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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睿突然眼底生出一分讳莫如深的笑容,他回望着自己的父亲,说的万分果断:“儿臣明白,我是父皇的儿子,自然不能让轩辕家族丢脸。”
“你有这样的信心自然最好。”轩辕淙闻到此处,整张脸都闪耀着得意的光彩,他朝着轩辕睿点头,眼底的黑暗,宛若一滩深不可测的死水,显得幽暗又可怖。“坐在马背上,过着不安稳的日子久了,你就会严格要求自己,要让自己找到一个安稳的位置,永远不会掉下来。正因为如此,我已经打下了江山,我的子孙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但不要忘了,你们要想保住这么安定的日子,就要让自己习惯坐在马背上,否则,这种日子也可以马上被别人毁掉。儿子,这一回摔断了双脚也没关系,下一回,你就该让对方从马上摔下。父皇说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你可是个聪慧的孩子。”
他当然明白,轩辕睿清楚自己的父皇,虽然武夫出身,文采很差,武略却是头等的厉害,他武功不凡,也深懂如何在战场上取胜的诀窍,所以才让他在无数回的征战中,立于不败之地,最终将小小的弹丸之地,扩张成如今的大赢王朝。
他被敌人埋伏,以一敌十,不慎从马背上摔下。那一夜,刀剑刺入他的手臂,鲜血汩汩而出,他奋力反击,低吼一声,满面凄楚,却第一回,觉得那么痛。他也不清楚,为何尖锐的刀剑割伤他的皮肉那一刻,他却突然回想起,那一个画面——她利落翻上马背,她疾驰而去,一只飞箭却从背后穿过,她没有呼喊,也没有回头,更不知那一刻,他在看她。
他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她往前冲了冲,身影有短暂的停顿,仿佛是愣住了,失了神。当时她在想些什么,是否流泪,他都看不透。但他无法理解,为何他在最孤单的时候,一人抵御敌人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想起那个少女?如今自己经历的那种痛,是否只是她的一半?
他无暇顾及,喊着厮杀的愤怒声音,以长剑抵住敌人进攻,左臂的疼痛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的右掌,暗暗敲击着双腿,但无论如何,他都察觉不到丝毫疼痛,而是,死寂的麻木。
他的心,更凉了,他知道事实的真相,所以这些天整个人都显得阴沉,他不再是往日的轩辕睿,淡青色胡渣从光洁的下巴冒出,他的眼神不再光亮明澈,他也早已失去开怀大笑的能力,甚至,频繁对下人发火。
这样的自己,让自己也觉得陌生。
他微微怔了怔,那沉默的一刻,却突然听到一阵很浅很细小的声音,那埋藏在他的内心,让他有些不安。
仿佛是什么东西,他没有留住,他伸出手去都没有抓住的那种落空感觉,很空虚,很寒心,很寂寞。
轩辕淙却没有察觉到儿子神色的异样,笑了笑,笑意却在下一瞬,陡然变冷。“也不知道谁跟我说,要是休养不好,可能这辈子走路都没问题。但我想,你是我轩辕淙的儿子,该不会这么不堪一击吧。”
不堪一击,是啊,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即便体内流着他的血,即便是他的儿子,轩辕睿也不能软弱。父皇的语气,带着严重的苛责,仿佛这才是他前来探病的真正原因。轩辕睿黑眸一沉,他面无表情,“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重新站起来的。”
“那是自然,否则,一个废人,怎么能当我轩辕淙的儿子?”轩辕淙的话语之中,藏匿着更深重的寓意,他直直盯着轩辕睿,虽然儿子继承了皇后的美貌,比自己俊朗秀气许多,但那一双眉眼,他却透过其中,隐约见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虎父无犬子,父皇可不希望你成为我的笑话。”
