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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楚王眯眼看了看郑信达,没想到郑德妃竟然如此愚笨,连这种机密都透露出去,虽然郑信达是她的亲哥哥,可这事关重大,怎么能随意说出去?只是郑信达已经知晓此事,自己若是欺瞒他显得十分没有诚意,楚王决定还是该坦诚待之。“是有些往来,莫非郑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与北狄人商议双面夹击?”
“不错。”郑信达点了点头:“方才我仔细算过,从楚地至京城,中间要经历大约十二个指挥卫所,期间有半数乃是支持楚王的武将,楚王这十万精兵从江南起兵,沿路有人呼应,定然能将其它指挥卫所打个措手不及,等着楚王到了京城时,那便已经不是十万精兵,一路收编整改,二十万都不成问题。”
听到此处,楚王不由得兴奋了起来,重重一拍桌子道:“此言甚得我心!”
这些年来,他一直尽力在收买人心,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买通,江南富庶,给了他资本,也让他的野心慢慢膨胀起来,他不甘于偏居江南,他更渴望的是达到那权力的顶端。
和北狄私下联系是去年才有的事情,这是他想到的最坏的一步棋,若是不能如愿以偿承继皇位,他会约北狄与他一同进攻,双面夹击,不愁打不下这大好江山。现在听着郑信达如是说,他仿佛更稳了心神。
“王爷可速回江南布置,我们这边暂且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豫王的把柄,也好让你师出有名。”郑信达沉吟了一声,又加上了一句:“王爷,若是人手宽裕,可分两路进攻。”
“两路?”楚王一愣,旋即笑了起来:“郑大人莫非是说派一路兵马去豫地?”
“正是。”郑信达点了点头:“我的侄女在豫王府替我们打探情况,她的来信里写得很清楚,豫王并没有招兵买马,只有王府亲卫,楚王只消派一支精锐便能长驱直入洛阳,将豫王府攻陷下来,到时候控制了豫王家人做人质,不愁豫王不乖乖拱手让位。”
“不错,郑大人考虑周到。”楚王点了点头:“荆州那边有我心腹爱将,都不用我从苏杭这边发兵,直接从荆州派一支兵马便可。”
“对了,还有一个人楚王可手到擒来,虽说她并不重要,但捉拿到手心里也不会有什么害处。”郑信达想到逍遥在外的郑香盈,心中便恨得牙痒痒的,这七房的丫头,胆大妄为,竟然屡次与郑氏作对,甚至还叛出郑氏家族,真真是目中无人,自己可得替父亲母亲好好出一口恶气才行。
“郑大人,这人是谁?”楚王见郑信达脸上神色扭曲,心中好奇,究竟是谁让这位郑大人如此恼怒?
“此人乃豫王义女,祖籍荥阳,去年由皇上亲赐了国姓与郡主之号,名字唤作许香盈。”郑信达整了整衣袖,脸上表情稍微有所缓和,可心中依旧愤怒不已:“此人现在正在苏州,准备参加苏州一年一度的赏梅会。”
“哦,一个异姓女子能得皇上赐国姓和郡主封号,想必也定然不同寻常。”楚王十分感兴趣,连连点头:“本王倒也想看看我这位侄女儿有什么通天的本事,竟然能让我那五弟如此欣赏于她。”
“楚王见面便知。”郑信达摸了摸胡须站了起来:“下官先告辞了,预祝王爷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官道上奔跑着大批骏马,飞速的往南边前进,楚王的车辇走在中间,马匹马拉着跑得平稳而欢快。京城的城墙上站着几个人,正注视着那飞速往城外奔跑的骏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果然如娘娘所料,楚王回属地去了。”
“接下来他该是想着法子要做些什么事情了?”一个声音十分尖细,不似常人说话的声音,带着些阴柔,听着让人有几分不舒服,可他周围的人还是毕恭毕敬,没有谁敢有半分不适的神色。
“回公公的话,自然是如此了。还请公公回宫去报与娘娘知晓,就说宫外已有安排,还请娘娘斟酌着宫内动手。”说话的声音十分细微,可依旧能让那位公公听得很是清楚,那公公将盖住大半张脸的斗篷拉了拉,声音压得更低:“务必要保护豫王的安全。”
