的披着个不对衬衣衫的男子,对身后一点头,自有官兵上前将男子带走。
周围一些未进去围观的人不用进去看,也从之前男子的叫唤声中猜出个大概,一下子脑补出不少精彩情节。
通奸被发现,杀人灭口,丞相掩饰以给自己留情面……等多种故事版本不出一个时辰便传得沸沸扬扬,冷丞相想法设法严令禁口也阻挡不住这被传扬得犹如人人身临其境众口铄金之言。
……。
“哎,小姐诶,你费了这功夫,怎么又打算真放过大夫人?”
回璃王府的马车里,香叶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小姐了。
冷言诺轻轻一笑,那日五姨娘进茶,她故意露出马脚让柳氏怀疑上自己与五姨娘是一伙,给她个机会去跳大脚戏,没曾想,这戏未落堂,倒是引出另一本神秘戏本子。
不过没关系呢,冷言诺偏过头看了眼香叶,香时秀静的小脸儿沐浴在透进来的光线中,显得单纯柔和。
单纯点还是好的。
“你以为柳氏不入狱就会有好日子过吗?”良久,冷言诺看着香叶纠结的小脸儿终于好心开口,“一个名声丧尽,背夫偷人还被现场捉奸的丞相夫人,还能做多久。”话落,冷言诺懒懒往车壁上一靠,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
丞相府大厅里。
一纸休书毫不客气的砸在柳氏脸上。
“爹,你这是做什么,此事一定得查,娘…。”
“言雪,这种事,爹我还能查吗?”上首的冷丞相看着下首上前劝慰的冷言雪反问道。
冷言雪接收到父亲眼底的深意,浑身一颤,遂看向自己母亲。
“可是,爹,不是说冷言诺也在寒山寺吗?而且…。”冷言雪看了眼一旁一幅小鸟依人状的五姨娘,眼神中有冰寒凉意直指而来。
五姨娘身子一颤,“我不知道啊,大小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