轩辕睿的拳头,暗暗紧了紧,他点头,却恨为何双腿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的情绪矛盾痛苦,掩藏在眼底深处,深不见底。
轩辕淙却还是一厢情愿地继续说下去,将他对轩辕睿的期望,一并说出。“父皇要眼看着你,养好身子,神采飞扬,将那西关拿下。”
西关。是啊,他梦寐以求得到权力的第一站,如今自己负伤,也无法阻拦他想得到西关的欲望。轩辕睿的内心,蓦地涌起一些似曾相识的炽热火焰,星星之火,突然燃成耀天大火。
“算了不说了,这些东西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对自己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轩辕淙从金管家手中接过热茶,说的表面含糊其辞,却是锋芒毕露。
轩辕睿从容回应,泰然处之,只是眼底的阴郁,还不曾消失。“父皇放心,儿臣心里有数,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按部就班,会有结果的。”
“对了,你跟自己的王妃,相处的如何?”轩辕淙看着儿子自信满满模样,仰着下巴,嘴角的笑,带着些许倨傲。
“父皇说过,儿女私情,是最廉价的,不是吗?”轩辕睿淡淡一笑,一句带过,宛若那是不值得父子讨论的小事。
轩辕淙的喉咙,溢出一串串狂妄笑声,他过分洒脱,也显得过分无情。“当然,我可不管你对自己的妻子有没有感情,还是准备再娶几个,就算妻妾成群又有何妨?男人嘛,何必在女人身上花太多心思?你要记得,你的身份,要想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女人,永远是跟着你的权势身份走的,权力越大,财富越大,女人就越趋之若鹜,蜂拥而至。”
“既然如此,父皇就不必担心我了吧,这世上夫妻之间,不都是这回事?”轩辕睿嗓音低沉,俊秀面容上,覆上些许浅淡不耐。这个话题,让他意兴阑珊。
轩辕淙一眼看透轩辕睿的漠然,黑眸一沉,表情变得僵硬。“我可听说了,她刚怀上的孩子就掉了,如今你们成亲很久,却迟迟没有消息,该不会——”
轩辕淙得知,睿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被上官琥珀害死的,如今除去了上官琥珀那个死丫头,他也觉得为儿子消灭了个大麻烦,不过他却隐约察觉儿子的异样,不禁粗着嗓音问道。“你很久没碰她了吧。”
“把她娶进门,父皇就该安心了不是吗?”轩辕睿谈及夫妻之事,却面容冷淡,语气不冷不热。
轩辕淙却是一分不让,句句紧逼,不给儿子拒绝的权力。“跟女人生孩子,需要感情吗?”
轩辕睿苦苦一笑,他淡淡睇着眼前的伟岸男人,那苦涩从眼底,蔓延到心里。“父皇总是觉得我跟你很像,但我终究不是你。”
轩辕淙一声冷哼,语气一下子变得难听起来。“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要娶上官琥珀的,你若一口拒绝,你皇兄难道还要逼着你娶不成?”
“是,是我亲口答应的。”轩辕睿的视线,落在远方某一处,仿佛是陷入了回想。他内心的失落,也不知为何突然衍生,让他的情绪愈发无法控制。“答应了,怎么样都不能后悔吧。”
“就算后悔,也晚了。”轩辕淙蓦地起身,恨恨地丢下这一句,神色之间已然有些不悦,最终拂袖而去。
“真的晚了吗?”
整个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轩辕睿一个,他神色复杂,望着自己的双腿。他重重击上膝盖,恨得咬牙切齿,那一瞬的俊朗无双,居然微微扭曲成狰狞模样。
该不会……这就是报应。
轩辕淙疾步走出庭院,却突然在半路上,遇到一个盈盈走来的清丽女子,她低着头,朝着太上皇行了礼。
“父皇,您来了。”
轩辕淙大手一挥,金管家以眼神示意当下的丫鬟退下。无关之人都离开之后,轩辕淙才冷冷相望,语气有些轻视。“怎么这么晚才来?自己的丈夫受了伤,女人就该在旁边照顾陪伴,这点道理你都不懂,怎么讨他的欢心?”