第三百零八章赏梅会危机重重
苏州的香雪海是赏梅的好去处,这里梅林绵延数里,而且品种繁多,各色各样的梅花,白的如雪红的似霞,黄色如锦绿色似帛,远远的望过去,就觉得似一幅杂色的锦缎,耀耀的闪了人的眼睛。
一年一度的赏梅会在正月十四开始了,郑香盈一大早便带了小翠与鲁妈妈她们往这边过来。为了参加这次赏梅会,她已经准备了很久,还在正月初八便去拜会了苏州花会的会长,向他详细了解了这赏梅会的事宜。
那位杨会长听说郑香盈千里迢迢来参加赏梅会,也十分感动,连忙答应到时候会给归真园预留一块场地:“只需交一百两银子,我们便会替你们归真园搭建一个台子,到时候可以将你们的精品梅花抬到那里供人观赏。”
这苏州的赏梅会与洛阳的差不多,由游客来决定梅花的优劣。每位交银子进场的游人可以分得两块小木牌,游赏完毕以后便可去主席台那边投票。台上设有小箱子,上边标明着参赛的各个园子,喜欢哪两家的,便将木牌投入那两家的箱子里边。当然,也有特别喜欢某一家的,那便将两块木牌都同时投进去也可以。
每家园子会派一个人在箱子旁边监视,以免被人偷梁换柱的调了包,郑香盈想了想,派了方妈妈过去观场,方妈妈嘴巴十分泼辣,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由她去监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姑娘,我去替你拉人来看咱们的梅花。”小翠扯着郑香盈的手不住摇晃:“你和鲁妈妈就在咱们的台子这边站着便是了。”
“去罢,去罢,我知道你口齿伶俐声音清脆,能将那些游人们吆喝到我们归真园的梅花树旁边来。”郑香盈嗤嗤一笑,伸手拍了拍小翠的肩膀,替她掸去一点刚刚从树上坠落的雪花末子:“自己仔细,别逞口舌之利和旁人争吵,还要留心脚下路滑。”
“我知道。”小翠笑嘻嘻行了一礼,大步朝外边走了过去,鲁妈妈笑着向郑香盈说道:“这边有我和周妈妈在便是了,姑娘可以先自己到处去转转。”
鲁妈妈知道郑香盈最喜欢的便是种花养草,不如让她去游园,自己和周妈妈在这边坐镇便是了。郑香盈听了鲁妈妈的话,心中也颇有几分心动,看了看时辰尚早,日头才在升起没多高,点了点头道:“我先去转转,妈妈仔细留意着。”
这次郑香盈只带了五株梅花过来,三株约莫一人高的梅花树,还有两盆盆栽骨里红。这两盆骨里红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约莫都有大半人高,一株做成凤舞九天的造型,而一株做成了嫦娥奔月。
两盆梅花造型格外精致,上边开的花朵也很是鲜艳,一盆骨里红的颜色很正,是那种深红颜色,嫣然如醉,另外一盆却因为嫁接的老梅桩品种关系,颜色带有一点娇嫩的粉色,红得不是那般彻底,但两盆梅花的枝干都是殷红如血,与一般梅花树完全不同,看着便觉玲珑剔透,让人目眩神移。
在自家台子边上兜了一圈,郑香盈这才迈步往前边走了去,她披着大红色羽纱斗篷,就如她带来的骨里红梅一般,十分耀眼。鲁妈妈望着那红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这才转过脸来与周妈妈说着闲话。
“姑娘真是会种花,这般好看的花儿她是怎么种出来的?”周妈妈有些羡慕的看着台子上摆着的几盆花,啧啧称羡:“竟然连树皮都是红色的呢。”
“这花是从另外一棵树上剪了枝子移过来的,另外那棵树是我们姑爷在山里头找的。”鲁妈妈提到杨之恒便眉开眼笑:“别看我们家姑爷年纪轻,现在都是从四品的官儿了。”
“哟哟哟,能有多大岁数,就从四品了?我记得我们老爷到三十多岁上头才做到从四品呢,你们姑爷可真是个人才!”周妈妈眉毛都挑了起来:“那也怪不得,你们家姑娘是个有本事的,自然要配个有本事的姑爷。”
“可不是吗。”鲁妈妈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几个人从旁边走了来,对着台子上几株梅花指指点点:“荥阳归真园?荥阳跟苏州,那可是相隔千里,怎么竟然来这里参加赏梅会了?”有人瞧了一眼台子旁边的木牌上写着的字,不由十分惊奇,看了看鲁妈妈道:“是你们俩人种出来的?”
