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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拽着我去到一边角落里蹲着,小声道,“想到什么法子没有。”
我慢慢蹙紧眉,往门外瞅了瞅,一行官兵守着那儿,逃跑是断然行不通的,转回头来,只见那尊破败的佛像前,跪着许多绝望而虔诚的女人,我心里不知是作何滋味,听见八月切了一声,碎碎念道,“我才不愿像她们那般,想要在这个世上生存,求谁都没有用,只能靠自己。”她从人群堆中翻找到了几盒从姑娘身上掉落的胭脂,都收在了身上,又取出一个捧在手里,欣喜不已,我不懂的问她,“这些都不值钱了,还留着干什么。”
“保命啊。”八月压低了声音,将胭脂盒递到我面前,“这种胭脂混上泥土后,抹在脸上不容易掉下来,很像是人的胎记,不信来试试。”
八月往我面上七弄八弄了一番,一会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又是斑点又是胎记,好丑好恶心哦……嗯,你已经很安全了。”
换我为她“乔装”时,我也忍不住苦中作乐的笑了,便与她成了一对“丑姐妹”。
傍晚时分,我们被送上了马车,直驱北府军军营。
一天一夜后,出了京蜀,已是冀州境内。
这儿处处是延绵的草原与山石,天空也总是阴霾暗沉,云层压得很低,再往前走了半日,便能见着军营包,偶有士兵列队走过,盔甲和武器制造出的声音,更使得马车内增添了恐惧与骚动,我与八月紧紧的挨在一起,始终看着那营包前铁盆中燃起的火光,在隽行赶来救我之前,在见到沂桀,让他恢复记忆之前……我不能绝望。
马车停下来时,天边已泛起了淡蓝的星云,一行人下了马车,早已腰酸无力,也因为害怕,很多人跌坐在地面,不知所措的盯着前方延绵无尽的夜色辽原,那些列队的士兵见着我们并没有饿狼扑虎的冲过来,甚至目不斜视的继续巡逻操练,也有人因此而稍稍放松,却是不知军队纪律严明,绝不是他们不会对我们起色心。
几个侍卫随行在一名女子身后,正往我们这边前来,我微微吃惊,只见这女子年轻妖娆,一身艳色裙装出现在这处处刚毅冰冷的战区,显得极不合时宜,她淡淡扫过了我们一眼,眉目间全是傲然与轻蔑。
“这些就是从京蜀抓过来的女人?”她询问着,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身边护送我们的大个将军对她颇为尊敬,低头拱手道,“是。芳丽姑娘,全在这里了,一切听由姑娘安排。”
那个芳丽喊了身后的侍卫,吩咐他们按年纪分成两批,似乎二十以上的都没被考虑在内,大概因为年龄的“优势”,我们的“易容术”也没派上用场,如此一来,我与八月所待的人群,便越来越小。
“将这些女人送进黑堂院做杂工。”芳丽指着那些面露侥幸的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别以为去了那里就能享福,做不好,可有的是刑法等着你们。”
剩下我们这些人,在萧瑟的夜风中更显得单薄,那头帐营外,隔着淡淡的雾色,似有个挺拔的身影骑在马背上踱着步子,只见那人一身盔甲,身带佩剑,看起来很是不凡,这些姑娘到底是些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不由自主的探看了脑袋过去,眼里闪出了几丝仰慕与期许的光彩,一切都落在那芳丽眼里。
若说方才芳丽眼里只是不屑,这刻便目露凌厉了,她却不发火,只是冷艳一笑,瞟着我们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想入我们宣王殿下的眼,那就要看你们到底有几分姿色了。”
听到“宣王”这两个字,我心里猛地落下一拍,转头紧紧向那人影看去,八月扯了扯我的袖子,暗在我耳边道,“你也犯了傻吗,那些不该你想的,就不要去想啊。”我却什么也不能跟人说,咬紧着唇,疼的快出血。芳丽这时已凑近了过来,让我们站成一排,她一个个的审视着,忽的伸手从队伍里拽出一个姑娘,看得出她力气很大,那一甩,便将那姑娘给甩到了些许距离的地面跌坐着。