“奴婢错了,主人。”
睿王妃却突然改了口,垂着眼眸,低低致歉。
轩辕淙瞥了她一眼,神色从容,这个他花费五年时间训练的女子,他自然不会觉得陌生。“连自己的丈夫都绑不住,你还希望从他身边得到什么?”
她却神色不自在,垂着双眼,泪光闪闪,显得很为难,很委屈。“若不是她半路杀出来,胡搅蛮缠,蛇蝎心肠,奴婢也不会失去跟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如今王爷受了伤,平日里总是一人呆着,都不愿见奴婢,更别说……”
轩辕淙低声笑着,她的楚楚可人模样,是她的价值,不过却瞒不过他,他怎么会连这点也察觉不到,她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她并非真正的悲伤。“你不过是上官琥珀的替身而已,雨若。”
真正的悲伤,痛苦,是从眼底传达出来的。不需要哭泣怒骂,不需要苛责凉薄,只需要眼眸流转一瞬间,那满眼的炽热冰冷,都可以穿透过骨髓身心的深刻,入木三分。他突然觉得,上官琥珀的眼眸,让人牢记于心。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实在美得太过,太惹眼,也太——招人嫉恨。
她一听到那一个字眼,蓦地双手一抖,面色发白,“主人,别叫我那个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
她太贪恋睿王妃的位置和荣华,因为欲望,才让她甘愿成为自己手下的棋子。因为,她爱上官琥珀这个名字,胜过自己原本的名字雨若。而却忘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才是属于她的。
轩辕淙眼底闪耀着逼人的光耀,如今笑的和善,轻声说道。“你不说那个女孩阻拦你吗?你不是写信给我苦苦哀求要我除掉她吗?如今,你可以放手去做了。”
“主人,你的意思是——”睿王妃不敢置信,蓦地睁大了如水美眸,眼底一片空白。
“这根草,已经连根拔去了。”他拍了拍睿王妃的肩膀,下巴一点,说的含蓄。“往后你的机会,还很多,这就看你如何把握了。”
“多谢主子成全。”睿王妃顿时笑靥如花,眼眸灿烂。
轩辕淙冷眼瞧着她得意的面容,却是眼底闪过一道尖锐的锋芒,蓦地转过身去,疾步走出王府。
邹国。
那一名少女,已经醒来。
她的眼眸之上,覆着素白纱布,黑发柔顺垂落在腰际胸前,整个人身着白色里衣,身影纤细瘦弱。
她身上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显得对立鲜明,强烈地碰撞矛盾,却又融入一体。
无人,看透她到底生着如何一双眼眸。
她呆呆半坐在床上,以那个姿势,维持了整整半天。
她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她现在是皮囊,还是灵魂?
如果她还活着,为何她的眼睛……谁在她的眼前遮住了布帘,让她什么都看不到?
如果她已死去,为何她的鼻尖……还有淡淡气息,为何她还能察觉到,温暖空气?
她缓缓伸出过分苍白的手,蓦地扯下阻碍视线的白色纱布,却猝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高扬的男人嗓音,传入她的耳边。
“别动!”
那一圈白色纱布,滑落光滑黑发,落在丝被之上,那少女缓缓抬起眼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人,正是楚炎。
他蓦地倒抽一口气,他抓住她的小手,却无法阻碍纱布从她的眼前坠落,那一瞬间,她用那双眸子对准他。
这双眼睛…。。
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原本浅棕色的眼瞳,如今却掺杂着淡淡血红,宛若成了上等的血琥珀,无价而鲜明。她的眼底没有往日温暖笑容,也没有往日深深哀伤,她只是淡淡睇着眼前的男人,他在她的眼瞳深处看到自己的身影,却突然觉得,他未曾走入她的视线。
妖异的眼眸,镶嵌在许多日不曾晒到阳光而过分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之上,黑发柔软,肩膀纤瘦,她就那么望着楚炎,眼底却不曾,流露过半分温柔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