鲁妈妈连忙摇头:“哪能呢,是我们家小姐种出来的花。”
“那她人现在何处?我想与她谈笔买卖。”来人显得十分财大气粗:“这种梅花我还没见过,实在是稀罕。”
鲁妈妈听着是要来买花的,心中高兴,连忙告诉他:“我们家小姐去赏梅花了,这位爷若是有意买花,还请等着这赏梅会分出名次再过来商谈罢。”
那人瞧了鲁妈妈一眼,也不吭声,带着人便走开了。周妈妈瞧了瞧那人的背影,拍着胸口道:“这人瞧着有些古怪。”
“古怪?”鲁妈妈有几分不解:“古怪在哪里?”
“你瞧他身上的穿着,衣料并不是很上乘,我菜他不是出身大富大贵人家。可他开口便要买这梅花,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我便觉得有些古怪。”周妈妈深思着望了望前边,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可她依旧觉得有几分不安。
“财不露白,有些人未必一定会将银子花在穿着上。”鲁妈妈听着摇了摇头:“这世上千人一面,咱们也不能将人看死了。”
日头慢慢的升了起来,郑香盈漫步走在香雪海的梅林,触目所及,皆是开得正盛的梅花,有的攒在一处就如花球一般,有的孤傲的分散点缀在树枝上,还有的时而在一处又时而零碎的分开,就如跳跃的舞步一般,让人摸不着头绪,只觉活泼可爱。
游人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能听着有人在品评着梅花,郑香盈侧耳倾听着,极力想知道游人们更喜欢什么样的品种。才听了几句,便听着有人说起了归真园:“今年的赏梅会倒也怪异,竟有人从豫地的荥阳来苏州参加这赏梅会。”
“可不是,刚刚才看到,那梅花着实好看,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品种,甚是新奇。”有人接口称赞:“我刚刚兜了大半圈也没见着比那两盆红梅更独特的了,准备将牌子全投给那归真园。”
郑香盈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欢喜,看起来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没有错。骨里红放到前世,也说不上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品种,它只是朱砂大类中的一种而已,除非那梅桩造型新奇,花朵颜色出众,才能卖到高价,一般般的也只不过是几百块钱罢了,放到大周,不过二两银子呢。
只是现在大周还不见这骨里红的品种,所以她这花儿自然十分稀罕,特别是那两盆骨里红的造型新颖别致,摆在那里流光溢彩,由不得人不喜欢。郑香盈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听着身后的人品评梅花,走了大半圈,只觉得脚有些累,见着前边有个小凉亭,于是准备去那亭子里头歇歇脚。
刚刚坐下,就见亭子外边来了几个人,似乎正在打量自己,郑香盈心中有几分不安,深深懊悔自己有些鲁莽,不该一个人单身来游园,指不定是一些浮浪子弟,见着自己落了单想要来调戏自己。
郑香盈摸了摸袖袋,那根铁管还在,她心里才略微安稳些,不管怎么样,只要旁人敢来惹自己,自己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握住了铁管藏在衣袖里,默默的等着那群人走上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