“像这种样貌平庸的,不用担心,也有男人来招呼你。”芳丽在那瑟瑟抖动的姑娘面前来回着步子,似在欣赏她的恐惧,我心里只觉得快烧成一团火,想着沂桀,恨着芳丽,又怜惜着这姑娘,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着,看着。身边的八月牢牢牵住我的手,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生怕我沉不住气,给冲了出去。
芳丽喊来了两个侍卫,对他们说,“这个东西是你们的了,你们可以就地享用。”
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耳边嗡嗡作响得厉害,那两个人的□声和凄惨的哭号却还是听得那么清楚,不断刮刺着耳膜。被撕碎的衣服,有一片甩到了八月的脚边,她往旁稍许挪了挪,我已感到手心的汗渍,不知是我的,还是八月的,那个姑娘被残忍的□了,就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她的身下流了许多的血,其中一个侍卫仍然不肯放过的骑在她的身上,发泄着欲望,我想偏过头去,不想再看,可浑身都僵硬了,脖子都扭动不了,直到人群不知是谁带着绝望的颤音说了一句,“她死了……”
我才身子一软下来,摇摇欲坠,好在还有八月,我与她互相依靠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下一个,选谁好呢。”芳丽伸出一根指头,划拉着过去,那根指头犹如地狱的审判官,姑娘们尖声叫着,被吓得不成模样,生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出一条路来,是死是活,总多出了一份希望。
也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我忽然高声道,“姐妹们,横竖也是一个‘死’,不如杀了这坏女人,还能在活着的时候,为自己报仇雪恨!”八月瞪大了眼看着我,我这句话,却犹如一点星火点燃了大家的情绪,人一旦被逼上绝路,反抗也是最为激烈的,二十来个姑娘红着眼睛蜂拥而上,围住了芳丽,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的揍了起来,连同身边的两个侍卫一起,场面混乱不已,处处弥漫着疯狂的仇恨与恐惧……
不料那个芳丽,竟然掏出怀中的哨子,一阵猛吹,大家这下慌了神,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多侍卫兵,拉开我们,芳丽伤的不轻,发髻衣衫凌乱,面上嘴角也带着血色,我看着她这模样觉得分外解气,事到如今我仍然不后悔这个决定。芳丽很快认出了“始作俑者”的我,伸手将我拽上前来,八月想拉住我,我主动松开了八月,看着芳丽嘴角上翘,还能讽刺的嘲笑她。
“你这丑八怪!看我怎么收拾你!”芳丽气的直抖,她接过身边侍卫的长矛,恶狠狠的瞪着我道,“死到临头还这般张狂,倒要看看当我手中的长矛一点一点刺穿你的心脏时,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我并没在意芳丽这番话,只是遥望着那个马背上的身影,他正在向这边慢慢靠近。沂桀……沂桀……心里紧紧念着这个名字,我看着他,依稀觉得他从我六年的梦里走了出来,百转千回的思念过,仅仅靠的只是一个念想,我却还是认得出他的模样,五官虽仍旧如昔的俊美无匹,只是眉间,再也寻不到梦里那份似水温柔,唇边也不见那抹浅浅如阳光的微笑,面前的男子,拥有着古铜色的肌肤,一双冷酷冥黑的双眸,凝着刚毅与肃杀,我的眼泪模糊,那一瞬,少年沂桀与宣王沂桀在我面前重合,我竟再也分不开来……
“宣王陛下。”芳丽顾不上我,也顾不上形象狼狈,赶紧跪在了沂桀面前,向他请罪,“请赎罪,妾身不知这群丫头如此刁钻,这才……”
“我都看见了。”沂桀淡淡几个字,翻身下了马,我的心噗噗直跳,因为他正看着我,到了这个时候,我反倒是没有勇气盯着他的脸,而垂下了眸子,只觉眼底一片潮湿。
“是你,煽动人群的。”他询问,我点点头,仍然沉默着,日思夜想的人,他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多想抓住他的双臂告诉他,我是他的妹妹,十三绾公主文虹,我多想让他想起从前,他带着幼小的我,策马春园的那些日子……我终于抬起眼来,瞧见了他肩上的银盔甲,和背后的那把长剑,这长剑我认得,名叫“龙吟”,六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用这把剑指着我……我眼睛忽的被蜇痛,千言万语梗在喉咙,我暗捏紧了拳,告诉自己,切莫心急,一切从长计议。
“长得真丑……”沂桀见着我的容貌,不由狠狠拧了眉头,又道,“却颇有几分胆识。”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的更新啊,给力的更新啊,沂桀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目前的他,比起谁都危险……好吧,大家一起来祈祷虹虹的好运。猜猜八月是谁呢。
☆、第五十六章 接近,惊秫
我站在那儿不说话,唇齿微微抖动着;倒是八月;机灵得很,拉着我一把跪了下来;又笑着道;“宣王陛下,别看我们姐妹长得不咋地;干活可是相当利索,一个顶三个,厨艺不是自夸,那也是不错的;我们会做启南的豆皮粉丝和一些可口的小点心。”
“哦,是吗?”沂桀似乎饶有趣味,我心里打着鼓,我可是连煮饭都不会的,好在沂桀听信了这话,并没为难我们,却连我的名字也不问,只叫人打发了我们去黑堂院,想想也是,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丑姑娘,他怎么会屑于知道我的名字,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沂桀已经离开了,那个芳丽,却死死的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给吃了。
我原以为黑院堂是个破落不堪的地方,却也不是,这里堂是堂,院是院,几个四四方方的一个地方,拼在一起倒有些像农家小院,就连女奴们穿着的衣物虽简朴,也都是统一的,确有皇家风范。只是那些作为监工的嬷嬷,个个手里都拿着鞭子,凶得很,对着那些干活的女奴不是呵斥就是打骂,领着我们的嬷嬷也没什么好脸色,穿廊过院的将我们带到一处偏僻似柴房的小房子边,就吩咐我们赶紧换上衣物去厨房报道,一刻也不得闲下来。
八月虽圆滑,性子却自在惯了,不适应拘束,一开始难免受到打骂,我想帮她,后悔往日的素衣打扮,没多带几件值钱的首饰,只将一对珍珠耳坠子送给了监工嬷嬷,这才免去了些皮肉之苦,那监工贪心得很,见八月手腕上戴着个翡翠色的手镯,敲边鼓的让她也识趣交出来,八月眉头狠狠一拧,下意识的摸了摸镯子,面上却陪着笑道,“这是路边捡的便宜货,几文钱都不值的,又被我这个要饭的藏了这些年,只怕玷污了大人的您的手。”几句话打发了嬷嬷,嬷嬷啐了一口,转身去监督别人了,八月在她身后猛做鬼脸,随即端着一盆菜去到门前井水边清洗起来,我与她一同,她瞧着我的手半天,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干过粗活吧。”
我莞尔,一边淘着米,“没干过也要试着干,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待会你做菜,我只能打打下手。”看着米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就想起从前在瑶华苑那无忧无虑的六年,沂丞虽恨我,我却也是“掌上明珠”的待遇这般被他养大的,早知有一日会如此,便真后悔那时的好吃懒做。
“这镯子是什么来头,让你这样紧张。”在皇宫打滚了些年,珠宝倒是没少见过,八月那镯子可是千里挑一的上好翡翠,怕是宫里都难以找出这等好货来,我早觉她对我一直隐瞒着身世,可想着她定是有何苦衷,也不忍问得太过仔细。
八月看着我的眼睛,片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说,这是我心上人送给我的,你信不信?”